蠻王 第24頁

「他沒那麼壞。」君緋雪馬上著急地替完顏術辯駁著。「他治軍甚嚴,講究規炬。但對待金人及漢人卻是絕對一視同仁。金人豪強之家經常強佔民田,他若知情,總是站在百姓那邊,在他下頭的佃戶,安居樂業狀況更甚大宋南方啊。」

姬子夏望著妹妹費心為他辯解模樣,知道這兩人的感情著實非同一般。

「姬管事,大夫來了。」門外響起一聲低喚。

「大夫請進。」

姬子夏起身,引著大夫到長榻邊。

君緋雪望著姊姊一派落落大方男子姿態,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她的姊姊啊!

大夫才一把脈,便馬上蹙起眉。「姑娘染了風寒,髒氣甚為衰微,且又素有心疾,現子狀況也非同一般,若不好好休息,自己一人生病也就罷了,肚里……」

「我曉得了,大夫。」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打斷大夫的話,不想听見大夫再次提醒她,她已有身孕一事。

大夫看了她一眼,也不多羅嗦。「我開幾帖藥下去,一日服上四回。這幾天千萬不可勞累,否則出了人命,誰也擔待不起,懂嗎?」

「她的情形真有那樣嚴重嗎?」姬子夏一听到出人命,臉色蒼白地問道。

「相信我,我沒事的。」君緋雪握住姬子夏的手,不想姊姊擔憂。

姬子夏送定大夫後,再度坐上榻邊。

「我以為你被善待著,怎麼會落得這樣……」姬于夏皺著眉,扮成男裝卻仍舊秀雅臉龐盡是不舍。

「完顏術要成親了。」君緋雪痛苦地月兌口說道。

「所以他將你趕了出來?」姬子夏激動地握緊拳頭,恨不得馬上沖出去替妹妹討回公道。

「不,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沒法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另一個女人。」告訴自己不該流淚,但淚水終究還是落下了。

「你離開了也好,能放下也是一種福分哪。」

可她永遠也沒法子真的放下啊!她愛他,且肚子里還有著他的孩子啊!君緋雪凝望著正在為她拭淚的姊姊,心頭又是一陣酸楚。

「我休息一下,便要回去雨花院了。」君緋雪低聲說道,身子還在顫抖著。

「你還回去做什麼?」

「我若不在,他會責罰我身邊的人,我不能害他們受苦。」她要是沒回去,第一個受難的便是君春花啊。

「這樣殘酷的男人,你還為他憔悴至此……」妹妹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為她自己著想呢?

「愛上了,便身不由己哪。」

「可你逃了,代表了你不想再忍受了,不是嗎?」姬子夏問。

君緋雪沒說話,凝望著姊姊慣于下令之堅定臉龐。如果是姊姊遭遇了這種事,定然不會像她這般優柔寡斷,會走得瀟灑一些吧。

「如果不去考慮完顏術是否會責罰僕佣們一事,你想回到他身邊嗎?」姬子夏再追問道,舍不得妹妹受苦。

君緋雪輕咬著唇,輕喟了一聲。「不想了……」至少現在不想哪!現在回去,難道真要為他縫制新郎蟒袍嗎?

「那麼,就別回去了,我們從長計議吧。」

姬子夏一句「從長計議」,君緋雪便在皇甫別院待了下來靜養身體。

她以為完顏術在接到君春花傳給他的口訊,應該會馬上過來接她的,可完顏術卻始終音訊全無。

君緋雪每天強迫自己拚命地灌著苦藥,想為孩子把身體養好,可他一日消息全無,她便一日都要揪著心。失眠夜里,她好幾次想寫信給完顏術,想問他為什麼沒來找她呢?

可她又不敢提筆,怕一寫了信,她就得被迫回去面對他與公主之大婚。

她離不開完顏術,她深愛著他,即便他殘忍地要她為他裁制紅蟒袍,她仍然認定他在乎著她。況且,現下有了孩子,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爹啊!

