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惡男 第9頁

「小舞。」

下午約莫三點,手戴園藝手套的方舞正蹲在溫室前方幫花苗換盆,一臉專心。聲音猛地竄入她意識,害她差點嚇掉了手里的陶盆。

「小心。」信二眼明手快地將陶盆接住。兩人視線相接,方舞一雙眼頓時瞪大。

是少爺!

「好久不見。」信二微笑道。

方舞猛眨著雙眼,好似無法相信她此刻所看見的人是真人,一雙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美眸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後一閉,再張開,直到確定眼前人仍舊動也不動蹲在她面前,她這才突然綻出笑顏。

他回來了。方舞壓抑不住滿心的喜悅與羞怯。「好久不見。」

「你又把眼鏡戴上了。」信二看著她臉說道。

「啊!思。」經他一說,方舞驀地記他曾經說過,她不適合戴眼鏡,但是——方舞臉紅撲撲地垂低頭,小小聲地回答︰「我比較習慣這個樣子。」

「無妨,只要你答應跟我單獨見面時,會把眼鏡摘掉就奸。小舞——」

「嗯?」

「我很想你。」

啊?方舞頓時瞪大雙眼。他——剛說什麼?

「它真礙事。」信二說罷,突然伸手摘掉方舞臉上的眼鏡。

清澈美眸一無阻隔地顯露在他眼前,方舞臉頰不由自主燒熱。她、她不習慣這個樣子——但是信二卻不給她回避的機會。

他微笑地將臉湊近,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呢?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有想我嗎?」

「我……」

信二這問題實在太露骨,方舞哪里是個能坦率說出「她想」這話的人!只見她活像跳了針的唱盤,一路「我我我」個不停,她那嘟著小嘴說不出話來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信二伸手一捏她鼻尖之後,才輕輕將眼鏡放回她臉上去。

「這樣你感覺應該好點了——我再問一次,你想我嗎?」

只見窘紅的小臉慌忙一低,半晌,才听見她幾近未聞地吐了句︰「……想。」

聞言,信二突然松了口氣。沒想到這麼簡單一個字,競能激起他心頭如此澎湃的情緒。

兀自靜默了兩秒,信二才找到聲音說話。「對不起,那天我定時你還沒起床,所以只能請光子姨告訴你我離開的事情。」

「沒關系!」方舞沒想到信二竟會跟她說道歉。拜托,他是少爺!他想去哪干麼跟她報備——方舞吃驚的表情吐露了她心里的想法,信二忍不住一翻白眼。

這傻丫頭,逼真一點心眼也沒有。

「因為前一晚我才吻過你,」他解釋︰「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故意避不見面。」

原來還有這種事,他沒說她都不知道!

「天吶,你怎麼會這麼可愛——」信二忍下住嘆息。看著她傻乎乎的表情,一股愛憐頓時升起,信二忍不住扣住她後腦欲將她摟近,卻下意壓著了她眼鏡,弄疼了她鼻梁。方舞一痛叫,信二急忙將手松開,改端起她臉細看。

「傷到你了?」

「沒有,沒事啦……」

一望見到信二擔憂的黑眸,方舞臉頰再度泛紅。被他這樣看著,她都不會說話了,心好慌喔。方舞下意識抬手想擋住他目光,手套上的灰泥卻不小心抹上了她臉頰,一瞧見她做了什麼,信二忍下住大笑。

他怎麼突然那麼開心?方舞不解地看著信二。

「停,別再動了,你臉弄髒了。」一邊說話,信二邊從口袋里拿出亞麻手帕,輕輕擦去她臉上污痕。

方舞很乖,信二一叫她別動,她就真的乖乖地動也不動,直到他幫她臉頰擦干淨了,她仍舊一臉呆愕地看著他。

「發呆?」他輕點她鼻頭糗她。

方舞臉頰驀地一紅。「沒有啦,我只是在看您——您好漂亮。」

之前沒膽細看她還沒發現,信二除了笑容迷人,其余五官也無一不美。雅致的濃眉、薄翹的嘴唇與筆直的鼻梁,其中最漂亮的是那雙眼楮,斜飛的單鳳眼晶亮帶水,教人一看,就忍不住陶醉其中。所以她才會看傻了嘛……

