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陽光(下) 第25頁

阿臨沒有應話,心里卻是百分百贊同,女人本來就該為男人著想,偶爾在男人跟前使點小性子、增點情趣無妨,可在後宅里與大婦相處,哪能由著性子胡來,鬧得家宅不安?

阿罄卻想,王妃身分雖不及側妃高貴,可終究是京城閨秀,詩書禮教、婦德女戒懂得多,哪像來自蠻夷的側妃,半點人情事故都不懂,王爺若真是喜歡上側妃,日後恐怕還有不少苦頭要吃。

回府首日,兩人在府門前的對峙傳到誠王妃耳里,她沒有多話,只是暗自想著趙涵芸果真不簡單,木青瞳不知會不會是她的對手?

終究是後宅女人才看得清楚事實真相。

信王府拆除封條,王爺離開宗人府,這消息轉眼就傳得京城上下人盡皆知,當初說要回來的下人,像是約好似的,在第五日由江總管領頭一起上門。

他們崇拜王爺,卻也深知誠王掌權,日後信王府定會更增榮光,若能回王府做事,前程不差,雖然在王妃手下做事沒那麼好過,但還有側妃娘娘呢,何況當日他們都對側妃做出允諾。

誰知他們興沖沖的來,卻被王妃冷冷地潑桶冰水,王妃開口,一句比一句刻薄。

「我倒不曉得信王府有收逃奴的慣例,想當初王爺獲罪時你們到哪里去了,有誰盡忠職守的護著偌大的信王府?哼,一個跑得比一個快,如今倒是全冒出來了,還想回來求王府收留?什麼時候咱們信王府成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善堂?」

趙涵芸很清楚當日的狀況,紫宛回府收抬細軟的時候全瞧見了。

最招人恨的是帳房老淦,枉費重用他多年,在那種情況下,手里明明有銀子,卻是半點不肯給紫宛,害得她在誠王府捉襟見肘,想收買幾個下人都辦不到。

包恨的是他們送木青瞳進宗人府的陣仗,十幾車的東西浩浩蕩蕩,還在外頭替木青瞳博得好名聲,反顯得她是大難來時各分飛的勞雁。

看著江總管和老涂,她心頭更恨。

怎麼,當初是木青瞳收買人心,讓他們一個個跳出來表忠誠,如今卻要她來兌現承諾、負擔後果?搞清楚,信王府還是她這個王妃的天下!

趙涵芸的話惹出眾怒,不少人握拳咬牙,用力吸氣,克制沖動。

老涂忍不住反駁,「當時王妃接到聖旨,轉眼不見人影,府中一團混亂,是木側妃挺身主持,才沒讓奴才們被當成王府財產,轉手發賣。」

難不成要他們再當一回牲畜,任由人牙子叫賣,才算盡忠職守?更何況要說誰跑得快,有人快得過王妃?

老涂幾句話,贏得大家心底一聲贊,若非場景不對,大伙兒肯定要拍手叫好。

其實側妃娘娘已將賣身契發還給他們,他們再不是奴僕,今日來此,雖是為著生計,卻也是感念側妃娘娘恩德,縱然他們只是低下的奴婢,也懂得一諾千金。

趙涵芸最痛恨旁人提及此事,他居然大刺刺地當著這麼多人面前說?她寒著臉,怒道︰「你這是在埋怨我?」

「奴才不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敢來這里撒野。來人啊,把人抓起來送官。」

「是。」

守在外頭的府衛進屋,二十幾個人慌得擠成一團,今天來的每個都是原本王府有點身分的下人,他們原沒想用聲勢嚇人,誰知……

江總管挺身往趙涵芸跟前一站,道︰「敢問王妃,我們犯了哪條罪得報官處理?」

「欺主背主、以下犯上,這罪名夠大了吧?」

「王妃莫非忘記,如今我們都是良民,哪有上下主僕之分?」江總管在王府里管事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他見過的世面不比趙涵芸少。

江總管堵住趙涵芸的話,氣得她咬牙,額頭青筋畢露。

怎麼,非要她賞口飯吃?她不賞還就敢作亂了?當真以為鬧一鬧便可心想事成?趙涵芸怒氣沖天,要鬧是吧,好啊,就鬧吧,大大地鬧吧,不過……麻煩是木青瞳惹出來的,自己何必幫她兜著?

