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為主 第3頁

眼前冒著金星的達奚回張著嘴,看著突然倒轉的天花板和在他上方的花枝嬌,一時無言以對。「什麼叫‘走光’了?」他的大腦好像跟不上事態的發展。他自打遇見她後就變笨了的大腦,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就是指你美妙的上半身全在我的眼底啊。」花枝嬌歷史再不濟,也隱約地感到事情嚴重了。這個穿著怪異、出現突兀、說活一本正經、自稱來自大宋的達奚回,跟她似乎真的不是同路人。

「上半身?」總算有听得懂的幾個字,達奚回的眼楮往上望,對上花枝嬌皮皮笑著的嘴角,再順著她驚艷的目光,沿著涼被緩緩往下爬——

「啊啊啊!」第三度的慘叫終于不負眾望地產生,「我的清白呀!」

「哈哈哈……」花枝嬌抱著肚子發出爆笑,軟倒在床上,「天啊,你真的不是我們這國的人耶!國、國寶……哈哈哈……」

失去衣服和涼被的他被迫「春光乍現」,「你、你還我衣服!我要回我大宋,大宋的邊疆等著找去守,敵人還等著我去擊退……」壯膽的話最後囁囁嚅嚅,沒有了下文、

「你的腦袋左右轉轉看,請用你漂亮的眼楮看清楚四周再說話。」花枝嬌不愧是獨撐業界第一品牌——「花想容」公司的老板,瞬間便恢復了冷靜,並且準確地做出適當的反應,「看清了嗎?你再說一次,你來自哪里?又要回到哪里?」兵來將擋,水來上淹。事情再詭異,總歸有現實的辦法解決。

達奚回扁扁嘴,模索到涼被,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談及自己身份時充滿自豪的挾長眼眸,此時惶然一片。

他環顧四周,只看到挑高三水的高高牆壁和刷成粉粉的藍色,因為是客房,倚牆而立的只有簡單的矮櫃,正中間是一張雙人大床。地上鋪展著澳大利亞羊毛地球,擺著雙米色涼拖鞋。床右側所對,是面落地的玻璃窗。拉到兩側的厚重窗簾,讓出巨大的空間,讓金黃的陽光從窗外透入。

「沒見過這種房子吧。」花枝嬌的語氣非常肯定。

達奚回僵硬地轉動頭部,不敢承認事實,只能膽怯地回望花枝嬌。

「這個,你也沒見過吧。」花枝嬌按動開關,床頭燈立刻發出柔和的黃色光芒。達奚回幾乎是反射性地捂住眼,躲在涼被中的巨大身軀抖了一下。

「不要怕,它叫床頭燈,不會傷害你的。」花枝嬌放柔了聲音,小心地爬到他身邊,拉下他蓋在眼楮上的手,溫柔地握緊。這次,他沒有甩開。

一個大男人,但他的手心卻冒著冷汗。「來,試一試。」花枝嬌將床頭燈的開關交到達奚回手中,「只按一下,床頭燈就關上了。」

他像看怪物般盯著床頭燈,再模模手中的開關,眼一閉,心也一橫,使力一按,」咦?」他瞪大眼,「光沒有了!啊……找不是故意的!」他慌忙扔掉開關,整個人藏到涼被里。

「再試一次就會有光了。」花枝嬌靠近他,慢慢拉開涼被,輕輕撫模他的後背,「不要害怕,你可以讓它有光,也可以讓光消失。來,試一下嘛。」

達奚回猶如小動物畏縮著,亮晶晶的瞳人失去了自信的光彩,顯得黯淡無神。花枝嬌直覺,如果不讓他在此刻建立自信,他鐵定會在瞬間崩潰、畢竟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陌生,也太突如其來了。

手把手地握住他的手,她縴長的手指按住他骨節分明、長著粗繭的手指,直直按下。

啪!黃色燈光照亮達奚回的臉。他的眼楮,連回避也忘了,愣愣地眨巴著。他的身體不再發抖,眼底也開始閃耀著堅定、花枝嬌在旁觀察到他的反應,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氣。好跡象耶!

