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送入懷 第13頁

吳明蓉努力讓自己坐得挺直,雖然脖子與肩膀痛得要死。他沒事這麼早回來做什麼?星期日才到香港,好歹也星期二再回來嘛!讓別人開心點,他會少塊肉嗎?真是不懂得體恤下屬。

"冉先生早。"李佳隻微笑地說。

"冉先生早。"吳明蓉皮笑肉不笑地說。

"嗯。"冉浚中從報表上抬起眼楮,掃了她們兩個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向李佳隻交代道:"十一點的時候,辰風的劉董和他女兒會來,準備一下。"

"我知道了。"李佳隻看了一眼行事歷,很快地做了個建議:"那您和企劃部十一點的會議調到明天下午三點,可以嗎?

"嗯。"冉浚中把視線調回到他手上的信息,逕自穿過會客室,進入他的辦公室。

"這些信息,你先整理一下。"李佳隻將一份需要重新訂正的軟盤交給吳明蓉。

"好。"吳明蓉接進軟盤,面對著計算機。

"還有,待會辰風的劉董和他女兒來,招待的事就交給我。"李佳隻推了推眼鏡,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繼續說道:"劉小姐是冉先生的妻子人選之一,所以待會他們來的時候,記得態度要更客氣有禮一點。"

"人選之一?他娶老婆是用比較的嗎?他同時踏好幾條船?"而且還逼迫她做他的救生艇!吳明蓉澄亮的眼楮不可思議地睜得奇大!什麼爛男人嘛!

"小聲一點。"李佳隻做了個噤口的動作後,低聲向吳明蓉說了幾句:"有許多企業家都想把女兒嫁給冉先生,冉先生並沒有明顯的拒絕誰。待會我會告訴你一些有關的名單,以後有機會接觸到這些人時,要格外用心幾分,不過千萬別特別偏袒哪一方。半年多前,我那個助理秘書就因為和其中一家企業走得太近,竟然偷偷透露冉先生的行程,所以被冉先生逐出了公司。"李佳隻搖搖頭,做了個很慘的表情。"我一直沒再找助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是冉先生找來的人,我想應該是不會犯這種錯誤才對。"

辛苦工作了二十年,她一直想離職,卻總是苦無接手人選,現在好不容易有吳明蓉這個人選,雖然吳明蓉對這份工作還不純熟,但確實是塊可造之材。而且她看得出來,冉先生對吳明蓉的工作效率還算滿意。也許再過個一、兩年,她便可以向冉先生申請離職,回家過她的清閑日子。因此這些日子來對吳明蓉的教導,李佳隻不諱言自己是頗費心的。

"他現在手邊有幾個人選?"吳明蓉不免好奇地問。

"有資格列入考慮的有王家。待會來的劉家算是當前為止條件最好的一家。劉家小姐受日本教育,是典型的小女人;而劉董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將來所有資產都會全部交給女兒的。"

"他女兒的意見呢?"

李佳隻朝她搖搖頭,這個吳明蓉還是太單純了。"在有些婚姻中,感情的因素是排到最後的。"

"還是正常人比較自由。"吳明蓉下了個結論。對于這種名門世家的封建思想只能皺皺鼻子。"現在我才知道,以前到婚友聯誼社找對象的男男女女,原來是很幸福的一群,最少他們可以有選擇的權利。"吳明蓉長喟了口氣,心頭覺得酸酸的。她也很平凡,卻還不是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送杯咖啡進來。"冉浚中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

"交給你了。"李佳隻埋頭整理業務經理剛才送上來的案子。

"好。"不能說不的吳明蓉,微擰著眉頭,起身走向那間位于秘書室與董事長室中間的會客室。她走到煮咖啡機前,磨了豆子,倒下了水,一邊盯著那些一滴滴滴落的咖啡色液體,一邊揪著心胡思亂想。冉浚中不會對她怎樣吧?他星期天把她一個人丟到床上,連他到香港這件事她都是到公司才知道的,那證明了他不在乎她吧?

拿起冉浚中專用的咖啡杯,徐徐地將咖啡倒入。吳明蓉咬著唇,心里總清寧不起來。天天面對一個恣意妄為、毀滅她人生的男人,她高興得起來才有鬼!

