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低頭撥弄著充當午餐的飯團,這個話題讓她食欲全失。
要做出搬家又休學的決定,對她來說並非無關痛癢,甚至可說是一個令她非常痛苦的抉擇。
一開始就沒想過會和他復合,當然也沒料到會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不知不覺中,她越來越依戀他,明知道這樣不好,卻還是不負責任的任由它發生,直到發現自己一天沒見到他就會感到恐慌空虛時,才驚覺大事不妙。
她不該自私的佔著楊希凡,他需要的是更好、而且能幫助他的伴侶,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能為他生下很多小希凡的健康女人。
為了不給自己後悔退縮的機會,她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休學並搬離住了多年的套房。
搬了家、休了學之後,她才知道情況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她想他,很想他,非常想他,那種不能和他見面的椎心之痛很難用詞語形容,在身心都還沒調適好的情況下就得面對王憶梅的追問,讓她有些吃不消。
「其實葉教授有來問我你的事。」王憶梅老實道。
「你沒跟他說什麼吧?」冬凝焦急的看著她。
王憶梅用力搖頭。「我不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好不好,不過……隔天下課楊總裁和葉教授又一起來找我就是了。」
听到她提到楊希凡,冬凝拉住她的手臂緊張地問︰「他找你做什麼,他怎麼說?」渴望的眼神已經明顯表達出她對希凡的在乎。
「當然是問你的下落呀!」
王憶梅將她的表情及反應都看在眼里,有點後悔當初建議她離開對方。
她看得出來,他們根本是深深相愛著,表情如出一轍,不相愛才有鬼!
破壞人家的姻緣會下地獄的,她怎麼糊里糊涂的就做了該下地獄的蠢事呀?
「你沒告訴他吧?」嘴巴這樣說,心底卻矛盾的希望王憶梅向楊希凡透露她的動向。
「當然,沒有你的允許我是不會說的,不然你不就白白搬家休學了?」邊說邊觀察冬凝的反應,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對那個男人還有依戀。
「嗯。」她難掩失望的低下頭。
「看他找不到你時那痛苦難過的模樣,還有你這看起來有如世界末日到來的苦瓜臉,誰會相信你們只認識幾個月的鬼話!你最好現在就滿足我的好奇,告訴我你們的事。」就算她該下地獄,也要讓她知道原因吧?
「他是我的前男友,是初戀也是唯一一次的愛戀。」
「啥?!」王憶梅看起來像是被茶葉蛋噎到般驚訝。「那你干麼不嫁給他,要嫁給不愛的前夫?」
她輕聲嘆息。「就發生很多事情因此不能在一起,整個過程很戲劇,我沒想過會再遇到他。」
「喂!」王憶梅點點她的肩膀。「我收回之前對你說的那些狗屁不通的勸說,你該盡力去爭取這份遲來的幸福才對。」
「不,就算你沒勸我,我也不打算和他復合。是我負他在先,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怎麼可以在消失七年後,一出現就想撿現成的便宜?而且我沒辦法為他生下一兒半女,無法為他組一個完整的家庭,這樣的我憑什麼要他概括承受?」無法受孕的體質才是讓她卻步的真正原因。
「嘶~~」王憶梅緊握雙拳,緊咬牙根,被冬凝的死腦筋氣得嘶嘶叫。「我真的會被你氣死!之前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和他以前的關系,擔心對方只是想和你玩玩,所以才會勸你想清楚。現在不用你多說,我都可以從你們的眼中看出你們是那麼的相愛,而且不是過去式,根本是一直進行式。你想想,你都和別人結婚了,他還可以無怨無悔等你七年,怎麼可能還會看得上別人?別鬧了好不好?」
「謝謝你的關心,這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她覺得她的決定是對的,誰來勸她都會是同樣的結果。
王憶梅氣得直跺腳。「不管!下次他來學校時,我就要跟他說公司的電話和地址。」
「別逼我離職。」她沈聲警告。
「你!呀~~」
王憶梅氣沖沖的回到座位上,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被冬凝給氣到腦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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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希凡簡直要發瘋了,他不過出差幾周,回來後就風雲變色找不到邱冬凝,起初還以為她是發生什麼事,擔憂的打電話到處找她,直到葉智源告訴他她已辦妥休學後,他才知道她的消失是安排好的。
他想破頭都想不透她突然這麼做的理由。
罷到國外的前幾天,他們還天天電話聯絡,也不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後來一方面因為他忙,一方面因為兩地的時差問題;他舍不得打擾她睡眠,所以才沒再電話聯絡。
他可是一直忍耐著相思的痛苦,不斷安慰自己反正很快就可以回國和她見面了,沒想到回來後卻人事全非!
他不懂,這段時間他們一直相處得很愉快,從沒發生口角,雖然有時他會捕捉到冬凝心事重重的表情,問起時,她總是以擔心工作和學業不能兼顧來搪塞,而他也全然相信她,甚至還游說她干脆休學,壓力就不會這麼大。
現在仔細想想,她心事重重肯定是另有原因呀!
七年前的惡夢再度重演,她一樣突然消失,他同樣不知她的去向,這幾天他發了瘋似的找她,卻一無所獲,她周遭的人竟然通通都不知道她的去向,離譜得很夸張。
除非她從地球上消失,這次,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到她,然後想狠狠打她五十大板,提醒她別再「到處亂跑」。
冬凝的不告而別多少影響到他上班的情緒,雖然他克制得很好,但員工還是能感受到籠罩在他周圍的低氣壓,因此「沒事多出差,多出差沒事」已變成員工共同的座右銘。
在保凡集團掛名顧問的葉智源,知道好友不可能放棄尋找邱冬凝,所以很夠義氣的接下他大部分的工作,讓他能夠每天準時下班,隨便他想干麼都好,只要他能放松心情。
今天又被趕出公司的楊希凡,只好將車開出公司,出去吹吹風。
只要想到冬凝仍無消無息,他就氣憤。台灣就這麼小,她竟然可以「躲」到現在而沒被他找到,道行還真高啊!
邱冬凝下班後來到楊希凡公司對面,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休息」,人是坐著休息沒錯,可一雙眸子卻緊盯著對面大樓不放。
原本她只是打算來這里坐坐就好,並不奢望能見到楊希凡,不料才剛坐下來沒多久,就看見楊希凡開車出來,透過全開的車窗可以清楚看見他異常嚴峻的側臉。
他很少有如此嚴肅的表情。
見他將車開得快又猛,腦海中不斷閃過很多不好的畫面,越想越心驚,自己嚇自己的情況下竟令她冷汗直流。
他看起來真的不是很好,這樣的情況讓她很擔心。
她慌亂的打開包包翻找出皮夾,拿出已經很久沒使用的電話卡,小跑步的沖向五十公尺遠的公共電話亭。
電話才響一聲,就被楊希凡車上的免持系統自動接通。
「……」因為沒有來電顯示所以他默不作聲。
沒听到他的聲音,她焦急的低聲喊道︰「希凡!」
認出她的聲音,他毫不考慮的將車子切到路邊暫停。
「邱、冬、凝!」他咬牙道。
「……」
「你在哪里?」對著電話用力嘶吼。
「……」
她的沉默讓楊希凡火氣旺到最高點。「說話呀!」
「你……好嗎?」她搗著嘴,眼淚卻不听使喚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