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情惡男 第6頁

「好,還有嗎?」

潘瑟搖搖頭,然後放橫拐杖慢慢滑坐在地上。「等燒得差不多,就可以把番薯玉米丟進去。」

直到這時候,孟夏才發現潘瑟扭傷的腳踝,腫得像上頭黏了顆菠蘿面包。「唉啊!我都不知道腫這麼大一塊,你痛不痛啊?」

潘瑟順著孟夏的手指瞧見自己腳踝,他一臉無所謂地搖頭。

「怎麼可能不痛?!」孟夏驚叫。

孟夏越看越覺得愧疚,腫成那樣,要她鐵定叫到天都塌下來,他卻一聲不吭拄著拐杖帶她去找食物。「對不起喔,如果我那時候不偷跑出來,你現在就不會受傷了——」

孟夏彎腰欲低頭察看他的傷腳,但不習慣示弱的潘瑟卻不領情,硬是縮起腳不讓她靠近。

「ㄟㄟ,你不要這樣——好啦,我不靠近就是——」怕他縮腳更會弄痛腳踝,孟夏只好打消探視的念頭,嘟嘴坐到一旁去。

火焰 哩啪啦吞噬著柴枝,孟夏一邊照他吩咐將石頭往火堆里丟,一邊喃喃自語︰「有時想想緣分還真是奇妙,像我跟你這樣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竟然也有這機會坐在這小不隆咚的山洞里,瞪著同一堆火發呆……」然後她斜眸瞟向潘瑟,突然閉起眼大聲「後」了一聲。

「不行啦,放你腿腫成這樣我會內疚——你說嘛!看你要我做什麼事,才能讓你覺得舒服一點。」她一骨碌跪坐到潘瑟身旁。

看著她煞有其事的神情,潘瑟仍舊是搖頭。「我說過,只是小傷,不礙事。」

「怎麼可能!哎喲,不然我腳當墊子讓你放。」孟夏拍拍大腿。「腳抬高一點血液循環也會比較好,你不要跟我客氣!我是說真的!」

「吵死了。」都跟她說不用了她還吵個不停!潘瑟瞪她一眼,突然想到日袋里有個東西可以稍微堵住她的嘴。

「拿去,看能不能把你嘴巴填起來,讓我耳根清靜一點。」

這個是——哇!橙子耶!

「天吶,你怎麼找得到這個?!」手里的果子一下轉移掉孟夏的注意力,她滿臉驚喜地贊美道︰「真是太神奇了!杰克!」

「我不叫杰克,珍妮弗。」

咦?她驚奇地看向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好歹我也看過電視。」潘瑟回答,從口袋掏出瑞士折疊刀切開橙子。微酸的柳了氣味一在山洞里漾開,孟夏口水都流出來了。

「沒人照顧,可能酸了一點。」他遞給她。

「謝謝。」

坦白說,孟夏早就渴了。她大口大口吃掉切成四瓣的橙子。吃了兩個,潘瑟又給了她一個。

「不過你也真厲害耶!有辦法在那麼黑的地方找到這麼多東西!」她邊吃邊贊美他,但潘瑟只聳聳肩。

「我喜歡山林,對我來說這林子要比外頭那個世界,還教我覺得愉快。」這也是潘瑟當初離開台北,選擇台東做為他東堂堂口的原因。一望無際的森林會讓他有家的感覺,這是處處全是鋼筋水泥框起來的台北,所沒辦法給他的安全感。

「騙我。」孟夏直接,腦子有什麼就說什麼。「我看電影,大哥手下不是一大堆兄弟,還有漂亮的女人啊,住別墅開名車喝美酒的——沒道理會喜歡這種黑漆漆的原始林——啊!」說到這她才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急忙搖頭。「沒沒沒,我剛絕對不是在批評你,你就當我是在說夢話,只是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

潘瑟沒抬頭,只是一逕沉默地用著樹枝翻轉火里的番薯和玉米。半晌,潘瑟醇厚嗓音幽幽響起。「你听過一句話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听過。」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我投身黑道,並不代表我就喜歡黑道生涯。」