一日,就在君緋雪終于下了決心,想提筆寫信給完顏術,要他別責罰僕佣們,說她總會回去之際,姬子夏卻匆忙而入,偷偷模模地領著她離開了皇甫別院。

君緋雪來不及多想,便在姊姊帶領下,再度展開了另一場逃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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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倆離開「皇甫別院」多日,一路往著藥品集散地四川方向走。

君緋雪明白姊姊離開皇甫別院,不單只是為了她,也為了皇甫商行的莊主皇甫昊天——那是一個花名在外的俊邪無儔男子。

她見過皇甫昊天望著姊姊的眼神,是一個男子為著女人才會有的狂熱。

她是懂得那種眼神的,畢竟完顏術也經常那般緊盯著她。

一路上,她望著姊姊一日比一日憔悴的容貌,她其實不舍。幾度想勸姊姊回到皇甫別院,可總是她話還沒說完,姊姊便像懂得她要說什麼似地,提前打斷了她。

這一日,君緋雪手邊「天香丸」已然用罄,姬子夏替她到藥鋪配制藥丸。

君緋雪坐在客棧房間里,對著肚子里的孩子說話︰「你爹給終沒來找我,興許是還在惱我吧。他會著急嗎?也許他並不特別擔心我吧……如果他多在乎一些,便不該叫我替他縫新郎紅蟒袍啊……」

君緋雪撫著肚子,又是一聲長嘆。

「砰」!

大門冷下防地被撞開來。

君緋雪抬頭一瞧,卻屏住了呼吸。

完顏術正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地瞪著她!

她站起身,激動得連手都在顫抖。

完顏術緩緩走入門內,像尊發怒的山神,每一步都踩得又重又急,他震怒至極的心情,全都反映在他那雙霸惡眼眸里。

他死命盯著她雪白的小臉,看著她水凝的眸,瞪著她仍然帶有病容的臉,完顏術驀然大吼一聲,一腳踹開她面前椅子,椅子頓時四分五裂。

君緋雪一驚,卻還是站在原地,痴痴地望著他方稜怒容。她好想他哪……

完顏術山般地矗立在她面前,絲毫不曾為她的淚眼而減緩半分怒氣,在經歷了這半個月多的尋覓,他的一腔愛意早已化為了心灰意冷。

他不懂她何以拚了命都要逃走,他對她失望至極,翻天覆地尋找,只為了要問她一句——

「為什麼一聲不響地逃走?」完顏術狂嘯出聲。

「我沒逃走啊,我讓春花去告訴你,我到後院去找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她沒告訴你嗎?」君緋雪一臉錯愕地看著他。

完顏術一怔,緊接著又是一陣震天動地的低咆。「她若是說了,我怎麼可能會沒來找你!」

怎麼會這樣……君緋雪擰起眉,貝齒深陷入紅唇間。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里,半個人影都沒見著,找遍整個宅第都找下到你,也沒見著君春花的影子。我花了些時間先揪出她的行蹤,這才知道要上皇甫商行討人!」完顏術見她又下說話,劈頭又是一陣怒罵。

「我當時是因為正好在後門外昏倒,所以才被皇甫商行的朱管事帶回去的。」

「昏倒難道不會醒嗎?我沒來找你,你便不知道要自己回雨花院嗎?」完顏術火冒三丈地抓住她的肩,怒氣燒得他渾身還在顫抖。

「我回去做什麼?回去替你縫新郎紅蟒袍嗎?我就是不願意,所以才會醒來後仍然沒捎給你任何只字片語啊。」君緋雪拂開他的手,兩行清淚頓時奪眶而出,水眸譴責地瞪著他的冷血無情。

「莫名其妙!那種事也值得你流淚?也值得你逃走?我的衣服一向是你裁的,現下又是要和你成親,將紅蟒袍交給你縫制,又豈是什麼大驚小敝之事?」他一見她掉淚,一腔怒焰轟地噴出口。

「可……皇上不是指婚要你和公主成親不是嗎?」她的聲音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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