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的固執堅持沒轍,惠惠放棄抵抗,不再遮遮掩掩。「好啦好啦,你要看就看個夠吧!」
淡淡月光下,玄燁看了個清楚明白,卻忍不住當即笑出聲來。「惠惠,你怎麼弄成這副花貓臉模樣?」
惠惠惱了,輕捶他胸膛,氣道︰「你還笑,還笑?人家為了上山替你祈福,不惜徒步上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而且這該死的妙峰山,路這麼難走,不但走得我跌了好多跤.手也劃破了,腿也擦傷了,發髻散了,鞋也掉了.還不小心捧進泥塘里,沾了一身爛泥巴,弄得現在蓬頭垢面,還不是為了某人?你居然還笑我?」愈說愈委屈,癟著小嘴,她不禁紅了眼眶,就連聲音也哽咽起來。
玄燁頓時滿懷感動,握住她手,輕輕將她拉進懷中,撫著她凌亂的發絲,柔聲輕訴︰「惠惠,我知道,你上山是為了我,吃了那麼多苦頭也是為了我。是我不好,讓你擔心憂慮,全是我的錯。」
偎在他胸前,惠惠靜默不語,但唇邊眼角已悄悄掛上盈盈笑意。
二人在月光下靜靜相擁,過了許久,惠惠才輕聲問他!「對了,你怎麼會來這里的?我明明交代過藍若,不準她多嘴的。」
拉著她走到石階前坐下,他回答︰「你別怪她,是我逼問,她不得已才告訴我的。」
靠在他肩頭,她笑道︰「我就知道是你拿君威嚇唬她。」
「你這個丫頭,竟敢私自出宮!你自己說,我該如何罰你?」他故意板起臉。
她瞪大明眸。「我千辛萬苦為你上山祈福,沒有賞賜就算了,竟然還要受罰?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你身為正宮之主,六宮表率,卻違反宮規,私自出宮,你還想受賞?」
委屈地垂下頭,她可憐兮兮地訴苦︰「好嘛,就算是我做錯了。可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看看,人家走得鞋子也掉了,腳上也起了水泡了,就連身上也都是傷。
又那麼悲慘地跌進泥塘里,你還忍心罰我嗎?」卷起袖子,抬起右腳,她展示著身上的「累累傷痕」。
「好吧,看在你渾身是傷的份上,這筆帳我先記著,等你的傷痊愈了,咱們再來好好清算。」瞅著她,他正色宣告。
「那……到時候看情況再說羅。」反正只要能逃過眼前「大劫」,她已經很開心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身上的傷還疼不疼?」教訓完畢,玄燁開始安慰嬌妻,放軟語氣,疼惜地說︰「腳上的傷要不要緊?讓我看看。」
「疼!疼得要命呢!」口中訴著苦,惠惠乖乖把腳抬起,放在他膝上,讓他檢視傷勢。
他就著月光認真看著她磨破的玉足。「嗯,只是磨破了皮,起了幾個水泡,不算嚴重,不過有個水泡破了.可能會有些痛。你先忍著點,等回宮後再傳太醫上藥。」
取出懷中銀帕。他動作輕柔地替她包扎。
惠惠靜靜看著他,眼中目光溫柔無限。
「好了。」放下她的玉足,他轉頭朝她溫柔一笑,看到她專注的目光,馬上問︰「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因為你長得帥羅!」她笑答。
「帥?」他望著她,有些不解。
「就是說你很英俊、很威武的意思。」她解釋,一手支著下顎,眼楮仍舊定在他臉上。
「口甜舌滑。」他笑說,伸手理著她鬢邊凌亂的頭發,又舉起衣袖替她擦拭臉上污泥。
她唇角始終掛著淺笑,閉著眼承受他的憐愛疼籠,像個乖巧听話的孩子。
「惠惠,我已經吩咐小別子回京召集前鋒營軍士,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到.咱們就可以回宮了。」
她張開眼,看著他。「可是我還沒有撞到鐘,上到香呀,怎麼可以就這樣回宮?」
「惠惠,你滿身傷痕,渾身上下全是泥濘,必須馬上回宮沐浴包衣,傳太醫診治上藥,哪還有那個閑心撞鐘、上香?'’他柔聲對他解釋。
