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你一手掌握 第12頁

報家頗似聖誕祝福的門鈴正巧在此時響起,顯得有些諷刺。

沒去理會門鈴響,反正走到門外的那兩個人自會發覺來者是誰。龔允中只是帶著一抹感興趣的神情站在原地。眼前是一場很容易預測到結果的追逐,但日後嘛他笑了。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動怒。

大哥不是個會對女人和悅以對或者刻薄餅度的人——大哥一向認為女人沒有資格動搖到他的情緒。即使和女人有爭吵,也總是不屑地嘲諷兩聲,絕不至于鬧到今天這種水火不容的地步。雖則也可能是因為從沒有女人敢和他大哥提到任何關于子謙這個問題,不過,話說回來,這更證明了龍蘭祺的特別,不是嗎?

報允中收回了視線,走向仍仁立在樓梯上的子謙。「走吧,我們回房間休息。」

「爸爸在生我的氣嗎?」被龔允中拉著手前進的子謙委屈地低著頭。

「沒有,他只是累了,他很晚才睡,早上又帶你去看醫生,所以說話才會比較大聲。」

報允中推開子謙的房門,把他帶到床上。「他是關心你的,只是他不懂怎麼表達。」

「我是個壞小孩,所以爸爸不喜歡我。」拉著棉被到胸日,子謙哽咽地紅著眼。

「老師說男生不應該哭,可是我很難過時就會想哭,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爸爸才常生氣?」

坐在子謙的床頭,龔允中輕撫著他的頭。

「叔叔也曾有過難過得想哭的時候,你會因為叔叔想哭就討厭我嗎?」見孩子搖搖頭,他給了一個鼓勵的笑。「還有,你知道他是很忙的。你想想看,如果他不關心你的話,你受傷的那幾天,還有今天早上,他干麼載著你到處看醫生呢?小叔叔這幾天也在台北,他可以叫小叔叔載,對不對?所以,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讓你爸爸擔心,也不要讓我們擔心,好不好?」

「好。」子謙懂事地點頭,輕輕閉上了眼楮,不再發問。

再次為孩子拉了拉被。龔允中安靜地離開了房間。

「對不起,我私自跑上二樓。」出現在二樓的龍蘭祺小聲地間︰「子謙睡了嗎?」

他點點頭。「他剛躺下。」

「剛才按門鈴的是商先生。」她發亮的眼有些期待。「我帶他去亞芙房間了,我想他們該好好談一談,也許一切只是一場可笑的誤會。」

「希望如此。」他舉起表,看了看時間。「他追來的時間倒比預期的早,不是說明天才回國嗎?」

「你不下去?」龔允中幾乎可以說是亞芙的一個避風港。

「我會下去,不過得先給他們一段獨處的時間,談出真正的問題後,我才去解決問題。」

他沒有表情的臉和嘴角的幅度看來是冷靜異常的,但只是一瞬間,他的臉龐隨即又回復他一貫的溫和笑意。「對了,你和大哥剛才在門口還好吧?」

她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他是否是她的視覺假象。聳聳肩,她決定不去理會——誰規定龔允中一定得隨時都是斯文溫和而不能是精明干練?

「怎麼了?決定對我大哥甘拜下風?」

「不是。」她無奈地申吟了聲,扁著嘴,回想起幾分鐘前在大門口的另一場口角。

相同的問題,不同的對罵字語,同樣的結果——絕塵而去。

「難道沒有人用鐵錘去捶捶你大哥那顆生銹的腦袋嗎?」

她如果會下拔舌地獄,也一定是龔希一害的。在屢勸不听後,她對著他的背影罵出了這輩子最惡毒的話——你去死。

「你認為有用嗎?」

「起碼可以把一些鐵屑敲下來,讓他明理一點。」

「蘭祺,你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他維持著一貫的親切。「剛才在樓下,他用那麼多侮蔑的字眼想逼迫你退縮,你沒有動怒、沒有發火,你看起來甚至是平靜的。怎麼現在卻又氣呼呼地好像想和他打上一架一般。」

