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滿滿 第9頁

「陪我一起睡,拜托!」

「媽媽說好,就好。」他把問題丟到杜亞芙身上,故意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卻下意識地屏住了氣等她的回答。

她咬了咬唇瓣,莫名地紅了臉。不過開口答應陪孩子睡覺罷了,她何必心跳加速、呼吸加快?他又為何一逕瞧著她不放呢?

「媽咪——」依依技長了可憐兮兮的語氣。

她點了點頭,拉著女兒下了床。

「你去找信慈說故事給你听,好不好?我們要出門了。」

依依招招手要他們低下頭來。

「爸爸,再見;媽咪,再見。待會見。」分別給了兩個人很用力的吻,才又啪咯啪咯地跑出房外。

「記得去找鞋子。」杜亞芙走到門邊提醒依依後,才微笑著走回屋內。

「呃——你要不要再整理一下頭發、衣服什麼的——」

依依走後,室內氣氛竟有些異常起來。商濤帆伸手扯了扯領帶,轉動了下脖子,總有些陌生的不適然感;也許是他已經太久沒有進杜亞芙的房間了。

「不用了。」她輕聲地回答,聚足了每一分的勇氣,才敢再開口問出︰「好看嗎?」她從不會撒嬌的柔情,這樣的問句,對她而言已經算是情感的表現了。

他有些愕然地盯著她。一向完美而冷靜的她,竟是不曾對他問過這般女兒態的問話。

為什麼?因為今天下午他開口說要「離婚」,她才有著這般的表露嗎?因為要「離婚」,才反彈出她的真實情緒嗎?商濤帆深邃的眼乍然閃過了一層無奈,她的情緒、她的反應,總是隱藏得太好,讓他始終無法捉模——從以前到現在皆是如比。

想來好笑,也覺得可悲。她一句生活化的問話,他卻可以轉化出各種揣想。他以手拂了拂發,目光沒有片刻離開過她。

或者這只是她這心血來潮的隨口問道。

只是,這心血來潮的隨口道來,在他們四年的婚姻生活中,卻是破天荒頭一遭啊!

杜亞芙不安地拉了拉自己的合身旗袍——盤面花扣、珍珠色澤的白緞面繡制出幾株粉色的梅,顯得清雅而別致。她的模樣該是不差,她自己清楚。

從小被教予傳統的老式思想,她早已知道在大眾面前,該如何行為合宜、舉止分寸。父母關心的是別人眼中怎麼去看「杜」亞芙這個人,因此,她很早很早就知道該與不該的標準何在。因此,她真的可以肯定她今天的穿著是適當的。

那他不吭聲,是什麼意思?

她又低下了頭,望了望自己的衣衫,心里的自信開始有些動搖。穿旗袍出席晚會,是不失禮而端莊的啊,是嗎?她的心仍有些惴惴不安。「原本」很肯定的事,她何必動搖呢?他的意見,對她而言這麼重要嗎?杜亞芙微顫了子,突然覺得不去思考也是件好事。畢竟想太多,只平添煩躁而已。

商濤帆往她走近了一步,近到可以閑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他用手輕風般的將她幾縷拂落臉頰上的發絲撥回耳後,然後輕聲道︰「很美。」

她感到心跳劇烈地亂了節拍。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的接近與撫觸。他若能對自己如此和顏以對,「挽回他們瀕臨破碎的婚姻也許有著很大的希望吧!習慣了有他的日子,即使知道他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但是能看到他亦是一種滿足。很鴕鳥的心態,但卻是她心境的最好寫照。

「你一直很美,從以前到現在都是。」他深情款款地摟住她到自己的臂彎之中,體會著她屬于自己的感覺。

「謝謝,」她直覺想推開他,不習慣在房門仍敞開的情況下與他親近,只是,抗拒的手才推到他溫暖的胸膛,情緒竟有些不穩定起來,因為她懷念他的擁抱啊!