她能在咖啡里頭下毒嗎?她瞪了咖啡兩秒鐘,很怯懦地決定放棄。那個男人八成連毒藥都毒不死!他的心腸比毒藥還毒!

"冉先生。"吳明蓉敲了敲門,生硬地在門外叫著。

"進來。"聲音傲慢。

吳明蓉嘆了口氣。當了助理秘書後,吐舌頭的習慣雖是收斂了不少,卻開始用嘆氣當作她的發語詞。一手捧著咖啡,一手推開了門。

"你的咖啡。"吳明蓉瞪著咖啡,根本沒看冉浚中現在是否坐在位置上。

"端到這里。"冉浚中說。

吳明蓉偷偷翻了個白眼,不情願地抬起眼晴。他今天倒好興致,竟然沒坐在大桌子前,而跑到南邊落地窗前的圓桌上辦公。神經病。她拖著步伐,緩緩、緩緩地沿著牆壁前進。

實在搞不懂冉浚中為什麼那麼愛看高樓的風景,整間辦公室的南北邊都是一整片的透明落地窗,害她走路時只敢貼著書櫃及衣櫃牆挪動腳步上班半個多月,第一次看到他把百葉窗全拉了上去,好恐怖!

"動作快一點,我不喝冷咖啡。"他低喝了聲。吳明蓉抬頭瞪冉浚中,卻十分不幸地把他身後的高樓遠景全入了眼。她晃了晃身子,手中的咖啡杯開始顫抖。

"看看我。"在吳明蓉再度低下頭時,冉浚中威嚴十足地命令著。

"不——要!"她停下了腳步,怦怦亂跳的心髒讓她只能站在原地喘氣。

"看看我!"冉浚中不耐煩地站起身,口氣已是明顯的怒沖沖。

"我不敢看。你先把百葉窗拉上去,我就看。"白亮亮的光線提醒著她,她現在正處于五十層的高樓之上。

「叫你看你就看!」暴吼了一聲,總算把吳明蓉嚇得立即抬起頭來,兩道驚魂未定的視線可憐兮兮地定在冉浚中的眼楮上——標準的目不斜視。"現在向我走過來。"冉浚中板著一張臉催促著她:"咖啡端好!"他肯定自己听到的除了她牙齒打顫的聲響外,還有咖啡杯盤叩叩叩叩的撞擊聲。

"我不敢!"吳明蓉的雙手緊緊地捉住玻璃杯盤,唇邊的酒窩全陷入頰邊,明亮的眼像是隨時要溢出水般。

"我今天沒喝到咖啡,你這半個月的薪水就別領了!"吳明蓉家里的經濟源是她,她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恐懼而置薪水于不顧。某些特殊的動力,可以讓人暫時忘記恐懼例如金錢、例如怨恨。冉浚中看著她臉上的無助,想起的卻是另一張無助的年少臉孔。

"那……那……"吳明蓉彎,做出她的決定"那我把咖啡放在地上。"

"你敢!你當我是狗嗎?"雷霆萬鈞的一聲吼,把吳明蓉的臉色硬是嚇白了八分,咖啡也濺了幾滴到腳下的米色地毯上。"不然你想怎樣嘛!"發抖的腳沒有什麼力氣,可是氣到極點時,她只好大聲說話,以免眼眶里的淚水悼下來。

"看著我,走過來。"冉浚中堅定的語氣上讓吳明蓉抬起了頭,看入他眼中。她會沒事。他的眼神這樣告訴她。吳明蓉微張著唇,猶豫的雙眸與他果斷的視線交纏。冉浚中依然端坐椅上,雙臂卻從冷漠交插在身前的姿態轉變成平放于桌上。"對,只要看看我,繼續往前走——"

他沉穩的聲音催眠似地傳入她耳中,吳明蓉幾乎不敢眨動眼,生怕他在下一刻中就消失無蹤,而她則要獨自面對那一片會讓她昏眩的高樓視野。拿著咖啡的手依然微微抖動著,她緩緩前進的腳步卻在他堅持的注目下一步步地走向他,走向她所恐懼的高空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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