到時,木青瞳會怎麼處理?鬧到自己跟前?拿嫁妝賠錢了事?為他們同自己爭這中饋之權?最好是同她爭權,到時她可以作戲的空間就大了。

京城有哪個府里是有嫡子的正妻不管事,卻讓無後的小妾把持?王爺再寵她,也不會讓寵妾滅妻的事發生,到時她見縫插針、挑撥幾回,把事情往大里鬧,讓王爺看清楚那個蠻婆子的本性……她就不信,兩人在宗人府里那點情分,能禁得起多少次消磨!

拿起帕子擦擦嘴,趙涵芸掩蓋笑意,喝口水,緩言道︰「算了,反正這事兒既然是木側妃允你們的,你們就去找她吧,來人,領他們到安樂軒。」

趙涵芸不敢虧了木青瞳的吃穿,有阿馨、阿臨當門神守著,諒她也不敢在三餐上頭動手腳,因此這些日子反倒閑下來。

她閑了,儲嬤嬤卻半點不閑,她自個兒拿著包袱就進了安樂軒,她別的事不做,成天到晚就給木青瞳炖湯。

木青瞳無法拒絕她的好意,再說……湯也確實好喝得緊,因此這段時間雖說心里不舒坦,身子倒沒見清瘦。

赫連湛則是很忙,從出宗人府之後就沒回過家。

而木青瞳前腳剛進信王府的門,真兒後腳就進府了,趙涵芸也想阻止,但王爺的眼線在呢,她不敢造次,更何況她也忙,一進府就得做新的人事布局,不用老人自然得用新人,要讓偌大的王府盡快回復昔日光景,也得耗費心力。

今天進府的是方管事,他拿著帳潘來向木青瞳棄報。「小姐的那幾株牡丹長得很好,真兒舍不得賣,打算留著等小姐來育種,是不是下一趟我讓人拉車過來?」

她瞄儲嬤嬤一眼,回答︰「不必了,留在莊子上,好生照料。」

真兒舉一反三,花種得越來越好,雖然還沒有培育新苗的本事,但養出來的花的錦繡花坊里變成搶手貨。

「是。四、五、六月賣花所得有七千兩百七十兩,真兒買回近百株花苗,但這麼一來暖房就有些窄了,想請示小姐,是不是再蓋幾座暖房?」

方管事是個得用的,他把帳本分糧食和花草兩個部分,不曾弄混。

目前看來,種植糧食的地佔十分之九,但還沒開始真正賺錢。

他們不用佃農,因為育苗培種的關系,全是使用雇工,因種苗不賣,目前支付給工人月錢、繳納稅賦以及買新田的銀子,都得靠賣花掙來的銀錢。

讓她意外的是,方管事對經營的野心顯然比她更大,他不只想置田地、種莊稼,更想開鋪子,不受中盤剝削。

「這事你和真兒看著辦,倒是你昨天提到買鋪子的事,再緩緩吧,等過了今年再說。」

「可馬鈴薯眼看著就要收成,去年一畝地就有一千斤的收成,今年咱們都種上手了,產量肯定會再多些,屬下估計,若有一千兩百斤,上萬軟田地得有一千兩百萬斤啊,這麼多的量,若是能自己賣,肯定……」更別說他們還育了幾百畝的新稻和新麥,收成的稻麥不只風味好,產重還比過去的多。

「別急,這批馬鈴薯我並沒有打算拿來換銀子。」

「不然呢?小姐另有用途?」

「我想推廣出去,讓每年遇澇旱災時百姓不至于斷糧。」

馬鈴薯對土地要求不高,產量又好,而大隋朝往往在每年七、八月將近秋收之際發生澇災,往往災情慘重、粒米無收,這時候再種植稻麥,又得面臨冬雪的問題,因此馬鈴薯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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