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下午請假去醫院做最後確認嗎?如果屬實,她該怎麼處理?
她突然害怕惶恐得想哭。要她遺忘那夜的荒唐已經夠痛苦了,若因此還有了不該有的孩子,她有能力面對嗎?
「啊!」忽地,垂頭喪氣的她被從公司大門出來的人擦撞了下,她驚呼一聲。手上的包包掉落,磁扣包包里,一些小東西從里面散落在地。
「抱歉。」耿宇呈沒料到會跟她擦撞上。
方才他推開玻璃門,看見戴秘書略低著頭、有些無精打采地走來,他以為避開了她,不料她反而走來跟他相撞上。
「沒、沒關系。」一度恍神的戴如茵抬頭見是總經理,勉強牽起一抹無謂淡笑。
雹宇呈見被他撞到的她東西散落,彎要為她收拾。忽地,他一怔。只因看到不尋常的東西。
他才想撿起來看,卻見她急蹲下來,連忙將那一根根驗孕棒掃進包包里,神色慌亂。
她站起身,不敢看他,轉而推開玻璃門,匆匆進入公司辦公室。
雹宇呈黑眸微眯,雖覺有異,可他一向不過問員工私事,也就當作沒看見。
翌日,因耿宇呈的隨行秘書有事請假,戴如茵于是負責兩位上司的開會資料,陪著他們進入會議室,準備與國外客戶做視訊會議。
當她欲將幾份資料夾遞給耿宇呈,他抬眸看她一眼,她內心倏地一慌,想起昨天的事,匆匆便將資料夾放在他桌前要閃離,卻因沒放妥,幾份資料夾從桌沿直接滑落。
「呃?抱、抱歉。」她回過頭,忙要彎身撿起。
「沒關系,我來。」耿宇呈見狀,伸手制止她撿拾的動作,側過身先撿起兩份資料夾,再離開座位,將一份滑進會議桌下的資料夾給拾起。
對面的程子翔見狀,不免覺得耿宇呈的行為有些怪異。
這狀況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對方一時疏失,他也會因體貼女性,幫忙撿拾,可發生在對員工一板一眼的耿宇呈身上,就覺詭譎。
「謝謝總經理,真的很不好意思。」戴如茵一臉抱歉,一邊很擔心他會不會把昨天看見的事向程子翔提起。
也許她多慮了,昨天她東西從包包散落,耿宇呈也不過瞥了一眼,未必會知道那是什麼,就算知道也不代表什麼,但她卻因心慌,連面對他都緊張。
昨天下班後,她前往醫院做檢查,確認了懷孕之實,令她更加慌亂不安。
一整夜她擔憂失眠,不知往後該怎麼辦。
她該向程子翔告知嗎?他會如何處理這件意外?要她拿掉,給她一筆錢做補償?還是要她生下後把孩子交給他,給她另一筆錢做補償?或者,為了負責娶她也許第三個決定才是對她最好的保障,可就算他願意委屈犧牲自己,她也不會感到幸福。
她一直清楚自己跟他的身份差距,她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如今他卻是大老板。他過去交往的對象,全是名媛千金,他願認她做干妹妹,已是她最大的福分。
她清楚,他對自己從來沒有男女情愛。那一夜,只是因她誘惑,沒女友的他才一時迷糊而出軌。
她從沒怪他,就算她是醉意迷茫而失態,那也是她內心深深的渴望。
可他不同。她不要他為一夜後果而承擔責任,不想因孩子就將枷鎖加諸在他身上,甚至因而捆綁他一生。
又倘若,他做下要她拿掉孩子的決定,那她將無法接受,或許因這事,對全心愛戀的他,心生怨懟。
思慮了一夜,她其實已做了打算,決定過陣子,找個理由辭職。即使是意外而來的孩子,她也要對他負起全責,自己養育。為了保全孩子,她只能選擇離開。
她接著走往程子翔那方,遞上給他的資料夾。
「昨天沒睡好?」他低聲問,不免擔心她精神有些不濟。
「沒事。」她朝他輕揚粉唇,淡淡一笑。想到她能自然見他的時間已經不多,心口不禁一抽。
