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香里留將軍 第20頁

柳子容手中的筆自指間滑落於地,灑了十來點的墨跡。

他有未過門的妻子

腳柳子容木頭玩偶似的凝住了所有表情,雙目無法自紫華帶著冀望的粉女敕臉頰移開。

「你要告訴他是不是?」將柳子容的沉默視為反對,紫華急得跺了下腳,手指緊張地卷住自己的長發。「我只是想出來看看,沒有想到會遇到他。你真的要告訴他?」她回頭看看門口,考慮是否要盡快離開。

「你回答我啊」紫華拉著柳子容的袖子,再次追問︰「幫幫我好嗎?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我只是想在十六歲以前,被塞入別人家時出來走走而已。他以為我到肅州的別業探望姑媽,只要你不說,他不會知道的。我現在就立即回姑媽家。你知道他生起氣來,很嚇人的,對不對?」

痛苦地閉上眼,柳子容只能點頭。十六歲,他有個如此年輕的妻啊

「所以,求你別說,好不好?」紫華又拉了拉柳子容的袖子。

柳子容張開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幾乎焦頭爛額的女孩,總是點了頭。

「謝謝你,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紫華拉住了柳子容的手,眼睜濕潤地發著光亮。「你真的不會說?」

柳子容滑下再無力支撐的身子,坐在平榻上無意識地一再搖著頭。

「謝謝。他們快回來了,那我得快跑走了;而且我還得去支會陳大嫂、郭大媽她們。」紫華拍拍柳子容的肩。「你的臉色很不好,而且臉好像在流血,快去洗澡,免著著涼了。洗完澡再跟陳嫂拿藥擦臉。我走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說完,紫華一溜煙地跑到門口,細心地為柳子容帶上了門。「快洗澡哦」她在門外又喊了聲。

坐在床沿不甚穩定的縴弱身體,在紫華離去後,終於不支地傾覆到地面。

流不出淚,只是心痛。柳子容揪著衣襟,無力動彈。

「嘔」──身上腐泥體味飄至鼻尖,一陣作嘔的感覺自脾胃間沖出。她難受地壓住喉嚨,想止住喉間的灼熱感。

勉強撐起自己臥在地上的身子,柳子容拖著步伐走向屏風後的木桶邊。伸手入熱氣氤氳的桶子間,手被仍然燒燙的水燙痛了下。

搓洗著雙手,直到心月復間的嘔吐感再次傳來,她才憶起什麼地抽回自己乾淨的手,白牙間抽起了系著一丸藥草的絲線。

「咳、咳、咳。」一如往常,因敏感的喉頭被過度地刺激,她猛咳著。

伸手打開了腰間的衣帶,任身上衣物全散了開來,她挑開那束著胸口的長布巾,已浸婬的白布巾在胸前勒出了幾道紅色痕跡。方才不覺得痛,直到解開了布巾,才有麻癢的感覺。

對於李伯瞵,原以為只是掛心多了些、愛戀多了些;直到听見了紫華的話,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悲喜竟全都系在他身上了啊

無力地任衣服全落了地,卻听見了東西墜地的聲響。柳子容低下頭,看著那只胭脂盒在地上滾動著,眼淚卻全不期然地涌出了眼眶。

怎麼這麼愛哭泣,一點都不似紫華的瀟月兌自在。她厭惡地使勁擦去額上的淚水,卻是惹出了更多的眼淚。一個根本沒有資格為李伯瞵未來婚姻感傷的人,竟坐在這里為他傷心落淚。

低,拾起胭脂盒放在一旁的乾淨衣物上,她張著流淚不止的眼,進了霧氣迷蒙的木桶間。松開發髻,已變長的發披了一肩,再緩緩地沉將頭頸沉入水間,讓熱水漫沒了她整個人。

她屏住呼吸,在水中緊緊地閉著眼,握成拳的掌心抵著木桶的邊緣。

沉靜的空氣間,門不期然地被推開,又踫然地甩上。

「你的傷口在哪?」李伯瞵命令的吼聲乍現在房內。

他和龍沐勛才入門,僕役就說柳子容的臉流了些血。怕這個不諳馬性的家伙真被馬摔出了什麼傷,他匆匆結束與龍沐勛的對話,想趕來了解一下情況;否則,柳子容也是個標準不出聲的悶葫蘆。