孟夏抓抓頭。「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離開?你是大哥耶!」

「就因為是大哥,才更不能離開,我有責任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跟她提這些。可是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潘瑟頭一回產生想傾訴的念頭,而他發現,說出來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孟夏注視潘瑟,然後她突然想到。「可是你說有人要殺你耶!」她唇一抿。「我知道我這麼講很奇怪,可是,我一點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傷。」

兩人四目相對,孟夏一雙眼像被燙著似地急匆匆垂下。只是潘瑟沒忽略掉她脹紅的臉頰。她在害羞。

「為什麼這麼說?」

「哪有什麼因為啊——」孟夏搓玩手指頭。「就只是覺得你人不壞,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啊。」

潘瑟搖搖頭。這種解釋大概只能騙騙無知小童,至于他,會信才有鬼。他從火堆里移出一根玉米檢查。「熟了。」他示意她拿。

孟夏猛一吞口水,餓得饑腸轆轆的她當然很想吃,可是一想到他腳上的傷,她搖頭。「我還可以再忍一忍,你先吃。」

經她這麼一說,潘瑟終于笑了。「拿去吧,看你嘴巴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啊!」孟夏伸手捂嘴。模模確定只是潘瑟在逗她,這才皺起眉頭瞪嗔。「討厭啦!」

她甜軟的嗔怒像只手撩過他的心弦,潘瑟趕忙低頭再從滾燙的石頭堆里挪出一根玉米,不願細想突然浮現在他心頭的情愫是為著什麼。

扯掉里在玉米外頭烤得焦黃的玉米皮,然後用瑞士刀叉起,潘瑟慢條斯理地咬著口感扎實香甜的玉米。

「燙燙燙!哎喲,好麻煩喔。」

熱得燙嘴的玉米不好拿在手上啃咬,又沒像潘瑟有刀可用,孟夏只能克難地縮起手臂用衣袖包覆,一邊喊燙一邊埋頭啃咬。

她抬頭瞧瞧潘瑟那優雅樣,再低頭看看自己已被搞得髒兮兮的衣袖,很想開口跟他借用,卻沒膽也不好意思開口。

人家腳腫成兩倍大都沒哀叫了,她不過是弄髒袖子——算了算了。

真以為潘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斂眸輕輕一笑,潘瑟吃掉最後一口玉米,然後伸手從地上拾了一根打算當柴燒的木條,借著火光用鋒利的瑞士刀安靜地削著。他規律好看的動作,吸引了孟夏的注意。

木條被他越削越小、越細,她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地追問道︰「你在干麼?」

潘瑟不回答,只是一逕重復著削與切的動作。

「又不說話。」孟夏沒趣地嘟嚷,再度將嘴湊近玉米啃著。然後,他突然將她捧在手里的玉米拿走。

「喂!你干麼拿我的……」

話還沒說完,潘瑟已將一頭削得尖尖的木叉插入玉米芯里,遞到孟夏眼前。

孟夏心猛一跳。她抬眼瞅著潘瑟,但他只是別開頭,不願回視她好奇的雙眸。

孟夏垂眸轉轉手上的棒子,甜美的臉蛋漾出一抹溫暖的笑。「我發現,其實你沒像你表現得那麼冷酷嘛——謝謝。」

潘瑟不作聲,只是山洞里的氣氛,因為這一點小插曲,突然間變得輕松自然了起來。

填飽肚子,方才拾來的柴校也差不多都燒光了,洞穴的溫度再次被寒冷的夜氣取代。孟夏縮在角落,兩只小手藏在衣袖里,卻還是沒辦法變得暖和。

孟夏睜眼朝潘瑟那望望,烏抹抹一片什麼鬼也看不見,她伸手摩挲雙臂,突然間記起潘瑟受傷的腳。

天寒地凍的,就讓它這樣擺著會不會出問題啊?雖然他一直說那是小傷不礙事

抿起小嘴想了一下,不行,基于道義,基于良心,她應該要幫他做點什麼事情,至少讓他的腿痛能夠緩解一點。

左思右想,好像就只有一個辦法。孟夏模黑朝潘瑟那移去。

她身體一動,潘瑟隨即發覺。他微睜開眼眸不露痕跡地打量她,等著看她想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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