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璋拿起面前的黑咖啡啜飲了一口,用下巴努努桌上的三明治。"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好,你請慢用,呃……你是說……要我吃嗎?"她以為他是說他不客氣了。
"我叫了兩份,你這麼早來應該還沒吃早餐吧?就算我再會吃,也吃不了兩份。"拿起盤中的一塊三明治,拿掉牙簽後,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
陳雅淳看他這樣"豪邁"的吃法,口水吞咽得更頻繁。"不、不用了,這怎麼好意思。"
"你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先吃吧,吃飯最大,支票的事待會兒再說。"他將手上剩下的三明治一口解決。
陳雅淳咬著唇,用水汪汪的大眼盯著盤中的三明治,幾乎沒花太多的時間考慮,在肚子又大聲地抗議一次後,再也顧不得矜持,也拿起一塊三明治,"瀟灑"地咬了一口。
真是太好吃了!她幾乎幸福地眯起眼。
解決完屬於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後,她拿起桌上的紙巾準備擦嘴,這才發現他除了剛剛吃的那塊之外,其余的三明治統統都沒動,而且他正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看著她?!
那不表示她剛剛那一副餓死鬼投胎的吃相,全都被他給看光光了?!
喔~~別攔著她,她想從這里跳下去!太丟臉了,早知道撐一下,響應饑餓三十,只喝白開水就好了。
席璋發現,看她吃東西是一種享受;不管是食物或是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味,令他也想咬上一口。
陳雅淳回視著他干笑道︰"哈哈,貴公司餐廳的三明治真好吃,讓淑女都會不顧形象地張口大吃。"
"嗯,看得出來。"
他這樣一說,陳雅淳就算臉皮再厚,也還是讓雙頰迅速紅透,直達耳根。
他一定要說得這麼明白嗎?心里這樣想,嘴巴可是客氣得很。"抱、抱、抱歉,你都還沒吃呢。"
"我吃這樣就夠了,還是來談談支票要怎麼開吧!"雖然和她相處還滿自在的,不過他可沒辦法花太多的時間和她坐在這里,他原本就是打算只把吃早餐的時間給她而已。
"好。"
怎麼開?!又不是贍養費,還要談價碼。
只要把剩下的尾款開出來就好了啊,不然還想怎麼開?
陳雅淳從公事包拿出汽車訂購單,將剩下的尾款呈給他看,他俐落地押上金額,在支票上簽了個鬼畫符的名字後,將支票撕下來遞給她。
陳雅淳驚愕地瞪著他。
他現在是在玩扮家家酒嗎?沒有蓋章的支票怎麼兌現?隨便簽個名就要她收下,有沒有搞錯?!
"怎麼了?不拿嗎?"席璋揚高一邊的眼眉。
"不是,只是……你是不是忘了蓋章了?"她想他是忘了吧。
席璋看了一眼手中的支票後,才了然地大笑,還差點笑岔了氣。"陳小姐,我保證這張支票絕對可以兌現,如果不能兌現而讓你白跑一趙的話,到時我願意賠償你三倍的價錢。"
他極具自信的樣子,真是迷人啊!也讓她看傻了眼。
她怯怯地伸出手將支票收下,小心翼翼地摺妥放入萬用手冊內。總之先收下再說,反正到時候如果真的不能兌現,那她豈不真的發了?!
"謝謝席先生,那……我無告辭了。"說完也同時起身,準備離開。
"好。"
陳雅淳要離開沙發之前,瞥了眼桌面,然後才鼓起勇氣,指指桌面開口。"嗯……方便嗎?"
席璋以為她是要打包剩下的三明治,抬起右臂,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
見他同意後,地開心地笑了,傾身將"她的"空盤子放到他的面前,再將他只吃了一塊三明治的盤子放到自己剛剛坐的位置,這才滿意的準備離開。
看到她這樣欲蓋彌彰的舉動,他先是一陣錯愕,緊接著爆笑如雷。
寶啊!她真是太可愛啦!
