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主閣下 第1頁

楔子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下子涌進這麼多傷勢嚴重的傷患?」

寧靜祥和的聖保羅醫院環境清幽優美,一向以金字塔頂端的權貴為主要服務對象,出入皆為名車名人,少有市井小民來問診,畢竟擔負不起該院昂貴的醫藥費。

而這一天,本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該院院長主持召開國際醫療會議,以腦神經支干為主要議題廣邀各國醫學精英前來座談。

其中台灣也是備受注目的一支醫療團隊。

但是,一聲轟然大作,頓時天搖地動,大型建築物仿佛地基不穩似的重重搖了幾下。

大家以為是大地震來襲,恐慌不已的奔出會議室,顧不得正在進行的議題。

不過來自台灣的醫療人員已習慣大小地震,不因乍然的搖晃而驚慌,反倒慢條斯理的收妥資料,留到最後才離開。

沒想到這時候,第一波全身是血的市民被送進醫院,接二連三的救護車嗚咽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一個又一個的受傷市民癱瘓了醫療系統。

「是恐怖份子,他們在‘琴’商場裝置了人肉炸彈,大樓垮了,很多人都沒來得及逃出。」

「什麼,恐怖活動」

經由生還者的口述,縱然明白強烈的爆炸聲來自為何,也令眾人憂心忡忡,數以百計的傷患如潮水般涌進,後繼之數不知凡幾。

聖保羅醫院的醫護人員應接不暇,基于醫者的職責,走得慢的台灣醫療隊伍只好挽起袖子,義不容辭的投入救援行動。

視線掃過一張張浴血的陌生臉孔,一名身著白袍的華人實習生忽地一震,臉色大變的奔向剛從救護車滑下來的擔架,瞳眸一緊的注視那張熟悉的臉。

「你……我才想趁來英國開會去找你,給你個驚喜,該死的你躺在這里干什麼—」

听到近乎恐懼的咆哮聲,昏迷中的女子掙扎著睜開沉重眼皮,血紅一片的臉因看到情誼深厚的好友而綻出一抹縹緲笑容。

「不……不要對我吼……對瀕死的人仁……仁慈點……」不該有遺憾了,至少有人送她最後一程。

「姓董的,你給我撐著點,不許閉上眼,我一定會救你,你休想比我們先走一步……」

帶笑的女孩慘白著清麗臉龐,一道怵目驚心的鮮紅由後腦溢出,濡濕了雪白醫生袍。

第1章(1)

「香……」

「好香喔!」

「什麼東西這麼香?」

一陣陣爆炒洋蔥的濃嗆香味,由緊鄰的隔壁陽台飄出,隨風吹呀吹,吹進粉紅色輕紗漾舞的落地窗,一室盡是誘人饑腸轆轆的香氣。

散落的書本,凌亂擺放的文稿,一張一張被風吹散的風景圖片,以及一雙雪女敕勻稱的白皙小腿,陣陣飄香味誘發沉睡者的嗅覺。

啊!是月桂葉和大蒜炒香的味道,加入牛絞肉拌炒,約兩分鐘後,紅酒的淡雅及番茄的甜香並起,小火慢慢地熬炖……

太……太過分了,是義大利肉醬,怎麼可以熬煮得這般入味,香味四溢的教人肚子好餓,忍不住口水直流。

謗本是引人犯罪的行徑嘛!棒壁的鄰居實在太可恨了,三不五時就做出五星級飯店的料理,教她這個家事白痴飲恨不已,恨不得把其手藝給偷過來。

香……好香……香到失去節操。如果鄰居會做人的話……

穿著寬大睡衣的人影似醒非醒地拉開落地窗,似蛹一般的蠕爬至陽台,小巧俏鼻聞香而至,半個身子攀趴在與隔壁距離五十公分寬的女兒牆,鼻翼翕張,嗅聞著空氣中充盈胸腔的濃膩。