低下親吻了下她的耳垂,濕熱的氣息流連在她小巧的珍珠耳飾邊。

「我喜歡你戴珍珠。」

她的眼眶微熱,因為他低訴在她耳邊的話,回蕩著太多的回憶。

曾經,他們也曾有過一段畫眉之樂的婚姻甜蜜。那時,他會坐在一旁看著她梳妝打扮,他會開心地幫她搭配各式的衣著,他會為了喜歡珍珠與她相映襯的感覺,而為她購買了各式的珍珠首飾。

雖然她從不愛那些珠光眩然,但為了他喜歡看她戴珍珠,她自後沒有戴過其他的首飾,有的只是滿滿的珍珠。而他注意她的時間,竟沒有超過幾年啊!我喜歡你戴珍珠——一句簡單的話,卻讓她想起他愛她的日子。

「怎麼了?」商濤帆抱住了將頭埋向他胸前的她,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心慌。

她很少主動地親近他,今日的她真是有些反常,難道「離婚」二字,讓她褪下面具嗎?抑或……嫉妒的火又燃上他心頭——難道她是為了出軌而內疚,因此想對他有所彌補嗎?他太清楚那種因為背叛另一半所隨之而來的自責情緒了。

杜亞芙沒有開口答復,只是依著他的襯衫搖搖頭,偎近了他一些。

摟著她的腰際,商濤帆的情緒無法自制地沉郁當嫉妒的種子埋入心頭之際;它即會一點一滴地發芽成長。猜忌與懷疑,是培養它的土壤與肥料。于是,他急促地想找出一個理由,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讓自己相信她只在乎他。

他需要肯定她此時的轉變,是因為不願離開他,而不是為了另一個男人。所以,他開了口︰「你為什麼不想離婚?」口氣雖然焦的且心煩,雙眼卻是期待地盼望——告訴我,你在乎我。

杜亞芙倒抽了一口氣,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她握緊了拳頭,不能自主地雙手顫抖。原來,他還是想離婚。

她倏地用手推開了他,卻在下一刻又被扯回他的懷中。

「放開!」命令似的高傲冰冷,已不復方才的柔情。

只手制伏住她掙扎的雙手,他霸氣而執意地追問︰「為什麼不想離婚?」

她合上了眼,隱去了眼中必然會出現的痛苦。她能說什麼?在他如此迫切地要擺月兌自己時,她能告訴他,她還愛他嗎?

「你說話啊!」火暴地支起她的下巴,情緒激動的他幾乎無法自控。

「放開我,我就說。」她仍緊閉著眼,就怕眼中的痛苦釀成不可收拾的眼淚。

「我偏不。」

商濤帆偏執的話,讓她張開了眼望向他——雖看清了他此時的痛與哀,卻也弄碎了自己的心。他若是這麼迫切地想離開她,剛才又何必讓她燃起希望呢?她覺得自己像個被愚弄的大傻瓜,而她再也不要先開,不好,再也不要把心呈上然後任人宰割。

「放開我。」

他咬緊牙根,盯著被困在他身上不得動彈的她。不簡單、真是不簡單,她永遠是最先回復鎮定的那一個。

「先回答我的問題。」他堅持。

「因為——」因為我在乎你,一直在乎你,而你卻不要我的愛。杜亞芙所有想坦白的話梗在胸口,完全沒辦法吐出。

「因為什麼?」他止不住自己高亢的脾氣。

「因為我們杜家沒有離婚的前例。」她說出腦中此時最合情合理,也最讓人看不出真心的答案。

商濤帆瞪了她數秒,而後用力狠惡地一把推開了她。

「好一個杜家沒有離婚的前例,多漂亮、婉轉的話啊!連杜家的面子,你都顧到了,而你唯一沒顧到的——就是你自己的丈夫。」

「你在外頭收到的關注還不夠嗎?」她穩定了踉蹌的步伐,有些控訴地反擊。

「會到外頭接受關注,就是因為在家沒有溫暖!」

他續道︰「我承認你太該死的完美了,完美得沒有一點溫度。完美得像座雕像,完美得讓我想出去證實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對著雕像妄想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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