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當真因為你而死亡,你自然要陪著我一道下陰曹地府。我怎麼舍得把心愛的你孤單留在世上讓他人垂涎?」
「那你為何要行索愛命咒?」她怔愣地看著他自信的紅瞳,小臉嬌憨而不解。
「你以為索愛命咒足以毀了我嗎?」
他一個翻身將她置於身下,那迫近她的雙眼及身軀,盡是她早已不陌生的灼熱慾望。
「你有法子破解索愛命咒?」她激動地捧住他的臉頰,驚喜地雙頰泛粉︰「我們當真可以相守一生嗎?」
「不管是哪一個『我』,你都必須與之相守一生。」他語帶玄機地說道,雙手誘惑地覆上她胸前的雪肌,在她耳邊誘惑地低語︰「不過,我的這具身子,還想再與你歡愛一回。」
「你把我弄糊涂了,先把話說清楚……啊--」她的雙眼迷蒙地望著他,被他挑情的姿態惹得氣喘吁吁。
「接下來的時刻你不必清醒。」
他邪魅的眼鎖住她的嬌柔神色,在明日的毀滅來臨之前,在未來的新生降臨之後--
這屋舍里的旖旎春色、她的嫵媚麗色,永永遠遠只屬於他黑嘯天一人!
第十章
第十章
一株與黑嘯天身形相仿的白楊木立在一只圓形法咒之間。
一只施了奪命咒的巨大銅盆被一道花符包圍著,隱約閃著粉色的花卉光采。
「別讓我擔心。」黑嘯天的手指滑入她的發間,輕弄卷繞著。
「真的沒問題嗎?」她睜著心神未定的雙眼,緊緊地拉著他的手。
「我從不做沒自信的事。」黑嘯天的大掌壓上她的額間,不讓她擰眉。「不過是七天七夜,你舍不得嗎?」
「明知我放不下心,還這樣嘻皮笑臉。凡是術法皆有意外啊!」她跺了下腳。
「芙蓉丫頭,還有我們兩個師父級的人物待在這里,放心吧!」怎麼也看不出來。
他徒弟哪里嘻皮笑臉的黑玄之,拍胸脯保證。
白芙蓉對著玄師父勉強一笑,卻別開眼不敢看自己的師父。
師父的漠然讓她心寒,而她也無法那麼快諒解師父所做的一切。水凝的目光飄了開來,在觸及白楊木的那一刻,驀地打起冷戰--
那是以後的黑嘯天嗎?
白玉相站在一旁,亦是緊盯著白楊木,臉色稍顯青白。
她沒想到黑嘯天竟有那等法力能施行「血木還魂」!若真有受天眷寵的女子,白芙蓉可謂其中翹楚,她百般算計,還是無法換得芙蓉的生不如死嗎?
血木還魂,乃一門起死回生之術,施咒者可於身軀形體即將腐損之前,以己身的血脈施咒於白楊木上;而後即使形體精神耗殆,只要魂魄仍未消散,便可寄身於白楊木上,七天七夜之後便可再造為施咒者下咒時之原形。
由於逆天而行,是故再生之人,法力終得盡失。
不過,施行此法者非得有過人的法力,否則便無法控法新生。
然則,擁有施行此咒法力之人,通常亦是白發垂垂矣;從一個白發老者再生為一個白發老者,並不特別吸引人。
百年來,也就黑嘯天一個例外。
「開始吧!」黑嘯天手臂一伸,將白芙蓉扯向懷中緊緊一攬。
白芙蓉抱住他堅實的腰身,怎麼也不肯抬頭或放手。
「別誤了時辰,子時是『巫咸』法力最易發揮的時辰。」黑嘯天用了幾分力道,才抬起她倔強的小臉。他火紅的瞳盯著她滿是血絲的大眼,忍下住皺眉斥責道︰「不許哭,我必然成功,血木還魂是喜不是喪!」
「我不哭,我等你回來。」白芙蓉握緊拳頭,強迫她發軟的雙腳硬是站立沉穩。
黑嘯天勾起唇一笑,指尖輕撫著她微張的唇,戲譫著她的不自在︰
「有你等我,作鬼也得回來。」
「別說了!」她微嗔地怒視了他一眼。「不是說要施法嗎?還不快去。」
白芙蓉毅然拉起他的手快步向前,推他走入那道圓形法咒中。
「銅盆之法就交給你了。」黑嘯天對白玉相說道。