「好餓、好餓,我也要吃義大利海鮮蘑菇肉醬……吃一口……一口就好。」

深度近視的貓兒眼微眯,惺忪中帶著憨然的神往,嘴角露出一抹對食物的感動,暈陶陶地準備讓人喂養。

很沒志氣的女人就像一只餓慘的麝香貓,伸長手臂想勾住棒壁的牆,縴白蔥指拼命捕捉不斷飄入鼻間的肉香和面香。

若是台灣的好友們瞧見她此時可恥的模樣,肯定會眉一豎、眼一橫,將丟臉丟到國外的她拖進屋內,就地肢解分尸,以免辱及國家顏面。

可是對連吃了一個月泡面、調理包的留學生而言,那無異是老天的恩賜,在她被防腐劑荼毒的磨難下,就算要她拿靈魂來交換都值得。

「你、在、干、什、麼?」

冷到沒有溫度,沒有高低平仄的漠然語調在頭頂響起,以為作夢中的女人眼神迷蒙的從冒著熱氣的平底鍋,慢慢地移扭縴細玉頸。

模糊的,她看見一雙又直又挺的長腿,裹在合身的羊毛織長褲里。

近在眼前……

哇!好養眼的胸膛,還有胸毛……蘇!犯罪畫面,跟食物一樣可口。

「如果你想***請離我的陽台遠一點,我對命案現場不感興趣。」

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孔突地放大,不笑也看不出情緒,像一尊比例完美的雕像,略顯蒼白的五官一如抹上石膏,毫無屬于人的生氣。

「命案現場?」

咦!誰死了?

圓亮的眸子驀地睜大,可惜空有充滿靈氣的雙瞳,雖然水亮晶澈,但是從她清瑩美麗的瞳孔看出去的世界,還是一片霧茫茫,影像晃動並不清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她嗜書如命,只要一有空便雙手捧書,無視他人的存在,導致眼楮的度數越來越深,幾乎是快成為瞎子的等級。

「你知不知道自己快掉下去了?」

以為听錯了,長相清麗的東方女子愣了下,不太敢確定是不是听見莫可奈何的嘆息聲。「呃,鄰居先生,你家的義大利面好香……」

啊!啊!啊—她在說什麼,怎麼失心瘋地說出腦子里想的事,她明明要問他……呃,問他什麼,居然想不起來。

完了、完了,遭受香噴噴美食攻擊,她的大腦神經失去正常運作,除了香爆的味道外,什麼也想不起。

「你餓了?」

天賴呀!救世主降臨。「是呀!很餓。」

看不清面容的鄰居先生似乎靜靜看了她好一會,然後……

轉身,走回屋里。

「不會吧!這麼無情?」她怔愕,差點流下兩滴痛心的淚珠。

不能怪他,他就是那種人嘛!冷冰冰的,見死不救,一個人獨來獨往,從沒見他和人打過招呼,不論是誰站在他面前總是愛理不理,活似千年不化的大冰山。

從搬來的第一天她就和他打過照面了,比鄰而居三個多月,她真的沒見過鄰居先生有朋友來訪,話少得足以列入金氏紀錄,她一度認為他是啞巴。

一個和你困在電梯三小時連個正眼也不瞧你的男人,誰能指望他有一咪咪的良心,拯救瀕臨餓死的異鄉女子……

唔!好香、好香,是肉醬灑在面上的香氣,以及淡淡的酒香及海鮮味。

「給你。」

「給……給我」

天哪!丙然在作夢,生性孤僻冷漠的鄰居先生竟然願意將他的午餐與人分享。

難以置信的女人重重地捏了沒肉的臉頰一下,證明是否出自幻覺。

不痛。

避他的,先吃再說,不論是不是夢,她的肚子很久沒有飽足感,即使吃得再多,仍有一股無由的空虛,仿佛饑餓感永遠填不滿。

「對了,鄰居先生,你貴姓大名,你的大恩大德我銘感五內……」

咦!怎麼走了?

不行、不行,受人恩惠一定要大肆贊揚,等她戴上眼鏡,不要走得太快,遠親不如近鄰,她非要報恩不可,至少也要賴上他。

呵呵,這麼好的廚藝,放過他太對不起自己,她日後的三餐有著落了,原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鄰居先生其實非常害羞。

看清楚,要看清楚恩公的長相,以後才好……嗯,怎麼還是模糊一片,寬厚的果背是那麼熟悉,為什麼她踫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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