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一手掌握 第5頁

「我當然會辦他。」他的眼光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恐怖。「但是對她的內疚卻不會那麼容易消失如果能把我是她未婚夫的事實抹去,如果能把我知道她愛上別人時的不在乎傷害除去,或許我可以丟掉這些包袱吧。兩年了,她的情況卻依然沒有好轉。」

而該死的我,在看到她的臉孔時,腦里想到的卻是另一個讓他瘋狂的長發女子——這才是他深層內疚的真正原因啊!報允中垂下眼,模著杯沿,所有笑意在一瞬間消失無影。兩年了,她在世界上的哪個角落飛舞著她的舞步呢?

報希一靜默,只是伸出手拍了拍這個一向把笑容當成保護色彩、甚少言及情感的兄弟。「伊稜原本就脆弱,今天就算你原諒了她、守護著她,她最在乎的卻還是那個拋棄她的人。只要那個人不能守護她一輩子,那麼她隨時都可能糯神衰竭。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別給自己大多的壓力。」

報允中扯了扯嘴角,拿起杯子將剩余的咖啡一口飲盡。「不談這個了。」

「閃躲無法解決問題。」

「那你何必對子謙視若無睹?」雙允中話鋒一轉,正視龔希一的眼,口氣凝重。

「只為了一次失敗的婚姻,就犧牲了一個孩子的幸福?大哥,我不懂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你對外人的冷漠,但是對于自己家人,你一向比誰都來得關心。」

「就是因為付出太多,所以更無法忍受被欺瞞的感受。」龔希一沉下了臉,闋黑的眼眸在鏡面下閃過一層怒戾之氣。

「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對不起你的並不是他,一個八歲的孩子不需要承擔母親的過錯。」

「他可以不需要承擔。」龔希一冰霜般冷酷地吐出話。「我不在乎他離開我沒有人要求姓龔的人就一定得待在龔家。」

「老天爺。」龔允中不可思議地瞪著眼前跟自己相處了數十年的大哥。「恨有這麼深嗎?子謙是你的孩子啊。」

「住口!」

報希一突然出聲的高昂音量震驚了彼此。室內只剩下冷淡的回音與逐漸亮起的晨光,偶爾響起的清脆鳥鳴,更顯得餐廳內兩人對峙之間的沉默無語。

「你是誰?在這里做什麼?」龔家大老——龔啟允的聲音在此時劃被了空氣中的寧靜。

屋內的兩人在听到父親大聲的喊話後,腦中還未開始揣測,身體卻己即刻快速地往聲音傳來的地方——門口走去。六點多的時刻,正是父親結束運動的時間。而現今的治安狀況,加上父親驚詫的高音聲調,著實讓他們有些心驚。

律師難免樹敵。

但,才拉開大門,他們就猛然打住急沖向前的腳步。隔著庭院的草皮及雕花的鐵門,身穿運動服的龔啟允正站在一名跪倒在地、不住叩首跪拜的中年婦人身旁。

發生了什麼事?

「你,起來說話。」龔啟允命令式地對著眼前著深藍衣褲的婦人說話。

「龔法官,求求你救救我先生!除了你們,沒有人可以幫他了!他是冤枉的啊。」

熬人落在地上的雙膝堅持黏附于地面之上,略為黝黑的臉龐上附著兩行淚水。

「百分之九十九的犯人都堅持他們是無辜的。」龔希一打開門走上前,臉上除了拒人千里的梗直外,沒有任何的表情。

「龔律師!」一見到龔希一,那婦人整個身子往前一撲,匍匐在早晨略有霧氣的石板路上,又是一跪一磕頭。「求求你救救我先生!求求你。」

報希一皺起眉,對于這種強迫式的求助方式感到不悅。雖則這種求情場面三番兩次在眼前上演,他仍是厭惡這種被推簇上架的感覺。

他從不否認自己是荀子學說的擁戴者——人性本惡。只是他亦如同千千萬萬人一樣,用了後天的禮教來修飾他的先天惡性;也因此,在這種睡眠不足又心情極糟的情況下,即使他百般想口出惡言,但說出口的話還是得有些保留。

「你起來,否則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听。」

「是是!」婦人急忙忙地站起身,跪立過久的雙腿卻因發麻而有些搖晃。

「他犯了什麼案子?」龔希一抿著薄唇,冷冷地吐出話來。

「他被指控強暴。」婦人紅著眠,哽咽著聲音︰「我先生是開計程車的。那天晚上他回家吃飯,把車子停在路邊,吃飽後,發現車子停放的位置被換過了,沒有去報警,因為想說車子自動回來了,以為運氣還算好,怎麼知道隔天警察就來說他強暴」

報希一伸出手止住她開始不成聲的談話。「他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他在家吃飯啊!他有沒有離開,我最清楚了!」

「親人的證詞可以不被采信。沒有其他鄰居看見嗎?」龔希一嚴厲的眼炯炯地注視著眼前的婦人。透過一個人的眼楮,可以看出許多事。

「沒有,我們那種地方,沒有人會去管別人。」她有些絕望地沙啞了聲音。

「警方難道沒有從被害人的身上采集做化驗?」

「那個女孩子沒有被強暴成功,所以沒有辦法」婦人拚命搖頭,拼命流淚。

「她是指認計程車車牌,還是你先生?」龔希一交叉了雙臂在胸前,觀察著婦人。

目前為止,這女人的眼中,只有因丈夫受冤屈的痛苦,倒沒有什麼虛偽的多余濫情。

「她說她化成灰都認得我先生」婦人泣不成聲地抽噎著,絕望是她此時的寫照。

「你是那位王小明的太太嗎?」龔允中開口問道,想起昨晚的夜間新聞——一則計程車司機強暴未遂的報導。在目前混亂的社會中,這種層出不窮的案件絕對構不成令人印象深刻的條件。他會記得,完全是因為那個司機有著一個國小課本、習作中常出現的例句名字——王小明。

「是是是!」王太太一個勁的點頭。

「被指證歷歷,少不了判個十年、八年的。」龔希一微眯了下眼,不甚客氣地直言。

「十年」婦人一听今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十年,孩子才五歲啊!」豆大的淚又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希一,去見王先生,了解一下這件案子的情況。」一直未發言的龔啟允輕咳了聲,對兒子說道。

「我才剛結束一個案子。」沒有拒絕亦沒有答應。

「她的孩子和子謙差不多大,還需要父親。」龔啟允一語雙關地說。

報希一靜默了,想起今晨夢中那一雙泣血的眼。不想有感覺、不想去在乎,但潛意識中卻仍是存在著內疚感。

「下午到事務所來。」他丟下了話,毅然轉身離去。不願去猜想心中此時不期然的揪痛——算是另一種方式的補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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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疼痛的兩鬢,龔希一夾著公事夾走出了車門。

又一件棘手的案子。他前幾天去看過王小明,下午也剛和承辦的警員詳談過。近來,不少計程車司機曾被人以同樣的手法陷害過,而這些司機大都和王小明一樣,只當車子失而復得是不幸中的大幸,卻沒人料到自己的車巳成了強暴者的犯罪工具。

但今王小明的情形和他們不同。先前受害的女子都被歹徒強暴得逞,因此警方可采集到DNA來比對,依此去判定計程車司機的涉案與否。然而王小明被控的是強暴「未遂」根本沒辦法做什麼科學性檢驗,更糟的是,被害人根本是一口咬定了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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