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壬看著她,一個頑皮念頭忽而竄入腦海里。
「我先走了!」吉祥壬驀然疾跳至地面上,一路往前飛奔。
「等等我!」
紀薇爾尖叫出聲,用盡全身力氣往他一撲,咚地一聲,裹著二件皮裘和一件毛披風的紀薇爾,臉孔朝下倒臥于雪地之中,在雪中印出一記人形拓模。
「妳又滑倒了啊?」吉祥壬故作漫不經心地轉身,一派瀟灑地緩緩走近她,一頭銀發在肩上飄逸生姿,俊眸熠熠生光。
紀薇爾拂去眼睫上的白雪,用怒眸指控他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是故意的。」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故意干麼?」吉祥壬蹲到她身邊,覺得她被雪凍紅的鼻子,很像夏日浸于湖水中的莓果,瞧來好吃得緊。
「你走開啦!」她沒好氣地瞪著這個奴役頭子。
他這幾天還真的叫她提水、洗衣服、擦桌子、掃地,而且還指使得不余遺力咧。
衣服是沒幾件要洗,不過她的手一踫到冰水,便凍到快斷掉。而且,光是提水就讓她累到想自廢雙臂了!那口井怎麼不干脆挖在屋子內啊?她才提了二桶,就全身酸痛到沒法子睡覺。
雖然,她最後還是靠著他的針炙,才減緩了下適,不過,罪魁禍首仍然是他啊!
「妳真的確定要我走開嗎?」吉祥壬支肘托腮,對著她圓鼓鼓的腮幫子傻笑著。「我若是真的走開了,妳又急著要追上來,跌倒了又要怪我,這可不妥吧?況且,在下豈會知道姑娘在連跌了五次之後,仍然學不會不宜在雪地上奔跑之教訓呢?」
紀薇爾瞇起眼,覺得他的笑容超討人厭,她不動聲色地抓住一把雪,猛然往他的臉一扔,細雪從她的掌間朝他的方向四面八方地散開,她還瞧不清楚吉祥壬是怎麼移動的,他就已經躍身而起,在她周邊轉了一圈。
在細雪再度回歸于雪地上時,他正好又滑行到她的面前,俊容仍然笑容滿滿,那堆雪完全沒沾染到他半分!
「很厲害吧?」吉祥壬雙手扠腰,志得意滿地睨著她。
「是啦、是啦,你才貌雙全,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紀薇爾翻了個白眼,諷刺地道。
「沒錯、沒錯,妳的話完全正確,再多說一點啊!」吉祥壬認為她說得相當貼切,不但點頭予以贊許,還頻頻用渴望的眼神凝望著她。「妳再多說一點啊……」
紀薇爾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知羞恥的厚臉皮姿態,突然發覺他那雙水光燦然的眸瞳離她太近了點,近到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淡淡中藥香氣。
她擰起眉頭,胃部乍然鑽上一股空虛感,直竄至心髒。她慌張地往後猛退了一步。
「喂,干麼不說了?再多說一些稱贊我的話啊……」吉祥壬上前一步,學著她平常求他的方式,也想伸手去拽她的手臂。
紀薇爾不知道她干麼不好意思,可她發現自己正在臉紅中,所以,她想也不想地撥開他的手,在他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前,她便胡言亂語一長串︰
「我猜測你自小家境清寒,生活無以為繼,于是便離開了爹娘到山上求生。天無絕人之路,你師父見你天資聰穎,便收你為徒,你一身軟筋奇骨乃練武奇才,加上過目不忘之記憶力,醫書穴位自是難不倒你。于是,你很快地青出于藍,更勝于藍,闖出自己的名號。」
紀薇爾隨口認出武俠小說中人物的經歷,雙手高揚,夸張地比畫一通,豈料--
「妳怎麼會知道我的過去?!」吉祥壬興奮地彈跳起來,扯著她的手追問。
紀薇爾一愣,萬萬沒想到她只是胡說八道一通,居然還讓她給蒙著了他的身世。
「天機不可泄露。」她輕咳一聲,佯裝正經。
「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不是我離開爹娘到山上求生。而是我五歲時,我爹娘便生病辭世升了天,所以,我才上山求生的。」他笑嘻嘻地望著她。
紀薇爾看著他,心里涌上了陣陣的難過。她自小好命,現在才知道離開家人的痛苦,而他才五歲,就和他爸媽天人永隔了啊!
