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講完電話,回身時,許政洲已經離開了。
她稍稍松口氣,想著總算成功給對方設下陷阱了。
梁惟喬將手機放回包包里,其實珊珊並沒有打電話給她,這是她剛剛設定的鬧鐘鈴聲,就是為了讓許政洲知道她晚上要去小馬哥卡啦0K店。
本來她只有幾分懷疑,但現在大概可以確認嫌犯就是許政洲。
許政洲兩年多前轉到四育國小當校長,沒多久,越南妹小涵就被綁架凌虐,不過因為沒有報案,因此鎮上的人幾乎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珊珊說小涵當時才二十二歲,青春貌美,小嘴又甜,是店里的活招牌,不過身分比較敏感,因為她當時並沒有和台灣丈夫離婚。
許政洲是個思想很傳統的男人,婚後他要求妻子辭去工作,搬回老家和公婆一起生活,有時候听媽媽說起妻子哪里做得不好,他回家就會大聲斥責妻子,似乎也曾對妻子家暴,對他來說,妻子就是要乖乖听從公婆的話。
夫妻結婚十年,育有兩個兒子,有一天妻子突然離家出走,回來後便說要離婚,還要把兩個兒子帶走,理由是,那兩個兒子都不是許家的孩子。
原來她在婆家過得不快樂,因此去找已婚的前男友尋求慰藉,兩人偷情多年,眼見前男友離婚,她也決定離婚,跟前男友一起生活。
另外,許政洲在離婚之後,似乎有性功能障礙的問題,多次求醫。
梁惟喬會注意到他,是因為有天晚上她回公寓時,遇上要去文具店的孫翔宥,陪著他一起去。
她看著架子上多款自動鉛筆,想著珊珊姊的事,坐在收銀台的老板娘以為她不知道要買哪一款,替她介紹飛鳥牌的自動鉛筆,說連許校長都常常來買,每次一買就買兩打,大概都是送給小朋友吧。
老板娘的話讓她有些訝異,許校長?她腦海閃過許政洲親切笑著站在校門口向學生家長揮手打招呼的畫面,他的右手臂有一處明顯的疤痕,因此她請百合子幫她調查關于許政洲的事。
罷剛她不敢和許政洲說太多話,面對智能型犯罪者,說太多反而會讓他起疑,想起他剛剛像是帶著怒意離開,看來晚上她得做好準備。
梁惟喬往前走到一個轉角處時,突然被人拉住,她正要出手回擊時,聞到一股熟悉的男人味,她愣了下,隨即被拉到柱子後方。
梁惟喬明眸微瞠,看著對方,「孫老師,你怎麼會在這里?」
孫易凡剛剛見到梁惟喬被許政洲找去談話,他便悄悄跟了過來。
「喬,嫌疑犯是許校長嗎?」孫易凡問︰「你平常和別人說話大概就是兩三句,可是你剛剛跟許校長說了超過十句話,他就是那個變態嫌犯?」
梁惟喬沒想到她多說幾句話也能當成判斷的依據。
她還沒有回答,後方便傳來腳步聲,孫易凡將她抱入懷中,兩人躲在柱子的最角落。
梁惟喬小臉貼在孫易凡熨燙整齊的白襯衫上,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氣味,像是迷迭香,難道他擦了香水嗎?她怎麼會記住了他身上的味道呢?剛剛要不是聞到這熟悉的味道,她大概會立刻把他給收拾了吧。
餅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梁惟喬一抬眼就見那張好看的臉龐帶著點壞笑。
他笑問︰「小松鼠,聞了那麼久,告訴我,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嗎?」
被取笑叫小松鼠,梁惟喬臉頰情不自禁地有些泛紅,剛剛因為太在意他身上那股迷人的味道,一不小心就多聞了幾下。
「我只是很好奇你擦哪個牌子的香水。」梁惟喬想知道。
「我沒有擦香水。」孫易凡說完微低下臉,在她頸邊聞了下,之後在她耳邊低語,「喬,我也覺得你身上香香的,有一股迷迭香的香氣。」
孫易凡突然在她耳邊說話,梁惟喬莫名感到很緊張,總覺得他的唇好像踫到她的耳垂了,那種感覺有些微妙。
她很少跟別人如此親近,除了雪莉、百合子等幾個女性好友外,她更是不曾跟男人如此親近,哪怕是認識十年的隊長雷恩和隊友們,頂多就是禮貌性的擁抱一下而已。
不過她並不討厭他的擁抱,彷佛很久以前也有人這樣呵護般抱著她,對著她笑,溫柔的跟她說話,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她知道自己喜歡那個人抱她。
比起兩人此刻親密的擁抱,梁惟喬更驚訝的是,他居然跟她聞到了相同的味道?!