「沒什麼可怕的,對不對?」她覺得有必要確認一遍。達奚回大力點頭、手心里捏著開關,像發現新奇玩具般,無意識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

「那,看在我如此幫你的分上,你可以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嗎?」忍了許久,她一定要問出口︰「為什麼會對我說‘你是個什麼東西’?」

「因為我從沒見過穿成你這樣的——人,」他既然決定將她歸為同類,就表示他開始認同這個世界。

耙情他把穿泳衣的她誤認為怪物?「好吧,誰叫我救了你呢,從這一秒鐘起,我就當你的老師好了。」花枝嬌用手指點著他的鼻頭,看似大人大量的寬宏,其實有著欺負人的快樂。「這種東西呀,叫做泳衣。」她拉著萊卡面料的衣領口,若無其事地說。

達奚回細長的眼楮瞠得老大,隨著她的動作,眼珠子緩緩地往下移,猛地吸口氣,又飛快地往上移。然後,眉頭一皺,「嗚……」他突然捂住了鼻子。一滴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滑下。

「咦?」花枝嬌停掉動作,「你怎麼流鼻血啦?啊,難道是……」她反應遲鈍地低頭,看看自己大咧咧地拉開衣領時暴露的「高聳曲線」,「紙巾盒、紙巾盒放在哪里啦?!」糟糕,她忘了達奚回是個來自古代、現代少有的純情大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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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撿了個古代人回來?還是個宋代的老祖宗?」電話那頭的低沉男聲隱約地著火藥味。

「沒錯。」花枝嬌咬了口香芋口味的棒冰,邊努力與人「哈拉」。她的雙手正忙著撕包裝紙,將電話央在頸邊,

「你……有四天沒在公司露面了。」男人聲音壓得更低。

「有問題嗎?」花枝嬌黑溜溜的大眼楮飛速轉了一圈,隨即將電話拿到離自己耳邊一尺開外——

「我要過勞而死了!」一句狂吼不負她望,立即從話筒中沖出。

好險好險,耳朵差點就被炸聾了。花枝嬌氣定神閑地松口氣,拍拍胸口。不愧是相識二十五年、小她一歲的好堂弟兼哥們,她了解他的臭脾氣,挪開話簡還是比較明智。「我陷入職業倦怠不可以嗎?」

「做錯事你還有理?」男人在那頭跳腳,顯然忙翻了。

哼,以為她不知道他真正抓狂的理由?「你到巴黎拍封面照,一個星期的工作日變成四個月後回國。我還沒同你算這筆賬呢!」

「嗚……」踩到男人死穴,他在電話一頭嗚咽。

「新泡的蛆姐不甩你,你也不用見人就炮轟吧,小弟弟?」花枝嬌顯然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嗚……」男人的嗚咽聲更大了。這個狠女人,不但會踩入死穴,而且還要使勁跺兩下。「阿嬌姐姐,」騙小美眉的悅耳男低音消失了,他的聲音由火爆轉為甜蜜,「我的親親阿嬌姐,找最喜歡你了、幫幫忙好不好。我若不去追那個美腿姐姐,她就真的跟人跑了。」

「沒事沒事,再找一個。」關我何事。花枝嬌聳肩。

「到哪里找那麼捧的一個人!」男人被花枝嬌不緊不慢的態度挑得冷汗直掉,「想想看,削薄拉直的短發,柔順得讓人想伸手一模;瘦弱的排骨身材,讓人壞心地想欺負;特別是像小鹿一樣可愛的大眼楮……哦,真是個完美的……」

「男人。」花枝嬌冷靜地下了結論,「你還是決定變態下去啊?花棠棣同、志。」

「我好像听到性別歧視的味道。」男人不滿地嘀咕。

「對你不需要客氣。」念叨歸念叨,花枝嬌向來寵愛這個頑劣的堂弟,對他的性取向問題自是沒有偏見。

「老姐……」花棠棣拖長了聲音,叫得極無奈,「我怕他被長腿姐姐騙啊,他是很單純的。如果他被騙到心碎,我這顆心也會碎成千萬片,你就真的準備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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