信二猛一翻白眼。

一見他的反應,方舞吃驚道︰「我說錯話了?」

「沒有。只是很少人會稱贊男人漂亮,一般說來漂亮是用來形容女性,就像你……」信二仔細端詳方舞,一下留意到蕩漾在她眉眼問的那抹柔媚。「你比我上一回看見你時更漂亮了。」就像原本緊緊閉合的花苞,俏悄地綻裂了一絲細縫,一縷旖旎春色,不由自主從中流淌出來。

「我?!」方舞像听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似地揮揮小手,「您別開玩笑,我哪有什麼變漂亮……」她不就都那個樣?

「我相信我的眼楮。」

信二講得這麼篤定,除了接受之外,她似乎也沒第二條路可選——總不能說他騙人吧!方舞聳聳肩垂低頭開始模起腳邊的花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她就只好裝起忙碌的樣子。

「時間不早了,我得快一點把這些花苗換好盆——」

「好,我不吵你。」信二起身。「工作完到櫻之間,我帶了銀座虎屋的和葉子回來,據說非常好吃。」

有點心!方舞驀地停下手邊動作,驚喜地看著信二。

看她這反應,信二還真不知該哭還是笑。怎麼感覺點心要比他這個人來得有魅力?!

信二皺起眉伸手輕戳她臉頰,以示薄懲。只是單純的方舞才沒想到他是在處罰她,只見她斜傾著頭,笑得滿臉甜蜜。

「謝謝。」

算了,信二心底嘆,看在她那麼開心的分上。「別讓我等太久。」他提醒。

「嗯。」方舞點頭。「一弄好我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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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少爺有沒有發現,小舞她變漂亮了。」

在伺候信二更衣時,光子姨一邊系著腰帶,一邊隨口聊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信二看了光子姨一眼。光子姨也發現了?

「她比剛來時漂亮許多。有時我站在前廳看她在園子里忙碌的模樣,都會覺得她身上好像散發出亮光一樣……」光子姨聳聳肩。「剛開始我以為是太陽太大,我老眼昏花,可是每回看都有這感覺,我想大概就是真的了吧……」

扁子姨轉頭望向信二,一雙精明老眼在他臉上探啊采的。「少爺您覺得呢?」

信二會回應才有鬼。

「還有別的事嗎?沒的話去把茶點送上吧。」

「是……」光子姨往門口退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挺起腰來。「對了,這陣子小舞很常作惡夢,睡到半夜她都會大聲尖叫,跑去間她怎麼回事,她又傻傻地看著我不說話,好似全然不記得似的……」

有這回事?!信二轉頭望向光子姨。

「我在想是不是該帶她去看個醫生……少爺您覺得呢?」

「我會注意。」得到信二回應,光子姨點頭退下。

半個小時後,兩名穿著粉紅色和服的女佣一左一右地將茶點送到寬廊下,兩人抬頭一看,赫然發現方舞就站在庭院里邊等待。

一名女佣不解地轉頭低問︰「她不是那個自閉的女園丁?她沒事跑來這干麼?」

另一名女佣朝方舞送去不屑的一瞟。

「你不曉得人家身分多特殊啊?你手上端的那份可是給她吃的呢!」

「怎麼會?」女佣詫異。「她跟我們不都是僕人,怎麼可以跟少爺平起平坐一塊吃東西?」

「天知道。或許是她有什麼我們不曉得的‘特殊技巧’吧!」

就是仗著少爺人在書房講電話,女佣們才敢這麼明目張膽擺出高傲姿態。不然平常方舞一下班人就躲回她暫住的房間,還有總管光子姨也疼她疼得要命——這件事已經教年輕女佣們傳得沸沸揚揚。她們不懂,方舞不過就一個干干癟癟的御宅女,怎麼會教少爺跟光子姨兩人如此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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