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李薇希以為是去買菜的佣人回來了,便揚聲問︰「王嫂,是你嗎?」
範季澤沒有回答,幾個大跨步來到她的房門口,而她也正好轉過輪椅,兩人瞬間四目相對。
看見是他,李薇希先是愣了一下,表情隨即又恢復平靜。「原來是你。」
她沒多問什麼,通常他會折返,多半是忘了什麼東西沒帶,她猜想這回也不例外。
範季澤卻道︰「我要去美國一趟,這幾天你讓王嫂來這兒住吧。」
平常王嫂白天會來照顧李薇希,順便做做打掃、買菜等事情,將晚餐準備妥當後就下班,只有他出差時,會請她過來陪伴、照顧李薇希。
「嗯。」因為習慣了,所以李薇希沒有拒絕。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
「嗯。」她低著頭,輕應著。
這些年,她總刻意盡量避免和他眼神相對,就怕自己會越陷越深,只好故意表現得很冷淡,如同他對待她一般。
「你不問我去美國做什麼?」
聞言,李薇希不免感到奇怪,這七年來,他或許會事先告訴她要去哪里,但卻從未跟他說過他是去做什麼,而她不想讓他感到困擾或煩心,也學著不多問,久了,便也習慣不過問,而他也從未覺得她的反應有什麼不妥,怎麼今天會突然這麼問?
不過他既然都開口了,禮貌上她還是要有所回應。「是為了公事吧?」
「不是,我是去見一個神經外科權威,听說他治療好很多像你這樣的病人,說不定他能讓你重新站起來。」
如果是在受傷的頭幾個月或是起初的一、兩年,她听到這樣的消息會非常雀躍,可是嘗試了這麼多年,期待一次又一次落空的煎熬,逼得她不得不淡定的面對自己殘缺的事實。
但是他的好,她是感念在心的,她知道他為了能治好她的腿,一直用盡心力想辦法。
「謝謝。」
「不用客氣。」
氣氛突然又沉悶下來,範季澤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被李薇希以換衣服打發了。
「這幾天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待範季澤收好行李後,兩人連再見都沒說,他便出門了。
經過十幾個小時,範季澤終于抵達紐約,他先到飯店放下行李,並和黃健治醫師約定見面時間。
他帶著李薇希多年來的病例去找黃健治醫師,兩人一番長談後,黃健治醫師允諾替她治療。
「任何病都有可能被治愈,有努力就有希望,但是不努力,絕對不會有希望。」
範季澤認同他的說法,當下便決定要盡快帶李薇希過來接受治療。
終于看到一絲曙光,範季澤的心情稍微輕松了一點,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飯店,打算拿了行李就馬上回台灣。
但是到了飯店,他卻遇到謝育琳。
不過他當然不知道這可不是巧合,而是她刻意安排的,他身邊一直有她的眼線,這些年來,她從沒放棄過對他的感情,她深信總有一天能把他搶回來。
她知道範季澤要到美國,便也偷偷訂了同一班飛機的機票,與他住進同一家飯店,就在他房間隔壁。
謝育琳听到隔壁房傳來動靜,立刻走出房間,裝作很吃驚地道︰「你怎會在這里?」
「來辦點事情,你呢,怎會在這里?」範季澤也感到有些驚訝。
「我來旅行順便拜訪朋友,已經很多天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我們還真有緣啊。」
不打算隨她起舞,他淡淡的說︰「你好好的玩吧,我趕著回台灣,就不陪你多聊了。」
「什麼?!你要回去了,不是才剛來?」謝育琳難掩錯愕,心急之下不自覺說溜了嘴。
範季澤斜睨著她,狐疑的問︰「你怎知道我剛來?」
「那個……那是因為……我來很多天了,都沒遇到過你,自然就猜想你應該是剛來。」她絞盡腦汁替自己圓謊。
「喔,那我先回房整理了。」他歸心似箭,沒有多余的心思探究她的目的,開了房門就要進去。
見狀,謝育琳連忙跟了進去,還故意跟他閑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不然為什麼要急著回去呢?你知道潘慶達現在在紐約嗎?」
「他在紐約?不是在巴黎嗎?」
「他好像來出差,要不要去找他?你們應該很久沒見面了吧?」
潘慶達以前也是籃球校隊,是他的死黨之一,可這些年大家各忙各的事業,有的在地球東方,有的在地球北邊,想見面不是那麼容易。
可是,他歸心似箭。
「我們找他出來吃頓飯吧,你就算再急,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吧。」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謝育琳極力游說著。
範季澤被說動了,他是急著要回台灣沒錯,但也想見見老朋友,反正他也是要吃飯的。
「好吧,你有他的聯絡方式嗎?」
「當然有,我等一下馬上回房間打電話給他,約好時間再跟你說。」又再和他閑聊了幾句,謝育琳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鱉計得逞了,她感到無比的開心,留範澤一起吃飯只是個幌子,她進他房間才是真正的目的。
兩人進入房間的那一幕,早讓躲在一旁的狗仔隊拍了下來,至于狗仔隊怎會知道範季澤的行程,自然是她泄漏出去的。
她的用意很簡單,就是想藉此讓李薇希對範季澤死心。
每天除了彈鋼琴,李薇希也會畫畫圖,她會趁著範季澤不在時,偷偷畫他的素描,她把他和範季沄小孩玩時的笑容記在心里,並且畫了下來,然後把每張圖連翻著,就會有種當時情景重現的感覺。
她很希望他能時常保持笑容,但卻很清楚,只要她待在他身邊,他很難笑得毫無負擔。
她很想把屬于他的快樂與幸福還給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想了很久,最終只得到一個答案。
也許唯有離婚一途,他才能找回最初的快樂與幸福吧!
可是她還在掙扎,盡避這場婚姻沒有交集點,她還是舍不得他。
放下素描本,李薇希想要讓腦袋休息一下,便打開電視,想要看些不太需要用腦的搞笑片,怎料電視一打開剛好是新聞台,此時正在播報範季澤的緋聞。
其實她早就見怪不怪,他是知名集團總裁,會特別受到關注是正常的,況且很多緋聞都只是狗仔們的想像,有些根本就只是他的客戶,但是這一次……
他不是說去美國是為了找替她治療的名醫,怎麼卻是去找前女友?
她雖然老是對自己說,她對他有信心,深信他不會外遇,可是,卻怎麼也欺騙不了自己,他並不愛她。
看到範季澤和前女友一同進入飯店房間的背影,她的心徹底涼了。
然後,她開始覺得該是時候放手讓他自由了。
當年她因為腳傷,強佔了他七年,是時候該把他還給他愛的女人了。
打定了主意,李薇希便打電話給最好的朋友陳嘉真,告許她這件事,因好友非常關心她,她怕自己突然離婚嚇到好友。
陳嘉真在電話那頭一听到,相當緊張,她也看到新聞報導了,連忙阻止好友做傻事,「薇希,你別把這種八卦新聞當真啊,我相信範季澤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的。」
李薇希也相信他不會,就算兩人一同進了房間,也不見得就會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這個新聞,卻給了她一直提不起來的勇氣。
她不怪他,也覺得他沒有錯,哪個男人會心甘情願擔著不該屬于自己的責任重擔?那種人通常是別人口中的傻瓜。
而她覺得,範季澤就是那種人。
所以傻人就該有傻福,她只要把屬于他的自由還給他,那些不利于他的言論遲早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