「孫老師,你也聞到了迷迭香的味道?」
孫易凡怔了下,笑著說︰「對,我也聞到了迷迭香的味道,喬,你知道迷迭香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嗎?」
「是什麼?」
「我下次再告訴你。」孫易凡輕模著她的頭,「好了,現在走廊上沒人,你先走,我之後再離開。」
「好。」
梁惟喬從角落走出來,心想著,結果孫易凡從頭到尾只問了她嫌犯是不是許政洲,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麼了。雖然有點怪,不過他不多問也好,她便可以專心抓人。
不過,迷迭香的代表意義是什麼?
雖然孫易凡說下次再告訴梁惟喬,沒想到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情,等到梁惟喬再想起這事,已經是許久之後了。
原來迷迭香所代表的意義是——愛情。
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梁惟喬騎自行車離開小馬哥卡啦0K店,經過廢墟前面時,只見許政洲連面罩也沒有戴,直接出現在她面前,掏出手槍對著她。
直到這時,梁惟喬才明白自己反掉入對方的陷阱了。
中國制ZOSG92式手槍,射程雖然只有五十公尺,但彈匣容量有十五發,梁惟喬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學校長居然能擁有槍枝。
許政洲看到梁惟喬呆住的模樣,哈哈大笑,要是她臉上的表情能夠更害怕、更驚恐一點的話,那麼他會更開心。
「梁惟喬,之前我在路上遇到前鎮長千金,那位小姐真是可愛,她一直夸你,說你很厲害,是個深藏不露的跆拳道高手,幾招就能把人給制伏,我在想,跆拳道高手遇到子彈,不知道哪個比較厲害呢?」
許政洲往前走了一步,「這麼厲害的跆拳道高手,為什麼會跟珊珊當起好姊妹?大概是想著,既然警察抓不到我,那麼你要自己親手抓到我,我沒有說錯吧!看來,我還真是要感謝前鎮長千金的提醒呢,哈哈哈。」
梁惟喬沒想到自己今天反掉入對方的陷阱,原來是因為賴明瑤無意之中幫了他。想起那位喊著「大姊頭」的天真千金,梁惟喬咬著下唇,她認了。
「梁惟喬,如果你不想肚子開花,就跟我走吧。」許政洲收起了笑,神情猙獰的說著。
梁惟喬看得出來,這個人把自己押走之後,她被凌虐的程度大概會比珊珊更慘,而且之後他不會讓她有活命的機會。
她將自行車推向許政洲,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退到後面約四、五公尺的地方,這個距離她剛好可以躲過子彈,還能找機會制伏他。
手槍她身上也有,不過現在的她不能開槍,她還得留在台灣,一旦開槍,台灣警方可能會調查她的身分,若是察覺有異,最後她很有可能會被遣送出境,可是她在台灣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現在離開。
想了想,她決定不開槍,反正就算不使用手槍,赤手空拳,她一樣能制伏他。
「梁惟喬,你真的以為我不敢開槍嗎?」對于梁惟喬居然還想要逃,許政洲生氣的朝她開槍。
砰一聲,原本要露出笑容的他馬上轉為驚愕,梁惟喬居然躲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