接著,她走往自己座位,開始為視訊會議做記錄。
兩個半小時的會議結束,戴如茵先行離開會議室,打算跟一名業務經理去趟位于新北市的倉庫,確認一些存貨細節。
待她一離開,程子翔不禁對好友笑說︰「你現在對女性也懂得體貼了?」
「什麼?」耿宇呈一愣。
「先前替秘書撿文件夾,還有剛才的話,都很難得。」先前那件小事,已令他覺得好友行為有些失常,加上剛才會議結束,如茵說要代他去倉庫一趟,耿宇呈竟語帶阻止,認為她去那里不方便。
戴如茵雖意外他開口的話,卻是笑笑地不以為意,接著便離開會議室。
「你不知道她的狀況?」耿宇呈原以為對女人經驗比他多的好友,應早已察覺出自己隨行秘書的異常才是。
「如茵怎麼了嗎?」程子翔疑問,也納悶耿宇呈會注意他的隨行秘書。
這兩天他是有發覺她偶爾精神不太好,他關心問她,她只搖頭笑說沒事,他也就沒特別在意。
「她——」耿宇呈想說出昨天意外看見從她包包掉落的東西,卻又覺得不該談論她個人隱私,于是頓住話。
「她怎麼了?」好友欲言又止,反倒讓程子翔更困惑,不由得要追問到底。「你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快說。」他急聲催促。
想到好友可能知道如茵沒向他說的秘密,他心口莫名不舒坦。這個辦公室,或者說這世上,他該要是如茵能傾吐秘密的唯一人選。
這霸道想法令他驚詫了下,因一件未知的事,他竟莫名對好友橫生醋意,對如茵心生佔有欲。
「她……可能懷孕了。」因好友一再急聲追問,耿宇呈只得說出戴秘書的個人隱私。
「什、什麼」程子翔霍地站起身,瞠眸大驚。
「我是說可能。就算真未婚懷孕,你也不會因為這樣就把人辭退吧?」耿宇呈不清楚戴秘書的感情交往,不過清楚好友不可能因對方懷孕而有差別待遇,倒是可能因體恤對方而減輕其工作量,他這才放心說出來。
「什麼叫可能未婚懷孕?你怎麼判斷的」程子翔情緒激動,邁步向好友,甚至一把捉住對方肩頭。「你別亂猜疑,誣蔑她的人格!」他語帶警告。
即使明知好友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男人,可因他的猜疑太令他震驚,他難以克制瞬間翻涌的情緒。
程子翔的反應,教耿宇呈驚愕。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又沒指名是你造的孽。」他不禁揶揄,轉而拉開對方的手,拍拍被他捉皺的西裝袖子,語氣從容地解釋,「昨天中午不經意看見戴秘書從包包掉出幾支驗孕棒,又察覺她氣色不佳,才做下這個推論。說出來是想讓你這個上司體恤一下也許身體不方便的下屬,這段時間別給她太多工作負擔。
「我可沒半點誣蔑她人格之意,更沒對你有什麼牽拖,就算戴秘書真未婚懷孕,也是另一個男人要苦惱,你這個干哥哥有什麼好憤憤不平的?」對于他的異常反應,耿宇呈頗不以為然。
「那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我,不,絕對是我!」程子翔眉頭緊揪,坦承自己種下的果。
聞言,耿宇呈大驚。「你對她——酒後亂性」
「不,不算是。」程子翔回得尷尬,不好說出起因是被醉酒的她所誘惑。
「我以為,你跟戴秘書關系很清白,你只當她是妹妹。」耿宇呈完全沒察覺程子翔對戴如茵有曖昧。
「那是……我也不知從何說起。」程子翔一手捉扯頭上短發,顯得很苦惱。
他說不清是幾時對一直視為妹妹的如茵產生不同情感,眼下心中充滿對她難以言喻的歉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