陳雅淳鎮定地向他微微欠身後,才踩著穩健的步伐離開。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不過是怕被別人知道,原來她的食量比一個大男人還可怕而已,他竟然笑成這樣?!簡直是莫名其妙。
秘書盯著陳雅淳離開,直到她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後,她才收回眸光。
奇怪了,這女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董事長不但請她吃早餐,而且她還不只听到三次董事長在里頭大笑的聲音……別說一個早上三次了,平常就算是一整個星期都沒看見董事長笑也是正常的。
現在到底是怎樣?
第三章
"搞什麼!又下雨。"陳雅淳離開客戶家里,見到外頭又下起超大的午後雷陣雨,忍不住低聲抱怨。
她還真帶衰,早上才將車子交給保養廠保養,下午就遇到這場大雷雨。
現在除了沖、沖、沖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到達在一條街外的捷運站。
抱緊公事包,等待號志變為綠燈後,她低著頭,幾乎閉著眼地往前直沖,一心只想快點到對面的騎樓。
砰!她撞上迎面而來的行人,震得她差點跌坐在地上。
將公事包牢牢攬住,看也不看對方一眼的開口。"拜托!你是沒看見我沒有撐傘嗎?不會閃遠一點啊?"只是過個馬路,就讓她渾身濕透,狼狽到了極點。
"陳小姐,你的脾氣很差喔!"席璋撐著傘將她的狼狽看在眼里。
真巧,他才正要去停車場開車,竟然就在這里遇到她。
听到熟悉的聲音,陳雅淳趕忙抬頭。
哇咧!天要她亡嗎?
就說要隨時保持形象,不論對任何人都要客氣有禮,否則萬一將來對方變成自己的客戶時就糗大了。
想不到現在就被當場逮到,而且還是在這麼狼狽的情況下,想硬拗都很困難;早知道剛剛就不要開口,快步通過就算了。
"席、席、席先生,真巧喔!"忙著空出一只手撥撥黏在臉上的頭發。
席璋向她靠近,將傘移到她頭上遮雨。"到路邊談,馬路中央實在不適合聊天。"拉著她濕透的手臂,往她來的方向走去。
"我……"我要去的是那邊啊!她在心中哀嚎。
來到騎樓下後,陳雅淳始終低著頭。
她實在沒臉見他呀!還好剛剛她沒出口成髒,不然這下就更難收拾了。
突然,一條干淨的手帕映入眼廉,讓她疑惑地抬起頭。
"臉都濕了,擦乾吧!"席璋帶著一抹難得的溫柔說道。
"謝謝,不用了,我有面紙。"說完,便慌亂地想打開公事包拿出面紙。
席璋仍將手帕遞給她。"用這個吧,比較吸水,而且濕了還可以擰乾繼續用。"
陳雅淳著迷地看著他。
此時的他笑得很"夢幻",大男孩般的笑容,讓她一時忘了自己的狼狽,也忘了他是"黑店"的董事長,彷佛兩人在校園的椰林下,在雨中浪漫的邂逅般。
幾乎顫抖著手接下他的手帕,逼迫自己清醒一點。"還好沒畫眼線,不然就更好玩嘍。"她以極低的語調自言自語。
音量雖小,但席璋還是听到了,並且毫不客氣地回她。"現在這樣也夠慘了。"
她除了驚愕地"瞪"向他外,也更加賣力地用手帕抹著臉,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失敗"。
他真擔心她會因為用力過度而將細女敕的臉給擦破皮……
才這樣想而已,他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她的手抓住。"別再用力擦了,臉都紅了,看了真令人心疼。"
嘩!兩人都因為這句露骨的話而震懾住。
他率先尷尬地清清喉嚨。"要去哪?"順手接過她的公事包,讓她可以用"兩手"整理儀容。
"回公司。"順手撥撥額前的劉海,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