「對不起……」她不該勾起他的傷心往事的。紀薇爾無措地絞著手指頭,圓澄眸子迷蒙地直瞅著他。
「妳哭什麼啊?」他大吃一驚,猜想她是不是肚子餓了。
「我一想到你小時候孤伶伶一個人,我就忍不住……很難過……」淚水撲簌簌地滑出眼眶,快到她來不及阻止,她咬住唇克制自己的情緒,然則淚水還是沾染了滿臉。
吉祥壬看著她用小手蓋住臉龐,他心一擰,猛然上前一步,牢牢地將她攬入懷里。
要命,她居然會因為他的身世而掉眼淚!她那麼愛對他大吼大叫,他還以為她不是那種心思細膩之人,結果呢?她比百花樓的任何一個姑娘都還懂得他的寂寞啊!
吉祥壬緩緩地低下臉龐,貼著她的發絲,攬緊她即使穿了厚厚衣服,仍舊縴細的身材,他俊秀臉孔上的雙唇,已經張咧到會裂開臉皮的危險邊緣。
紀薇爾沒看到他的笑容,只覺得整個人被他的體溫給偎暖了,暖到她的臉頰都泛上了桃紅。
「別哭了喔,那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可是聞名天下的賽華佗,多少人求著我……」吉祥壬用手指拾起她的臉龐,下一刻,所有思緒卻全都中斷。
她嬌羞的臉龐染上了紅暈,更襯得她肌白似雪,一雙眸瞳雪光似瑩亮,鮮潤朱唇若桃李引人想嘗上一口。
他凝視著她,心頭上有一條小蛇盤桓而上他的喉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撫著她的臉頰,緩緩地俯下了臉……
紀薇爾看著他愈來靠近的臉,屏住呼吸,手心開始冒汗,眼皮也不自覺地緩緩闔上,他溫熱的呼吸拂向她的唇辦,紀薇爾揪緊著十指,緊張到不行。
初吻耶!初吻耶!
「不可以。」紀薇爾驀然睜大眼,雙手往前一撐,擋住了他。
她的初吻怎麼可以給一個古人?光是想到,就足以讓人起雞皮疙瘩。
「喔。」吉祥壬失望地垂下肩,扁著唇,卻是規矩地接受了她的拒絕。
她不是風月場所的女子,他不該如此放肆輕薄的。反正,待他向她家人提親之後,他們便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不急在這一時。
吉祥壬咧著嘴,直沖著她笑,紀薇爾被他直盯著人瞧的目光弄得超不自在,只好胡亂扯了個話題,轉移他的目標--「吉祥壬,你的頭發是怎麼白的?」一定是因為早年命運多舛,憂郁積疾而成的。
「喔,關于這個啊……」吉祥壬拉起一束銀發,漫下在乎地嘻嘻一笑。「我到皇宮里偷膳食時,偷到一部『鶴發童顏拳』的密笈。我瞧著有趣,便練就了起來,我的頭發就是這樣白的。不過,我這張俊容卻是因禍得福,始終保持年輕俊美,了不起吧?」
紀薇爾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白同情了他一場。
「我們可以上路了吧?」紀薇爾捶捶腳,開口催促。早一點找到祖師爺,她才能早點回到台灣。
「好,我們快點去找紀法子。」早點找著紀法子,他方才腦子里的不軌念頭便全都可以實現了哩。
「我們還要走多久才會到山下?」紀薇爾捶了幾下腿,隨口問道。
「很快!」吉祥壬看著她因有目標而閃閃發亮的眼楮,心情也隨之大好。
「約莫還要半個時辰吧。」
半個時辰!紀薇爾一听,白眼一翻,好不容易攢聚起來的力氣又全部消散一空。
泵婆記時也是以古時的十二時辰計算,所以……吉祥壬說的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