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媽布滿傷痕的身軀,袁依潔心痛得說不出話。
要制造出這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需要多久的時間啊!
「哥知道嗎?」吸吸泛酸的鼻子。
潘月娥搖頭。「我沒讓你們知道,就是希望你們專心讀書,尤其是你,媽一直希望你多讀點書,以後才不會像我這樣苦命,幸好你跟你哥都很爭氣,都有不錯的工作,交的朋友也很好,就是那個大川的職業不好,有空叫他換一個吧!」只有在談到兒女時她才有當母親的驕傲。
「先說你和爸的事。」袁依潔根本沒心思想其他的事,現在只想搞清楚父母間的問題,然後再考慮是不是要殺回南部找爸爸算帳。
「唉~~這沒什麼好說的,你也別急著怪你爸,一切都是環境造成的,你爸他也是因為生活壓力大才會這樣……」潘月娥大概描述了一下她和丈夫之間微妙的感情變化。
「……你們現在都大了,也都各自獨立了,所以我才考慮和你爸離婚,想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雖然年紀一大把才學人家出來獨立很可笑,但我還是想試試。」
袁依潔並不想潑老媽冷水,卻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覺得很不值得嗎?」
「嗯?」
「為丈夫、為孩子卒苦了大半輩子,卻要在兒女獨立而該享福的時候放棄一切,豈不便宜了爸和我們?!你應該留在這個家,大方的『索取』你應得的一切,你所曾經付出的都要在這個時候一並討回才對!」
「但是……」但是她已經受夠隨時處於暴力陰影與皮肉之苦下的日子。
袁依潔當然知道老媽擔心的是什麼。
「你先安心在這里住下,過兩天我會回去和爸說清楚,先看看他的表現,到時候你如果還是堅持要離婚,我就不再有意見。」只好委屈巧馨再「流浪」幾天了。
「不必……唉……」本來她想否決袁依潔的建議,不過在他們面前,他一直保持著慈父的形象,恐怕他們一時也無法接受他會打人的事實吧?
袁依潔順手抽了張面紙遞給她,並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
「都二十幾年了,早不想啦!」接過面紙隨意擦拭眼角。「對了,怎麼這兩天都沒見到巧馨?」
「嗯……她出差去了,要一段時間才會回來。」原諒我吧!巧馨。
「喔,我看她平常都散散的,沒想到這麼厲害,公司還派她出差?!你和她住一起要常常提醒她,女孩子家裙子不要穿這麼短,動作稍微大一點的話很容易就被人家看到,這樣不好。」
前兩天她見到謝巧馨穿著只蓋到的裙子就要出門,忍不住好心地「提醒」她兩句,希望她有听進去,出差時不要再穿那麼短的裙子了。
「唔!」
她得打個電話給巧馨,請她再委屈幾天,繼續住朋友家一下,不然的話,她也願意出錢請她暫住在普通飯店。
回到房間後,她先打了通電話給廖大川,她急需听到他的聲音好讓情緒安定下來。
老爸對老媽的暴力行為讓她從震驚變為失望,她需要一個出口宣泄這些不安的情緒,而廖大川是目前唯一的人選。
袁依潔和廖大川約出來見面,既然兩人要交往就該坦誠,所以她告訴他過兩天自己打算要回台南找爸爸談談,當然也描述了父母親目前的狀況,此外也不忘通知哥哥一起回家找老爸講清楚。
「我也要跟。」廖大川大掌緊扣著袁依潔的小手坐在公園的石椅上,他想跟她一起回南部。
自從潘月娥上來和依潔同住後,他已經忘了和她手牽手的滋味,過著像個苦行僧一樣的生活,好不容易有在外和她獨處的機會,說什麼也要緊緊牽個夠。
「不要,我自己下去就好,而且我不放心我媽一個人留在台北;你也知道,巧馨怕我媽怕得要命,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她也不想和他分開,但是她更擔心讓老媽一個人獨處。
「我也很怕伯母呀!」他不是開玩笑的,對於潘月娥每次見面都要他換工作一事,他真的覺得很頭疼。
「那也沒辦法,誰教你是她未來的女婿,必須忍別人所不能忍的呀!」袁依潔說得輕松又戲謔。
「這是你說的喔!」廖大川雙眸如璀璨星光般,熠熠發亮地盯著她。
「說什麼?」
「我是伯母未來的女婿呀!沖著你這句話,從現在起,所有人所不能忍之事我全包啦!」他現在的心情好極了,仿佛得到全世界般興奮。
袁依潔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溜了嘴,將心中早已認定他的事不經意說出口。
「啊~~那是不小心說溜嘴的。」真是愈描愈黑呀!
「但是我很小心的收下了。」乘機親啄一下她的嘴唇。
她只好紅著臉低下頭,廖大川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燈光美、氣氛佳的大好機會,跟著低頭餃住她的唇。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做這樣的事,而且還是在公園內,旁邊有一堆老的小的正在散步,他們都太渴望這個吻,所以也顧不得旁邊來來往往的觀眾,只是努力的滿足自己、滿足對方。
廖大川終於願意在即將斷氣之前松開彼此,將頭抵著她的,低嗄道︰「今晚不要回去。」
「……」她還在調整紊亂的氣息而微喘著。
「嗯?」
「好,但……」
「YA!」廖大川沒等她說完就先一陣歡呼,還捧著她的臉用力親了幾下,直到滿意為止。「你剛還要說什麼?」他實在太興奮了。
「好是好,反正我要回南部了無所謂,只要你能挺得住未來幾天和我媽獨處的日子而安然無恙的話,那我當然願意。」她並不真的那麼想扯他後腿,但事實擺在眼前,就看他敢不敢挑戰了。
「呃,」廖大川看看腕表,然後攬著她的肩膀。「我們再坐一會兒。」
「嗯?」袁依潔不解地盯著他這突然的舉動。
「然後送你回家。」廖大川沒看她,仰望著天空,無語問蒼天啊!
隨後就傳來袁依潔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面對潘月娥,他承認他是孬種,根本沒膽挑戰她的罵人功力啊!
「伯母,準備好了嗎?我來接你了。」廖大川善盡未來女婿的職責,在袁依潔不在的日子里,極盡所能的討好潘月娥,現在他正準備接她去燙頭發。
這幾天他在和潘月娥的相處中,已經產生了革命般的情感。
為了扭轉潘月娥對他的看法,某天晚上他帶著進口的頂級紅葡萄酒,先陪她吃晚飯,然後以補血及不經意透露酒的單價與來歷來吸引她的興趣,最後兩人終於把酒言歡。
在那晚的剖心相談中,除了讓潘月娥對他的印象不再停留在那個做內衣的變態狂外,還以男人的欣賞角度說服她做些適當的改造,當然他聰明的絕口不提家暴事件,畢竟這不是他現在的身分能管的事。
罷巧她正一心想著要「為自己而活」,所以也就慢慢接受了他的建議,因此這幾天他們都忙著逛街購物。
潘月娥第一次過這種睜開眼就等著逛街、上餐廳吃飯或喝下午茶,猶如貴婦人般的生活,除了剛開始前兩天有些不適應外,後來她可愛極了這樣悠哉的生活。
「好了、好了,你吃了沒?我把昨天的飯炒熱了,要不要吃一點?」潘月娥拿著皮包往外走。
她身上穿的正是這幾天血拼的成果,一件小直統的黑色牛仔棉褲,搭配一件簡單的V領T恤,看起來年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