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天使惹的禍 第12頁

心雅靠在石背上,雖覺得好,泡久後卻開始感到有些氣悶,頭也開始發暈。

「雅雅,第一次見到我時你就認出我了嗎?」昊然一直都好想問這個問題。只有這樣,雅雅一心要將他推給夢雅才有合理的解釋。

「你一點都沒變哦……」頭枕著石間的凹處,心雅眯著眼想起童年那次偶遇,「漂亮得像天使一樣。」

天使嗎?昊然自嘲地哂笑,「可是這張臉以前卻不是我的。」他只是還恩于知己,避免他來世的錯誤,卻差點在他與心愛之人重逢之年壞了好事。

「可是現在是啊?我只認得現在的昊然啊?」她沒有在此刻追根究底,只用敏感而慧黠的心思體會到他出口的無奈,心雅體貼道︰「不管昊然長成什麼樣,我會永遠記得變出冰淇淋來的那個昊然大哥哥。」「你不害怕我--」昊然突然頓住,斟琢如何用詞。

「用那種藍色的光嗎?」快言說出如平常事般的奇異,心雅的語氣毫不在意,「為什麼要怕?」

「--我是妖……」昊然話一出口,不快的回憶就涌上心頭。他與婆婆背井離鄉全是因為村人恐懼的目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年少時不懂掩飾,傷害深重到成人後對人群形成冷漠的保護膜。

「如果昊然是妖,有些人豈不是魔?」面若桃李,心如蛇蠍的某些人,心雅似有感而發,「若真如此,我寧可和你在一起,逃離這人世。」想到離開外婆到木家的境遇,她不解說出近似于情話的話,只是奇怪仰望著的蔚藍天空怎麼變得漆黑一片了,還帶點點金星?

即使痛苦,她也是咬牙忍受,如此喪氣的話,竟然會被她說出?昊然想听個究竟,待了許久,卻無聲息。「雅雅?」

沒人回答。

「雅雅,說話呀?怎麼了?」沒听到回音,昊然開始焦急,突然听到一聲女人的尖叫,伴著一聲「你怎麼了」,木屐與石頭路叭啦叭啦急急忙忙撞擊的腳步聲開始響起。

謗本不知發生何事的昊然直覺心雅出事了,匆匆套上日武浴袍,向女間沖去,才一拉開梭門,就見里面亂成一團。「快叫醫生、快叫醫生!」不知誰在嚷著,更添慌亂氣氛。

「雅雅!」昊然撥開七嘴八舌干著急的女人們,就見她躺在某個女人的懷中,但只是昏迷不醒,沒有發病。

「來了、來了!」又是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頭發花白頗似醫生的男人被一群女人推到眾人中心,探探心雅的脈相,翻翻眼皮,連聲安慰道︰「沒事,只是泡久了,有些發暈,躺一躺就行。」

一場虛驚,嚇出一身冷汗的昊然小心翼翼地抱起心雅,匆匆謝過各位工作人員,只想趕快將心愛的人送回房休息。

*****

「她心髒應該有病吧?」安坐于小廳內,老醫生小心地問昊然。

「是。」昊然垂首致歉,「給您添麻煩了。」

「哪里、哪里。」老者拂著白花花的胡子,笑眯眯的,如佛像,「在這里,常會有客人泡久而暈倒。只是她心髒不好,確不該久泡。而水的壓力,對她的身體而言是負荷。」

只怪自己疏忽,昊然無言。

看眼前男子關切地不時向房內瞄去的眼,老人只當他倆是情侶,便囑咐道︰「剛才探她脈時發現她有些受寒,若晚上發高燒,你不妨來找我,我就住在右廊左手第三間房。」

他的住房與心雅相隔兩間,听醫生的話,顯然是他誤會他們了,昊然不便道明,只低聲道謝。送走老醫生後,他重回臥間。

就如同心雅內疚與擔心的,照顧她,要負相當大的責任,昊然心知,自己得用實際行動打消她的顧慮才能抱得美人歸。

又想起不知回味多少遍的從前,不知跪坐在她榻前多久,昊然抬眼時窗外已是樹影婆娑。「雅雅,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執起她細弱的腕摩挲于臉頰,雖然冰涼但微弱的脈搏拼命表白她為生存而努力,他在夜深無人時回應他深刻的情感。童年里安慰拍打著手背的小手,如今顯出少女縴細的骨架,孩童時嬌小的個子,已是高挑修長,稚女敕的小臉轉為媚色如春的秀美,她用了多長的時間蛻成美麗的蝶,他就用了多長的時間去思念她。