「你在洗澡嗎?」見屏風後有個浸在木桶中的人影,他又靠近了屏風一些。

不此時已來不及反應的柳子容,在慌亂間忘了自己仍埋首於水中,忽地抬起了頭、張開了眼,又吸了一口氣,灌入了一大口的水。

猛烈的嗆意竄入鼻腔,她劇烈地喘息著。趴在木桶邊緣,揮著自己的鼻尖,她不敢咳出聲來,不敢撥落眼睫間的水。她剛出身子想拿起桶邊的衣服遮住自己,然而身子的赤果讓她不敢過分伸長手臂,怕就在自己起身的一瞬間,李伯瞵也恰好走了進來。於是,衣服就這麼擱在屏風邊的地上。

不能讓李伯瞵看到她。

柳子容焦急地看半透明屏風外那個佇立的高大身影。天保他不會進來可是怎麼阻止?在他面前,她不能說話啊

「你的傷口怎麼了?」見屏風內的人影毫無動靜,擔憂的李伯瞵根本無暇考慮,就繞過了屏風。

柳子容倒吸了氣,連忙背過身去,緊張地眨著因浸水而泛紅疼痛的眼眸。

「這一大推土是怎麼回事?」李伯瞵嫌惡地踢開了屏風邊黑污成一團的東西。他走近了木桶,在見到那一片果裎的光滑背部時,停止了所有的言語舉動。

他盯著那因熱水而粉紅的肌理及那因緊扣著木桶邊緣的縴縴十指,卻沒有任何離去的念頭。他一向知道柳子容瘦弱,卻沒想到一個男子的腰身曲線,會如此玲瓏剔透似女子。

這樣美好的背影,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踫觸。

「轉過頭,我要看看你的傷口。」李伯瞵走到柳子容的面前,粗聲地說道,目光不曾離開過柳子容的頸背。

柳子容身子將木桶貼著更緊,完全不敢抬起頭來。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濕灑是熱水的蒸氣,還是被李伯瞵嚇出冷汗。她搖著頭,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沒有受傷,何來傷口

「如果沒有受傷,為什麼害怕我看那些僕人說你的臉受了傷。」他低吼了聲,手捉住柳子容的肩,又條地收回。李伯瞵皺著眉,厭惡自己的失控。

她著急得手足無措,握著木桶的手指溢發扣緊這唯一的遮蔽。逐漸失溫的水讓她打了冷顫,她的身子卻愈往水底去。

「听不懂話嗎?」耐心向來不是他的專長,李伯瞵直接伸手勾起了那低俯著的潔白下頷。

仍是淡雅的肩、仍是那雙秋水般的欲訴盈眸、仍是那般楚楚動人的嬌柔絕麗。然而,那潔白臉上鮮紅的疤卻……逍逝無蹤?

李伯瞵的手掌刷過那本該有著疤記的右頰,眼神由驚訝逐漸轉成暴戾、冷漠。不留情地將柳子容的臉更加地往上仰,一如他所猜測,他見著了那同樣完美無缺、沒有任何男子象徵的頸項。

柳子容是個女人

他放低了聲音,手指撫模似的握住她的頸間。「怎麼不說話」

被迫望著他冷硬而不動聲色的臉龐,柳子容完全不敢動彈。她顫抖著身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李伯瞵的目光讓人無從猜測,她寧願他直接甩她一巴掌,也不願面對隨時可能爆發情緒的他。

「仍不開口?」李伯瞵的手臂快速地移動到柳子容身後,只手提起她的腰肢,讓她胸前的柔軟盡現他的目光之中。

「不要」柳子容驚叫出聲,雙手環住自己未著寸縷的身子。

他冷笑了聲,以單手扯住她繞在胸前的雙手,高舉過她的頭頂,讓她的赤果一覽無遺。「真美麗的身子真美好的聲音適合唱小曲?倩兒,是嗎?」

她低下了頭,卻羞恥地看見自己的赤身。不堪承受這樣的羞辱,她閉上眼,拼命地扭著手腕,但雙手卻依然牢牢地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掙扎中的雪白胴體引來男人眼中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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