她的反應是霍地起身,垂頭看著他,「不行!我好不容易來到這里,都還沒上到第一炷香,怎麼可以就這樣回宮?」
「惠惠……」他跟著起身,剛想說話,已被她打斷。
「你這些日子來寢食不安,夜不能寐,整天心緒不寧的,我一定要求碧霞元君娘娘保佑你。」
「傻丫頭,我知道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但你現在可以放心了,因為令我心緒難寧的心結已經解開。」
「你的意思是……」
拉住她手,他低聲宣布︰「鰲拜與其黨羽盡皆伏誅,鰲拜已被我抄家拘禁。」
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半晌才開心地從心底笑出來。「真的?你真的鏟除了鰲拜那個大奸臣?」
「真的,若非記著對你的承諾,以他所犯之罪,我足以將他滿門抄斬,罪誅九族。」
「但你最後還是放過了他,放過了那些無辜的老弱婦孺。不是嗎?你是古往今來心胸最寬大的皇帝,才不會像秦皇、架紂那樣濫殺無辜,我說的對不對?」她巧笑倩兮地凝睇著他,眼中光彩亮過皎潔月光。
「對,你說的話,我如何會說不對。」望著她的眼,他認真問她︰「惠惠,你不怪我這麼大的事兒也瞞著你嗎?」
「我知道你是怕我擔心嘛,又怎麼會怪你?!你以為我是如此無理取鬧的女人嗎?」她笑著點點他胸膛。
「我知道你不是。好了,現在咱們可以下山回宮了?」
惠惠卻又抱著雙膝,重新在石階上坐下。「現在我更不想走了,我要留下,好好謝謝碧霞元君娘娘如此護佑著你,讓你平安無恙。」
「既然你如此堅持,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揚了揚眉,他只得無奈地在她身邊坐下。
臉龐倚在他寬厚肩膀上,她舒服地嘆息,閉上眼楮,唇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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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山腰傳來陣陣雜亂足音,而小別子的嗓音漸漸接近。
「噓!噤聲!」一眼瞄見小別子出現,玄燁忙低聲喝斥。
「皇上!」小別子看見皇帝,開心道︰「奴才看到您平安無事,終于放心了!」
「小別子,去傳朕旨意,吩咐前鋒營軍士離此五里.就地駐扎休息,不得大聲喧嘩,違者軍法處置!」
瞄一眼偎在皇上懷中安然熟睡的皇後,小別子對一切都了然于心,低聲道︰「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小別子匆匆離開,玄燁垂首凝觀懷中的安詳睡顏,修長手指滑過她額頭、臉頰,眼底全是無限柔情。
月光下,玄燁看得分明,惠惠閉著眼,唇角卻微微上勾,眼睫也輕輕顫動,他有些了悟,笑道︰「好啊,你早就醒了,還裝睡騙我?」說著,他伸手到她胳肢窩下搔她癢。
惠惠笑了起來,趕緊坐起身來,閃躲著他的「魔掌」,「誰讓你的懷抱舒服得讓人不想離開,希望就這麼一直睡一直睡,等睜開眼楮的時候就已是一生一世,我們兩個頭發都白了,牙齒也掉光了,你成了老公公,我成了老婆婆,那可不知有多好?」倒進他懷中,她憧憬地滿眼發光。
「好,等到咱們都七老八十,發白齒搖的時候,只要你喜歡,咱們就手牽手,一起在御花園里散步、曬太陽,你說好不好?」他一下下撫著她的長發,眼前似乎已浮現出那幅幸福的畫面。
幸福地微笑,她握住他手,繼續遐想。「好啊,等到那個時候,相信我們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你也不需再為國事操勞,咱們可以攜手走遍名山大川,看遍最美麗的日出與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