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高橋秀治順勢偎到他的身邊,隨著他走下了平底船。
「我如果真的生氣,你現在早被我拖回家換衣服了一一你所謂的‘另一種樣子的你’還真是讓人感到熟悉啊!」達里奧半嘲諷地看著她一身的男裝打扮一一
戴著男人專用的半臉面具,她除了稍嫌瘦削及唇瓣太過鮮艷欲滴之外,扮相倒還挺俊俏的。
「我是怕你每天都要看一樣的我,會看膩啊!」高橋秀治膩著有些冷臉的地,很自然地親吻了下他的唇,「別生氣了嘛!我穿男裝也很好看啊!」
與達里奧相處後,他反而體認到自己與祖母之間的問題所在——想來他們之間缺的就是會一個撒嬌的人來打破多年的僵局吧,
達里奧莫可奈何地捏了下她的下顎,在她的要求下買了支冰淇淋,摟著她坐在河道邊的石階梯上(對于周遭側目的眼光,他並沒有太去在意一一他知道他們兩人方才的親吻看在來往行人的眼里,簡直是驚世駭俗。篤信天主教的意大利人並不接受同性戀這回事。
「不要臉!」一名老太太經過他們身邊時咒罵一聲。
達里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怒而威的氣勢硬是讓老太太沒敢再多吭一聲氣。
「這樣和你坐在一起,我差一點就要認為你很平凡了。」听不懂意大利文的高橋秀治靠在達里奧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的確,除了身邊跟了馬利歐及三名保鋪之外.他們吃冰淇淋的動作倒是很平凡。
斑橋秀治舌忝了一口達里奧手上的冰淇淋——事實上,達里奧一口也沒吃,只是體貼地喂著他。沒辦法,他又要吃東西,又要忙著看人群——他又不是有三頭六臂!
「已經二十五歲了,還這麼愛吃。」達里奧笑望著她在冷天里發抖又愛吃的模樣。
「我才二十二歲,你少給我亂加歲數!」高橋秀治連忙反駁著。忙著舌忝掉一口即將融化冰淇淋的他,沒見到達里奧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
陷得愈深,有些事就愈不想去踫觸——達里奧一甩頭,硬是甩去心頭的疑慮。
「為什麼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們?」在與許多雙輕蔑的眼光交會之後,高橋秀治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你忘了你現在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嗎?」達里奧的大掌按住她平坦的胸口。
斑橋秀治拉丁胸口那雙破壞人心跳秩序的灼熱大掌,欲言又止的水眸不安地看著達里奧。
「你——排斥同性戀嗎?」
,‧男與女的組合是上天注定的,同性戀違反自然界的法則。」達里奧的不以為然全寫在臉上。
「可是……有些人是身不由己嘛!人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卻沒辦法選擇他們的性別啊!」高橋秀治大聲地辯爭著,身子不自覺地繃緊了起來。
‧。有些性向的改變是無法解釋的,沒有人希望自己靈魂被放錯身體!」
‧‧我們沒必要為這種事情爭執,那與我們無關」達里奧輕拍著她的背,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
「這是我們切身的問題,不是什麼無關痛癢的問題."
斑橋秀治激動地一手扯住達里奧的領口,大聲他說道︰「如果我是男的,你怎麼辦?」
「把我自己變成女的。」達里奧大笑地挑眉說道,只當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你——」氣到說不出話的高橋秀治氣憤地推開達里奧,一躍起身。
在達里奧來不及捉住他之前,高橋秀治鼓足了所有勇氣,跳上了河岸邊一個高起的圓型平台。
「說,你不在意我是個男的!」高橋秀治緊張地捏住自己的衣服下擺,努力不去注意身後的水聲潺潺。威尼斯真是個可怕的都市,到處都是水道!
「胡鬧!當心又跌下去。」達里奧板著臉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把她扛下平台。
「你不說你不在意我是男人,我就不下去!」高橋秀治搖著頭向後退了兩步。當女人的好處之一是可以隨便耍賴——反正他又不是原來的「他」。
達里奧冷眼瞪開一對視他們為毒蛇猛獸的中年夫妻,鎮定地跨上台階。怕她在倉卒間掉下河,于是便緩緩地朝她走近。
「哎——」閃躲中的高橋秀治在平台上打滑了下,不自禁地連打了好幾下冷哆嗦。他可不想再溺一次水!
「小心。」達里奧伸手想拉住她,卻因為她的腳滑而落了個空,只得心驚膽跳地看著她的身影在水邊危險地搖晃著。
「好了,我不在意你是男的還是女的——這樣你可以下來了嗎?」達里奧舉起一手,做了個妥協的手勢。
「為什麼不在意我是男是女?因為你對我的愛已經超越性別了嗎?」高橋秀治提心吊膽地問道,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達里奧。
「我當然不在意,"達里奧在她分心時,一臂扣往她的腰,硬是將她扯下高台。「因為你根本是個女的!"
「誰要你把我當成女的!我是男人!"高橋秀治捶著達里奧的肩,討厭這種被人打橫抱起的女性姿勢。「放我下來,你這種動作是在侮辱我."
「這種動作才是在侮辱你."達里奧大掌一撐,霸氣地將她的腰舉靠上他的肩,讓她整個上半身都倒趴在他的背上,讓她那一雙長腿兀自在半空中懸垂著。
「放我下來!」高橋秀治尖叫了一聲,頭暈目眩趴在達里奧的背上。
他掄起雙拳捶打達里奧的肩,達里奧卻仿若不痛不癢地逕自快步向前。
「放我下來,你的肩膀壓得人家肚子很痛哩!」
「到家時我自然會放你下來的,就在前面了。」達里奧安撫地拍拍她的臀部。
斑橋秀治努力地抬起頸子,以便看到達里奧口中的「家」——哎!這些人永遠分不清楚「家」和「宮殿,,是不一樣的嗎?
「你們家究竟是做什麼的?告訴我讓我也好好撈上一筆/高橋秀治搖著頭,被達里奧抱上了別墅的石階。雖然對于這種大排場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那層層堆砌而上的圓柱及華麗拱門上的神話雕刻還是讓他驚嘆地睜大了眼。
「我們家族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主要經營酒類及汽車,家具設計、服裝也都有一點涉獵。」對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問題已經不去在意,他甚至還寧願她真的是一個嶄新的人。
「你怎麼不干脆說你們佔領了意大利?」高橋秀治嘟嚷了幾聲。意大利有名的產業,這個家族全都插了一腳嘛!
「角落有一個男人在瞪我們,你趕快放我下來。,,視線只能往低處看的高橋秀治突然繃緊了全身,驚懼地看著不遠巷弄間那個眼神凶狠的男人。
「別怕,馬利歐會處理的."達里奧將她放下,領著她快步走上別墅的拱門.他早習慣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所會帶來的恐怖殺機。
「我哪有什麼好怕的!我是怕你背著我跑不快,萬一他們傷了你怎麼辦."高橋秀治拉著達里奧的手臂,只想把他拉到身後。
面對她的保護舉動,達里奧身子一僵,反手便將她緊擁在胸口。他凝視著她。而她仍然兀自擔心地看著馬利歐,直到馬利歐三兩下輕易地制服歹徒,她才放心地吐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不是藤原優子!
當這個念頭在達里奧腦子一晃而過時,他終于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愈是親近她,他就愈不能把她和以往那個工于心計的女人聯想到一塊。
「以後再踫這種情況,不要掛念著我一一你只要記得逃跑就可以了。」達里奧沙啞他說道,將她的身子愈擁愈緊,緊到兩人的身軀沒有一丁點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