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她孤絕世界里唯一的憑藉,可是那一切全都過去了。
屬于兩人親密的時光、美好的記憶,全被她硬生生地撕毀了。
經過這些日子仔細的思考後,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惡、多麼任性,當他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的時候,她付出過什麼?
她只是被動的接受他的寵愛,將他的愛視為理所當然,最後還傷害了他。
她愈想愈難堪,根本沒有勇氣挽回他……
「我希望有一天能牽著你的手進教堂,當一天稱職的父親,把你的人生交給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徐父凜聲說道。
「哎喲,爸,你好好養病,不要煩惱這些啦!」沁濃避重就輕,切了一塊隻果給他,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罷答應巨浚業的求婚時,兩人一起回徐家吃飯,曾談到年底要結婚,但後來發生了太多事情,現在又踫上父親住院,她擔心刺激到他的病情,也就沒有和他說分手的事。
她低著頭,繼續削隻果,以掩飾尷尬的沉默氛圍。
此時,病房的門扉被推了開來。
穿著白色醫師袍的巨浚書牽著亞亞的小手一起進入病房,身後還跟著巨浚業。
「姊姊,我回來了。」亞亞手里拎著一包零食。
沁濃轉過身,對上巨浚業的俊臉,她雙眼微瞠,瑩亮的眼眸里帶著緊繃和感傷,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浚書會出現在這她可以理解,因為他在這家醫院實習,但她不懂為什麼巨浚業會出現在這里?畢竟兩人經過上次的大吵後,幾乎沒什麼聯絡。
「你們……怎麼會來?」
她定定地望著巨浚業,心里頭五味雜陳,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隔了將近半個月不見,她非但沒有習慣他的離開,反而更加想念他。
巨浚業凝視著她脆弱疲憊的臉龐,邃亮的眼底早已不見昔日冷戰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疼惜與憐憫。
唉,他總有一天一定會被她倔強的硬脾氣給氣死,發生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一通電話也沒打給他,就這樣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難道她真的打算把他推離她的生命,從此劃清界線嗎?
若不是浚書前幾天在護理站踫到她,得知徐伯伯開刀住院的消息而回來告知他,他恐怕會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帶亞亞去美食街買東西,恰好在電梯口遇見大哥,就一起上來了。」巨浚書雙手插在醫師袍的口袋里,淺笑道︰「那我要先回護理站了,你們慢慢聊喔。」
「浚書哥哥,再見。」十歲的亞亞朝他甜甜一笑,依依不舍地看著巨浚書離開。
巨浚業瞟了沁濃一眼,將一籃水果和雞精放在櫃子上,禮貌地說︰「伯父,身體好點了嗎?」
「嗯,已經好多了。」徐父說。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避開口,不要跟我客氣。」巨浚業語氣誠懇,依戀的目光望向一旁故作忙碌、收拾著報紙的徐沁濃。
第7章(2)
沁濃壓抑住滿心的懊惱與自責,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眼楮。
想想她真的很糟糕,當巨浚業知道她父親住院開刀就立即趕來關心,而她卻因為一點誤會而質疑、猜忌他。
對照他的寬容與體貼,她更顯得狼狽,忍不住討厭這樣別扭又任性的自己。
「姊姊,幫我把外套月兌掉,熱熱的。」亞亞小小的身體膩在沁濃的身邊,拉拉外套上的鈕扣。
「好,我幫你月兌,你不要亂扯,免得把扣子扯掉了。」沁濃蹲子,溫柔地替亞亞月兌掉身上的厚外套,想藉此掩飾內心的尷尬與慌亂。
當她看到亞亞細白的手臂上有一片燙傷的疤痕時,驀地,一陣隱痛浮了上來,罪惡感再度泛濫成災。
她忍不住用指月復輕撫著亞亞手臂上的淡疤,溫柔的表情有著沉靜的哀傷,眼眶微濕,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她感覺心里正微微抽痛著,覺得自己一路走來,好像都在傷害身邊的人……
「姊姊,你在看這個嗎?」亞亞注意到她一直模著自己的手臂,語氣天真地說︰「這個不用呼呼啦……已經不痛了,捏它也不會痛喔……」
「嗯,我拿件薄一點的外套給你穿,免得冷氣太強,感冒了。」沁濃愣了下,才拿起一件薄外套穿在亞亞的身上。
「謝謝姊姊。」亞亞撒嬌地說。
「伯父,我有些事想跟沁濃討論,可以把她借給我幾分鐘嗎?」巨浚業禮貌地說道,深情的目光移向始終避著自己的徐沁濃。
徐父點點頭。「好啊,你們去吧,亞亞留在這里陪我就行了。」
沁濃抬起頭,望向巨浚業,心情變得陰郁沉重,跟在他後面一起離開病房。
★★★
秋天的陽光格外金黃耀眼,風勢也特別的強。
醫院的露台上,四周圍著欄桿,種植了幾盆綠色植物,還擺了幾張白色花園椅,供病患散步、小憩。
徐沁濃站在欄桿前,呼嘯的冷風削過她的身邊,翻卷起身上薄薄的風衣,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瘦削蒼白。
巨浚業與她並肩站著,雙手插口袋,表情嚴肅地抿著唇。
她覷了他一眼,脆弱的眼眸里彌漫著一股溫柔的哀傷,胸臆間的心緒正波濤洶涌地翻騰著。
從他搬離的這半個月以來,她刻意不與他聯絡,就算接到他的電話也表現得很冷淡,試著想要抗拒他的關心,不讓他的溫柔侵入她的生活,不敢再自私地霸住他的愛。
她從來都不知道默契是這麼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兩人的生活後,忽然變成一個人,什麼都難了一點。
她覺得房子靜得可怕,就算開了燈、放了音樂,還是顯得荒涼。
她吃不好、睡不好,白天還有一堆事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到了晚上就變得好難熬,原來寂寞是有重量的,會將一個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知道我父親住院開刀的事?」沁濃率先打破沉默。
「浚書告訴我的。」他深邃炯亮的眼眸緊盯著她美麗的側臉。
若不是徐父開刀的醫院恰好是浚書實習的地方,他還真無法得知她的近況,打她手機幾乎都不接,總是轉入語音信箱,拒絕任何溝通管道,似乎決定要和他分得徹底。
「喔。」她輕哼一聲,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沒有勇氣迎向他過分犀利的目光,害怕會因此透露出想念他的情緒。
「你還要冷靜多久?」他蹙緊眉頭,全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啊?」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說,你還要冷靜多久?」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堅定。
「浚業……我不是在跟你鬧脾氣,而是認真的思考過我們之間的問題,我覺得一切還是到此為止就好。」她頓了頓,強忍住想哭的沖動,繼續說道︰「謝謝你陪了我這麼多年,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
巨浚業箝住她縴細的肩膀,眼色犀利地盯住她,悍然質問道︰「一輩子不會忘記我,卻要結束我們的關系?」
他搬離他們的家,就是要給她一段時間好好冷靜思考,等她想通了,自然會醒悟過來,明白兩人都需要彼此,沒想到她仍然堅持分手。
「我是為了你好,你值得更好的女人,真的。」她移開視線,不敢看他,怕他太過深情的目光會動搖她的心。
「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如果你不相信我跟顧嫚芝之間的事,我可以打電話找陸杰和你對質。而且顧嫚芝也早就在研討會結束後,飛回上海工作了,不信的話,我可以讓你調閱我的通聯紀錄。」
「我們之間的問題沒有那麼簡單……」她神情脆弱地看著他,眼眶泛起濕意,哽咽地說︰「你沒有錯,是我不夠好,我配不上你,我沒有辦法給你你想要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