初秋的庭外小蟲悄聲輕叫,點點螢火在郊外並不少見,昊然一邊關注心雅睡況,一邊凝望窗外色澤柔和的宮燈,想著數年來的心事。

風起風落,樹葉響著的聲音,突然和蟲鳴在瞬間消失,一時萬籟寂靜。燭火透過宮燈薄紗的影子幽幽晃動兩下。

昊然身子一緊,溫和的眸子轉瞬即變,直劈庭院中央。這樣的情景意味著什麼,他太清楚了。

昏暗的樹影中間,緩緩踱出一個人影,徐徐地在和式房間的紙門五步外站定,冰晶月色滑進雲層,漸透出他的身形至無,最後悄然融入夜色中。黑色的披風覆蓋全身,面容隱于黑布折皺間,顯露于外的只有枯瘦的雙手,一只緊握黑色手杖,一只輕執水晶球,不語,猙獰的氣氛彌漫四周。

第五章

嗤笑一聲,昊然將他的不懼形于外,他轉回頭細心而鎮定地將心雅的手收于被中,拈好被角,才慢慢起身,步至門廊處,反手拉上紙門。

「還想來討輸嗎?」他傲然挺立,態度倨傲。

「別忘了我一直在找尋你的弱點。」陰陽相間的聲音顫抖著道出來人的得意,枯手病態地摩擦著手中物品,讓人無法忽視尖銳細長的指甲殼泛著青森的光。

「你也忘了人一旦有了要保護的東西就會變得異常強大。」他不為所動。

「那也只是個『人』。」

「你卻,直敗在我這個『人』的手下。」昊然不屑。

和聰明人說話顯然是自掘墳墓,黑衣人被昊然激得惱羞成怒,口中喃喃數聲,手中的水晶球突然進出灼灼光芒,懸浮在空中,似準備攻擊。

雙手劃成蓮花狀,一團藍色氣流在昊然掌心形成,沒有等黑衣人先有行動,先發制人的昊然推出氣團,頃刻間黑衣人捂胸飛退三尺,身形愈發不見。

「你--」黑衣人呆楞,以前昊然持有君子風範,絕不會搶先于他動手,而他也曾利用他的品性偷襲,但這次竟然--

「我有要守護的人,怎會容你造次?」勝負已定,昊然收手,沒有要他死命。

看著昊然向來俊美的臉在月光的輝映下首次有了邪氣的染浸和守衛的堅定,黑衣人大驚,是他真正的本性隱藏太好還是他太粗心,竟在這種笑面虎的手下過招數年還沒察覺。

「滾。」昊然怒意十足地吼。

雖心猶有不甘,卻深知大勢已去。自知打不贏昊然的黑衣人見他動怒,只得向後閃去,狼狽之余欲最後一搏,一甩衣袖黑色煙霧直噴向昊然。

絲質般藍線倏地劃破空氣,直捆黑衣人頸喉,昊然牢牢鎖住手中一頭,冷聲道︰「魚死網破嗎?」眼前的人是魔界的叛逆者,一直想喝他深惡的體內的天使與惡魔的混濁之血壯大實力。自打他找到他起,兩人的糾斗就沒停止過,由此昊然深知不能放任他任何一個細微的關節,以免命喪他手猶不知。

收緊的絲線勒得黑衣人喘不過氣來,只見他雙手死死摳住絲線,張大嘴哈著氣,眼睜睜看著昊然命風向轉移至他的後方。

失算!他怎麼從不知昊然的能力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敢情以前交戰都是他在耍著他玩?

「不出來嗎?」昊然更加收緊線,「你也曾算你們魔界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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