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一手掌握 第3頁

「感謝你讓我知道’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最新定義。讓’您’開了尊口,我也算是小賺一筆了。」她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她希望這個討厭的人千萬不要是龔子謙的爸爸,那不可一世的驕傲模樣,讓人動肝火一這家伙以為自己是皇帝還是國王啊?

「站住。你為什麼問那些問題?」龔希一沒有移動步伐,只是鏗鏘地吐出問句。

雖不是太想理會陌生人,但在事情沒有個結果、在他還沒有弄清楚她的來意之前,他也不打算就此放手讓她離開。追根究底的堅持,早己自職業融入他的個性之中,成為一種處事的原則。

龍蘭祺停下,仰著頭仿若聆听什麼擬的。一會,才回過頭,故作訝異地朝他左右望了望。「你沒帶個太監在旁邊,宣讀你的聖旨嗎?」

他嘴角往下一撇,听出了她的諷刺但為了弄清楚她的來意,他仍耐著性子咬著牙問道︰「’請’先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

「哇哇哇,他用了’請’字哩。」她用力地以最凶狠的眼神瞪著他。其實,很想在這時候給他一個冷笑,氣一氣他。偏偏她這人做不來什麼笑里藏刀的高難度動作。

報希一望著那一雙睜得圓滾滾的眼楮,卻無來由地有些想笑的沖動——她認真瞪人的樣子還滿可愛的。輕咳了聲,他開口道︰「我是龔希一,沒錯。」

「你是龔子謙的爸爸嗎?」她固執地追問著,習慣性地要弄清腦中的所有問題。他現在看起來還滿溫和的嘛——跟剛才的凶霸模樣比起來。

「你為什麼如此想知道答案?」龔希一又板起了臉,深黑的眼瞳中有著陰霾。

他不隨便回答問題,何況是一個他並不想回答的問題。

神經病。龍蘭祺在心里啼咕了聲,她是苯蛋才會用「溫和」兩個字來形容他。哪有人這麼冥頑不靈的,只是請他開個尊口說句「是」或「不是」罷了。

看出她臉上的不以為然,他緩緩地開回說道︰「這年頭意圖不軌的人太多了。」

了不起——了不起!這人的罵人技巧真是高明啊,龍蘭祺走上前,在靠近他一步的地方,仰著頭看他,突然有些發怒于自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只到他胸前。

「古有名訓︰朽木不可雕,土之牆不可污。’您’真是給了我一個最佳例證。現在,你給我听好——問你的名字,只是想確定一下你的身分,並想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平反一件冤獄,幫助了一個受冤屈的人。問你是不是龔子謙的父親,只是想告訴你,子謙現在正幫我們家小朋友收積木,請你稍等一下。我的話說完,再見。」

她憤然地轉過身,正想讓自己的怒氣沖沖成為兩人之問最後的回響時,急促前進的腳步卻硬是踩到了顆不大不小、但卻足以絆倒人的小石子。倏地,腳打滑了下,肩上的背包及手肘下的畫冊首先啪地一聲落地,接著是她重心不穩的身子

報希一反射動作地跨步向前,在她跌跤之前,快步環住了她的腰,阻止了她的摔傷。無暇去猜想懷中身子的僵硬原因為何,因為他的眼楮無法移開她臉上豐富多變的表情——又是氣又是惱、又是羞又是尷尬的,垂下的睫毛輕動著不安,牙齒也仿若要阻止自己出口罵人似輕咬住唇瓣。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不該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但她的模樣卻十足地可愛。龔希一,他喝了自己一聲。她是個有孩子的有夫之婦。

燙手地放開了她,將她推到一步遠的距離,沒費心為她撿起地上掉落的背包與畫冊,只是一言不發地轉身跨步離開。他一定是太久沒和女人接觸了,才會該死的對她的樣子動了心念。

龍蘭祺潮紅著臉,氣自己干麼跌那麼一跤,把剛才的怒不可遏都跌成了一場可笑的鬧劇。不過,人家畢竟扶了她一把,沒有在一旁冷笑一也算是個好人吧。

「你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他顯得不耐煩。

她飛快地撿起地上的畫冊,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後,抽出了方才為龔子謙所畫的素描。她的直覺很靈——龔子謙一定是他的孩子。「這給你。」

報希一接過了那張紙,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他知道畫中的人是子謙,卻又不願意肯定那就是子謙。

畫紙中的男孩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而是一抹優郁的影子。他有多久不曾看過他了?他無法置信畫紙上這個泛著孤寂的男孩,竟是與自己生活了將近八年的孩子。子謙看來那麼可憐、那麼脆弱。

心痛絞上了心頭,他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除了蓄意的忽略外,還是忽略。

一任目光逡視過子謙不快樂的輪廓,卻在望見畫紙中那栩栩的細致眉眼時,硬下心腸拋斷心中那浮起的憐惜。孩子長得像沈韻竹——那個曾經是他兩年妻子的女人,那個專事掠奪的女人。

他這一生,不曾失敗——除了他的婚姻。

龍蘭祺靜靜地立在原地,雖不清楚龔希一心中想些什麼,但他手中愈握愈緊的拳,卻是一種掙扎的表征。他,看出孩子臉上的悲哀了嗎?

「子謙需要人關心他。」她輕聲地說。

「誰要你多事!」龔希一低吼一聲,猛然抬起頭來悍氣地盯著她。「你沒有開口的資格!」

龍蘭祺深吸一口氣,所有的好意在剎那間全轉化成怒意。無怪乎龔子謙會變成這樣一個自閉的孩子,有這樣一個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的父親,他的童年休想正常了。

她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對,我是沒有開口的資格,我跟子謙非親非故的,的確是沒有資格開口,我只是一個外人。連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他的孤獨,都比你來得關心他,你,有什麼資格說話?你不配做一個父親。虧得別人還把你當成伸張正義的代表,你根本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

一連串氣憤的吶喊讓她的心口發顫,她不清楚上一次如此動怒是何時的事情了,只知道眼前一雙陰冷的眸子狠狠地瞪著她——一雙沒有任何歉意,只有怒氣的眼眸。

「發表完你的高論了?」

他寒著臉,吐出的字眼個個像冰塊一樣的凍人。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侮辱他,何況是一個看來完全沒有任何杜會經歷的女人。

「說完了。」她昂著下巴,不想在他陰沉得嚇人的氣勢下示弱。即使他此時的模樣的確凶殘得讓人想拔腿離開。她想,他官司總是勝訴的一大原因——可能是因為任何人被他深邃而凶狠的眼一瞪,都很難吐出話來反駁。

「很好。」他朝她靠近了一步。

龍蘭祺直覺地後退了一步,防備地看著他。龔希一甚至沒有提高音量,但所散發出的戾氣卻使人不寒而栗。

報希一只手高舉起手中的那張畫紙,在她面前晃動了兩秒,而在下一秒間、在她的驚呼聲中,將那張畫紙撕裂成飛舞于空中的白色碎片。

「別人的家務事,不懂就少開口。」他將手中最後一張抹著炭筆的紙片不留情地擲到她臉上。

靶覺到紙片摩擦臉龐的失墜觸感,她呆若木雞地望著自己的作品成為地面上撕裂的一片片畫魂,所有情緒仿若在霎時間被掏剝一空——她犯到的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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