「已經當著你們的面施下奪命咒了,難不成要我親身下去試鏈嗎?」白玉相冷冷譏誚道。
「師父,萬事拜托了。」黑嘯天朝師父輕頷了下首,目光飄向那揪著裙擺的小人兒。
「我當芙蓉丫頭是我的媳婦,誰敢自不量力招惹她,便是和我作對。哼。」黑玄之蓄意撩撩象徵法力的長發,睥睨地瞧了白玉相僅及腰間的灰發一眼。
黑嘯天聞言,唇邊映上邪魅的一笑,醉人的紅瞳與白芙蓉交纏。
一會兒,他定下心,閉上眼,口中誦念著咒語,雙手不停比擬成球狀姿態,直到一只紅玉珠真實地在他的雙掌之中因應而生。
紅玉珠,燦似朝陽,璀亮地讓人雙目無法迎視。
法咒圈外的三人皆閉上眼,只听見黑嘯天的咒語愈念愈急促,那琳琳瑯瑯的語音飄散在空中,似夏日午後落下的驟雨聲。
白芙蓉將雙手遮於眼瞼之上,不放心地眯著他的舉動。
啊!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唇,不敢驚呼出聲。
黑嘯天的十指激射出十道鮮血,而每一道鮮血分寸不差地都被那道紅玉珠吸納而入。紅玉珠混上他的鮮血,球面一分為雙色,他的血色被瑰亮紅光裹在紅玉珠心之問,映襯出一圈暗紫的陰影。
施法至此,紅玉珠斂去了強光,輕巧地飛身至黑嘯天的臉面之前跳躍著。
陡地,一道紫魅旋風自黑嘯天的腳底竄起,將盛滿了黑嘯天鮮血的紅玉珠直接卷箝入白楊木里--
白楊木嘯地一聲吸入了紅玉珠,平直的樹身開始吱喳地扭曲變形,百轉千擰之間,白楊木開始有了肖似黑嘯天的首面、四肢。
黑嘯天睜開眼,回眸朝著白芙蓉一笑,整個人便躍入了一旁的銅盆里。
轟!
被施了奪命咒的銅盆一接觸到人體,驀地燃起巨焰。
黑嘯天雙眼一閉,神情安靜--白楊木在此時冒出一陣紫光,旋即恢復平靜。
「不!」一白芙蓉哭倒在銅盆之外,銅盆燃起的烈焰灼得她全身肌膚發燙。
她知道他會回來!她知道他的魂魄早已月兌離,否則不會連一聲痛喊都不曾。但是,當她看見黑嘯天的衣衫、面目,被火焰焦灼成一片。當她看見他的身子膚骨分離,被燒燃成黑色的灰骸時,她還是心痛到難以呼吸啊!
銅盆之火緩緩熄減,盆中再也不見任何人影,只留一攤凝血般的紅色血灰。
「他已經燒成灰燼了,還不快進入銅盆沐身。」白玉相催促著,銅盆的火焰余光映射在她眼里,竟顯詭魅陰森。
「傻芙蓉,快別辜負了嘯天啊!」
黑玄之快步將白芙蓉推到銅盆邊,催促著她進入沐身。
白芙蓉扶著微溫的銅盆,嗆鼻的血腥味嗆出她的淚水,那是他用命換來的血啊!
她的身形無力地晃動著,失神的眼看著那冒著熱煙的血灰--他為她舍去畢生的功力,她竟無以為報啊!
他怎麼可能是冷血無情的巫魔!他只是她的嘯天哥哥啊!
這一生一世欠他的情債,還到後世後後世都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哪!
眼眶含著淚,她咬著唇一股作氣地墜入銅盆之間,當灼熱的紅色血灰掩住她的身子時,她掩住自己的臉。
這淚是為了他流的,誰都不許看見她有多為他心折,誰都不許看見她臉上的心碎。
「沐身確定是需要半個時辰?」黑玄之漫不經心地回頭問道。「你做什麼?!」
白玉相站在白楊木身後,花形火卉詭譎地在她的指尖飄動著,倏地不留情地射燒向白楊木。
「趁人之危的小人!」黑玄之一出手擋去那層火焰,反手又是一記紫雲掌,將白玉相的身子往後彈開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