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呀小菱,你都不曉得我有多想你。高禹在心里發出長長的嘆息。
擠上紫星經紀人開來的保母車,經紀人立刻朝高禹伸出手去,感謝他的「見義勇為」。瞪著肥胖經紀人伸出的胖手,高禹連意思一下回握的都沒有。
「用不著感謝我,我早就已經後悔了。」
「唉唉唉,別這麼說嘛!」
不容高禹拒絕,經紀人厚著臉皮硬抓起他的手掌握了握,仿佛這麼一來,他與他之間的疙瘩就能消弭于無形。坐在經紀人身邊的紫星則是不敢說話,打從答應幫她忙開始,高禹沒再給她什麼好臉色,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指點、交談,否則他甚至連瞄她一眼、給她一朵笑都吝嗇。
紫星從來不貼人冷,幾回努力示好都不見成效,她便失去興致。算了,反正她目的已經達到,高禹想怎麼擺臉色是他的事,她才不會受他情緒影響。
「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你這幾天得千萬小心你的行蹤,你知道的嘛!媒體記者最喜歡挖這種八卦,如果你不想讓你女友曝光,更不想被人說她是介入你跟紫星感情的第三者的話,你最好等風頭退了之後再去找她比較保險。」
般什麼鬼,他不能馬上見成菱,他還得等風頭退了N二
「我真的越來越後悔答應幫你們這件事,我要下車。」高禹性子直,一日一討厭起誰,會連跟他們同坐一車都不耐煩。
紫星經紀人和紫星沒料到他會突然一一」麼說,兩人詫異地互看一眼,隨後殷勤的表示願意幫他訂飯店、出住宿費,請他先到飯店躲一陣再說。高禹毫不猶豫地全盤拒絕。不能馬上去見成菱已經讓他很不爽了,若再不能回他八里的小窩,他鐵定當場抓狂。」確定車後沒有任何狗仔跟隨,高禹隨即拎著大包行李跳下保母車。他伸手招來」輛計程車,經由關渡大橋回到八里的住所。??「
「高先生,你終于回來了。」
一瞄見高禹從計程車里出現,一個個記者像見到甜食螞蟻般,紛紛涌到他身邊。高禹抱著行李往公寓方向走,不管記者問他什麼,他一概以搖頭跟微笑作答。
「別這樣嘛!苞我們聊聊紫星,看你對她有什麼樣的感覺跟想法?這可是你上報的大好機會,只要一、兩句話,你就能博得更大的版面,以你在攝影界的名氣加上你的外表,上報之後鐵定會大紅特紅——說不定你會成為男生版的林志玲噢。」
眼見高禹就要上樓離開,不知哪個沒事先模清高禹個性的記者突然這麼勸說著。高禹皺起眉頭朝他瞄了一眼,男記者連忙遞出麥克風,臉上一副「上鉤了」的得意反應。
「來來,麥克風在這。」
「吃屎吧你!」
男記者滿臉驚異,他沒料到高禹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回敬他!
