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華寧寧全身的細胞警覺地豎起。
必正杰的感覺太敏銳。
「這就奇怪了,這些日子你似乎只和龔允中有交情,而龔允中和盧凱立來往密切。除了這兩個人,我倒不清楚誰有力量可以驅使你。」
必正杰說話的同時,身子微微地向前傾,說話時吐出的氣息,不客氣地吹動她前額的發絲。
她厭惡地撇開頭。討厭別人離她太近,允中是她唯一想擁抱的男人。「公開場合中,請你保持禮貌的距離。」
「如你所願。」關正杰向後一傾,手卻順暢地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
「原來你在這里。」辜方文拿著一杯酒走到他們面前。
華寧寧抬起頭,看著皮膚細柔得足以讓女人慚愧的辜方文。
她有種被圍堵的感覺。
「我到哪不需要報備吧,辜老弟。」關正杰依然是微笑的,完全無視于周遭紛紛投來的視線。
「談妥了嗎?」辜方文輕啜了一口雞尾酒,目光盯在關正杰放在華寧寧身後的手。
「你說我們達成共識了嗎?寧寧。」關正杰親密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國?」辜方文問得並不客氣,看著華寧寧的表情也不友善。
「過來。」關正杰伸長手拉住奔方丈的手腕,一把將人帶到他面前。
奔方文的眼里有片刻的恍惚,微微顫抖的手努力地不讓手中的酒汁溢出。
周遭的議論更形吵雜。關正杰與辜方文?
華寧寧訝異地眨了下眼。關正杰就著辜方文的手,竭盡了他手中那杯紅色雞尾酒。
必正杰以唇舌忝去唇間的一滴酒汁。他明白辜方文的傾慕,卻不想接受。無關辜方文的性別,而是辜方文太眷戀的眼神讓人厭煩。
「你,走開。」關正杰松開手,不留情地推開辜方丈。
華寧寧覺得自己听見了辜方文心碎的聲音,就像「天鵝湖」中,公主發現王子被假公主迷惑時,那種心碎的聲音。
「我只是想確定她不會再壞我們的事。」辜方文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在目光留戀地注視了關正杰之後,他轉向華寧寧說道︰
「多留一天,我們查出你背後指使人的機率就愈大。」
華寧寧交握的手掌緊了緊。辜方文是在幫她還是恫嚇她?「我下個星期回國。」
必正杰站起身,緊抿的唇顯示出他的不悅,他跨步離開,一如他出現時的無聲無息。
奔方文又咬了下唇,一瞬間的脆弱讓他柔美得像個女人,然而那只在一瞬間。
「我希望你說話算話。」他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你留在這里沒有好處。龔允中有末婚妻,我不認為他會舍下柳伊稜;柳伊稜的父親在司法界的影響力堪可稱為‘教父’。」
華寧寧冷了眼,對辜方文原有的一點同情全化成空氣。不愛開口,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壓。她討厭他這種影射龔允中趨炎附勢的說法。
「不勞你費心。若要談‘無功而返’,你與關先生之間更適合拿來比喻,你不覺得嗎?」華寧寧說。
奔方丈回瞪她,忽而亮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我不打擾你了。柳小姐和龔允中走進來了,多麼漂亮的一對啊。」
華寧寧側過了身子,看向入口處柳伊稜的甜蜜笑靨。
「對了,你不覺得自己和柳小姐有些神似嗎?男人總是找同一類型的人。」辜方文揚長而去。
華寧寧向後躺入椅子中,靜靜地瞅望龔允中客氣而疏遠的表情。最少他在自己面前時總會真實地表達出喜怒哀樂的,她從不懷疑自己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女子。
將目光投向柳伊稜。家境優渥的嬌氣寫滿在那張臉龐上,淡淡的脂粉成功地掩飾住自殺後的蒼白臉色,柳伊稜唇邊的笑是可人的。那雙戴著白手套的手緊偎在龔允中的肘彎中。
那是昨夜擁抱過她的肘彎啊,華寧寧忖道。
她突然覺得自己在演一出無聊的肥皂劇,劇碼是最老套的那種──男主角為了責任,不得不對另外一個女孩子負責,而身為女主角的她只能退讓到一旁。
忽而目光與龔允中相接,他的眼神一轉為溫柔,帶著柳伊稜向她走來。
「晦。」龔允中凝視著華寧寧。
他知道她今天的出席只是為了看伊稜,這是伊稜自殺後第一次出現在公開場合。
「允中,你不替我們介紹一下嗎?」柳伊稜的手指緊捉著龔允中的手臂。
「這是華寧寧,這是柳伊稜。」
「我是他的未婚妻。」柳伊稜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知道。」華寧寧輕聲地說。
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敏銳的吧?
「你和龔允中認識多久了?」柳伊稜追問著。她不喜歡允中看這個舞蹈家的樣子,太──太溫柔了。
「我不知道。」她據實以告。
情感的深切度豈能用時間來衡量。華寧寧的目光與襲允中糾纏,她微微地一笑,想起他這些天在枕畔間對她的低語──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喜歡他嗎?」柳伊稜猛然捉住華寧寧的手臂,有些神經質地追問著︰
「你不會搶走他吧?你不會吧?我現在身旁只有允中了!你不要和我搶他!」
「伊稜,不要亂說話。」龔允中皺著眉拉回伊稜的手,他以為她的精神狀況已經比較穩定了。
「我沒有亂說話。」柳伊稜搖著頭,整個人投到他的懷中。「我會乖,我不亂說話,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像他一樣地離開我!」
報允中輕擁著她,大哥哥似地拍拍她的背。「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沒有。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說你正和其他女人談戀愛!」柳伊稜慌亂地注視著龔允中。
「那個人騙我,對不對?」
「誰打電話給你的?」龔允中肅整了面容,說話語調也變得僵硬異常。
是另一個「龔允中」嗎?在盧凱立錄制的錄影帶中,他看過另一個自己──一個想毀滅一切的「龔允中」。
「一個男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他騙我的,對不對?」柳伊稜堅持要他給一個答案。
「那個男人什麼時候打給你的?」華寧寧開口問道,心頭也是一片混亂。為了不讓那一個「龔允中」有出現的機會,允中已經完全戒酒。
「昨天──前天──不──是大前天晚上。」柳伊稜皺著眉頭說。
「大前天晚上,就是盧凱立錄完影的隔天。那一天我早上出庭,下午也出庭,回到家時頭一沾枕就睡著了。」龔允中對著華寧寧說道。
華寧寧點頭,她記得那一天,因為那天龔允中累得沒力氣到飯店來找她。
「我那一天並沒有喝酒。」
報允中的話讓他們兩個人變了臉色。他們一直以為只要不喝酒,那個「龔允中」就無法出現。’「你該離開他一段時間的,只要你待在允中身旁,另一個‘龔允中’就會蠢蠢欲動地想從事破壞。」
華寧寧與龔允中同時想起盧凱立所說的話。
如果那個男人可以在龔允中睡眠時擁有自由意志,那麼「他」會趁機做出多少毀滅的事情來?打電話給柳伊稜,只是「他」破壞的開始嗎?
「為什麼你們兩個人一直對望?而且淨說一些我听不懂的話?!」柳伊稜不高興地拉著龔允中往外走︰
「我們回家,我不要待在這里。」
「等我一下,好嗎?」
報允中方開口,柳伊稜的眼淚就嘩然地流下來。
「是真的!一定都是真的!你喜歡這個女人對不對?」柳伊稜的聲音開始失控。
報允中急忙拿出手帕為伊稜拭淚。「別哭啊。你如果想回去,我們就回去。」
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演出三角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