「剛才在樓下說不生氣是假的。被罵得那麼難听,我又沒有被虐狂,怎麼可能不生氣。」她苦笑著跟隨著他的腳步,走到二樓的落地窗邊,連酒窩看起來都是帶著憐楚的。

「只是,當我看到他當時像野獸一樣想把人撕裂的眼神時,我突然很想哭。」

「為什麼?」

「他和亞芙一樣,都把自己限制在囚寵里頭,想掙月兌卻又不敢掙月兌。我可以了解亞芙怕掙月兌的理由——她沒有安全感,也太恐懼掙月兌囚寵後的世界。而他」她蹙起眉,顯得不解。「我卻不明白他為什麼寧願當自已的心囚,一個願意為弱勢群體戰斗的人,為什麼不肯愛自己孩子。」

「我和你一樣不明白。」迎向她渴求答案的雙眸,他也只能搖頭。「也許是因為他有個失敗的婚姻,而他一向是好勝的。但,問題的癥結在于子謙是他的孩子,他再恨沈韻竹,也不能在孩子身上延續這份恨,何況,他和沈韻竹分手時,兩個人都是平和而冷靜的。」

龍蘭祺微微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拜報章雜志的流行資訊所賜,她記得沈韻竹——一個有名的珠寶設設計師,一個戴著無邊眼鏡、蓄著長發,飄逸之中卻不掩其淡漠、不喜和人交談的特殊氣質。子謙在外貌上是像她的。

她說著自己的想法︰「龔希一和沈韻竹像上帝用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一個造成男的、一個制成女的。反正,站在人群中就是特別孤傲。」她顯得有些落寞的垂著頭,承認這一對夫妻看來是相當相配的。「所以,他們才會結婚吧。」

「所以,他們才會離婚。沒有兩個人是完全相同的,向婚姻是需要適應的。蘭祺」他喚了聲她的名字,看著一向笑容可掬的她,鎖著兩道眉,閉抿著兩片不快樂的唇。「你喜歡我大哥?」

「你怎麼知道?」她的回答直覺地從口中滑出來。

龍蘭祺懊惱地用手啪地一聲清脆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的大腦怎麼還是這麼單細胞!他問,她可以不答啊,這下可好了。

他望著她又氣又惱的擠著眉眼,像是吃了顆過于酸澀的葡萄般的生動模樣。龔允中的表情卻是愈來愈來柔和。

「他,也是喜歡你的。」

「對我又叫又吼的,算是喜歡?」鼓起了頰,但臉上的暈紅卻是藏不住的喜悅。龍蘭祺搗著頰,撇下嘴角做了個怪表情。「我想我大概不懂何謂女性的矜持。」

「能沒有防備的表達出自己,是件好事。」他雙眼閃過一抹痛苦,語帶雙關的說︰

「大哥如果能像今天那樣,徹底地將情緒大吼出來,不也是一種發泄嗎?只是委屈了你——平白接了他那麼多有刺的箭。」

「我想,他真是不好受的,否則也不會說出那樣不留情面的話,我們之間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是不是?他大可把我當成一只討厭的蒼蠅,一手揮開就可以了,不用臉紅脖子粗的和我辯駁。」她倚著陽台的石欄桿,看看一樓修剪整齊的草坪,又看看龔允中若有所感的臉龐。

「踫到子謙的事,他一向像只刺蝟一樣。不過,我希望你將會是那個拔去他尖刺的人。」龔允中回視她。

「我沒那麼大本事。」

報允中低頭又看了看表。「好了,你在這休息一下,我下去看看亞芙他們,他們也該談得差不多了。」

她對著龔允中的背影吐吐舌頭,有些驚訝。這一家子的律師還真是思慮慎密過人——龔希一和她吵完架時,還記得和當事人有約,而他看來不是會把情緒帶到工作上的人;而龔允中和她說話時,還記得適時去調解亞芙的家庭糾紛。換成她啊,早就把事情弄亂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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