不待記者回神,高禹隨即拂開眼前的麥克風,率性地將一樓大門關起。
還沒進家里就听見電話鈴聲大作,高禹不悅地拔掉電話線,屋內驀地變得安靜。不過他想了一下,又突然將電話線插上,不管他接不接電話,他都有非撥電話出去不可的理由。高禹守在電話邊等鈴聲一停,下一秒馬上抓起電話,撥了熟悉的八個數字。
「遠行出版社您好,請直撥分機號碼,或撥零由總機……」
不待設定語音說完,高禹直接按下號碼「776」。這是遠行資料庫的分機號碼。
「喂?」
一听就知道不是成菱,湊在話筒旁邊的高禹俊臉驀地一皺。「我找成菱。」
「成菱?她離職了。」
啊!斑禹雙眼瞠大。成菱離職?這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情?一、兩個禮拜前她不是還做得好好的?她什麼理由離職?」
仿佛這樣的問句已經回答過無數次,高禹听見對方微嘆了口氣,似硬耐著性子說出底下的話。
「她一個禮拜前離職,原因我並不曉得。如果是工作方面的事,我王燕妃非常樂意……」
不等王什麼什麼的女子把話說完,高禹直接掛斷。電話鈴聲在他話筒掛上那一瞬間又猛烈大響,高禹不理它,只是手撐著額,困惑地思考成菱離職這件事。
斑禹知道遠行這份工作對成菱的重要性,加上成菱脾氣一向溫和,不太可能會因沖動而提出辭呈。她是習慣條理、喜歡規律的人,會讓她突然做出重大決定的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出現更大的威脅,讓她不得不離開。
不是自己往臉上貼金,但高禹就是忍不住把原因聯想到自己頭上。經歷過機場和樓下記者陣仗,他心頭的後悔越升越高。他這個清楚來龍去脈的人都快忍受不了了,更何況是她——
斑禹越想越懊惱。他怎麼那麼豬頭?快樂安靜的日子不過,偏偏惹上紫星這個大麻煩來砸痛自己的腳。
小雋!斑禹驀地想起這個救兵。他滿臉希望地掏出記事本,翻出成雋留下的手機號碼。
「豬頭,別再打來了!」
正需要用電話,電話鈴聲卻一直響個不停。高禹嘴里一邊喃喃詛咒,一邊焦慮地在電話旁邊走來踱去。
電話鈴聲一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話筒撥號。
成家。
成雋站在成菱房門前,抬手輕敲了敲。
「誰?」成菱在里頭問道。
「我啦。」成雋回答。
幾秒鐘過後,合緊的房門輕開了一道縫,一張瘦了一大圈的蒼白容顏出現在門縫里。
瞧見成菱這模樣,成雋忍不住心痛。「我想跟你談談。」
成菱定定看了弟弟一會兒,然後點點頭退開身子。
成雋推開門走進她房間。看見一只行李箱攤開,擱在她的床鋪上,旁邊散落幾迭未整理好的衣物。成雋瞄著成菱,她正坐回床沿,繼續方才被打斷的工作。
「高禹回來了。」
此話一出,只見原本平靜迭著衣服的雙手顫了一下。成菱頭垂低,臉蛋被長發掩閉,沒法窺見她的表情。
「我原本很氣,這幾天陸續看到報紙報導他跟紫星的新聞,一發現是他打電話來,我頭一個反應就是想掛他電話。不過我同時也罵了他幾句,等我罵完,他才跟我解釋整個事情的經過。」
成雋將高禹說的話完整說出,成菱听完只有一個反應,就是繼續折她手上的衣服,一聲不吭地。
她听得一清二楚,高禹說的版本跟紫星經紀人說的完全不一樣。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在乎到底誰對誰錯了。經過這一個禮拜來的心理掙扎,她太累了,她已經不再期待真相,她只想要平靜。
「你怎麼不問我他為什麼要說這些?」
成菱輕輕搖頭,無力地說︰「我好累。」
成雋看著成菱憔悴的臉,猶豫好半晌才又繼續把話說完——
「他說,你回台灣這段時間他寫了好多封Mail給你,可是你一直沒回他信。」說到這,成雋恍然大悟。「我這才想到!你前一陣子說要出去玩,原來是出國找高禹去了。」
成菱點點頭。
「干麼這麼隱密?!」看著成菱無動于衷的表情,成雋忍不住責備。「出國去找他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從出去到回來這麼久,怎麼從來沒听你提起過,你這樣老把事情悶在心里,要我們旁邊的人怎麼幫你?」
听見最後一句話,成菱放下一直拿在手里當擋箭牌的衣服,她抬起頭來看著成雋,眼眸里滿布傷痛。
「我不想要任何人的幫忙,我只想要平靜,我只想重新找回那個還不認識高禹的成菱,過我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