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入骨 第2頁

最主要的是,他們兄妹的感情沒有達到這種情分上,大哥沒理由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大的金錢,每次還都跟解任務一樣差人送去小院,人不見,話沒有,哪都是Bug。

只不過,她向來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也無意深究罷了。

「看起來,你比沈家一些人有智慧。」龍錦昱一臉欣慰地說。

沈琪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大哥有說是誰給你的嗎?」

她搖頭。

龍錦昱又笑,笑得饒有興味,深有感慨地說︰「你們常平侯府啊——」各懷心思,各行其事,家族危勢早現,卻猶不自知。

沈琪瑄低頭伸手攏了下斗篷。

「冷嗎?」沒等她回答,他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沈琪瑄看著那塊原本被他拿在手中把玩的淡黃色玉石,有些不解。

「暖玉,可以拿來暖手。」說完,見她仍是遲疑不伸手,龍錦昱笑著調侃,「也不差這一塊玉了。」

沈琪瑄想想也是,這些年經由她大哥之手到她手里的東西確實也不少了,頭微歪,笑了笑,便伸手把那塊帶著青色流蘇穗子的暖玉拿到了自己手中。

玉入手溫潤暖和,猶帶著龍錦昱的體溫。

看她專心把玩暖玉的樣子,龍錦昱往她身邊又走近了兩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便變得很近。

他的聲音醇厚性感,彷佛撩撥著別人的心弦,「听說沈家馬上要為你辦及笄禮了,是嗎?」

她終于開口輕應了一聲,「嗯。」

「你覺得自己能活過及笄禮嗎?」這句話他壓得很低,又確保她可以听到。

沈琪瑄心瞬間咯 一聲,霍然抬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對方。

沈家意圖讓她循序漸進病故的事,他知道?

龍錦昱朝她點點頭,「有什麼想說的嗎?」

沈琪瑄扭頭看了眼跟著身後不遠的三名丫鬟,對一副想沖上前的青花輕搖頭開口道︰「你們走遠些。」

三個丫鬟沉默地退遠了些,保證姑娘在她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但又不會听到他們談話。

此時,沈琪瑄才轉向龍錦昱,「世子想告訴我些什麼?」

「不是你心里有疑問嗎?」龍錦昱反問。

「我心里疑問多了,可不是每個疑問都必須得到答案的。」她不動聲色。

「生死大事也一樣?」

沈琪瑄一副生死看淡的無動于衷,「有時候活著挺難的。」

如果一個人整天吃藥如吃飯,活得苟延殘喘的,相信也不會有太多生存意志的。

龍錦昱點頭,「看出來了。」這是真看淡生死了,估計是這十幾年的生命確實沒給她帶來什麼人生期待。

沈琪瑄沉默地看著他。

龍錦昱笑了起來,伸手撩起她丫髻上的發帶,「既然都看淡生死了,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男人性格有點兒惡劣啊,她真的挺想翻個白眼送給對方的。

龍錦昱的手模了模少女的發髻,嘴角勾起,發質柔軟光滑,低頭輕笑了一聲,又道︰「頂了我十五年未婚妻的名分,突然就這麼香消玉殞了也確實挺令人扼腕的。」

沈琪瑄微微側頭躲開龍錦昱的手,「所以這便是你讓我大嫂帶我來禮佛的原因嗎?」

龍錦昱贊許地點頭,「挺聰明的。」他等了這麼久的未婚妻,總不能事情到最後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總要見上一見,看看有沒有挽救的必要。

人見到了,他也挺滿意,但就是小姑娘大約是被病痛折磨得狠了,沒什麼求生欲。

她不想對龍錦昱的這個夸獎表示什麼,兀自道︰「即便如此,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又能做什麼?」

她的吃穿住用全部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又病了這麼多年,突然病故在世人眼中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根本不會有什麼波瀾。

只是,沈家為什麼要犧牲她這個嫡女?

任何一個大家族的嫡女都是一個很重要的資源,怎麼想都不應該是平白無故犧牲的。

如果問題不在沈家人身上,那麼就只能是外部原因,那最大的可能便只能來自于她身上的那一紙婚約了。

是她以前一葉障目了。

沈琪瑄目光落到龍錦昱身上,若有所思。

耳垂上突如其來的觸模讓少女猛地一驚,下意識便要退開,龍錦昱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想活嗎?」

沈琪瑄朝他笑了笑,意興闌珊地道︰「不是很想。」

這談話就有些難以接續了,龍錦昱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低頭湊到她眼前,距離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我等了十五年的未婚妻,並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琪瑄毫無波瀾地說︰「那是你的事。」不想到頭一場空,也沒見你這些年有做什麼,說到底就是活該。

「有點兒無情。」

「世子今天來見我,想必並不只這一個打算吧。」沈琪瑄的語氣心平氣和到有些了無生趣。

龍錦昱聞言一笑,又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听說過慧極必傷嗎?」真是個冰雪聰明的丫頭,他突然有些後悔沒能早些來見她,好像錯過了很多。

沈琪瑄微微一笑,不露聲色地反諷回去,「世子大我十歲吧。」您看起來也不是笨蛋啊。

龍錦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揚眉一笑,「牙尖嘴利。」

這次沈琪瑄可沒慣著他,直接伸手拍開了他的咸豬手,眉頭微蹙,「世子請自重。」

第一章  要定這個未婚妻(2)

龍錦昱卻忽然皺了下眉頭,鼻翼動了動,「這是被藥灌出藥香味了?」這得是吃了多少藥啊。

沈琪瑄面無表情地伸手推他,用行動無聲地表示大家可以拉開距離。

龍錦昱不但沒被她推離,反而越發靠近了一些,帶了幾分調笑地說︰「就憑你這點兒力氣,推我?」

沈琪瑄確定龍錦昱在嘲笑她,好吧,她這副身子骨確實是弱不禁風,推人沒因為反作用力跌倒估計都算是僥幸了。

既然如此,她倒也不準備白費力氣了,逕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只要解除婚約我應該就不用死了。」

家人想讓她死,不就是不想她嫁給眼前之人。如果她不用嫁給他,自然也就不必人為讓她去死了。

龍錦昱興味地揚眉,「這是想跟我談判?」她這腦瓜子果然是極聰明的,這麼快就抓到了重點。

沈琪瑄面不改色,「世子有興趣嗎?」

龍錦昱笑了笑,手指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湊到近乎要吻到她的距離,「可惜你已經勾起我的興趣了。」解除婚約是不可能解除的了,他甚至都想早一點兒娶人進門了。

沈琪瑄微微後撤,勉強隔開了一下兩人過于曖昧的距離,「一個女人對世子來說有什麼重要的。」就不能放她一條生路?

龍錦昱站直身體,一臉的雲淡風輕,「說的倒也是。」

如果他沒看上她的話,確實沒什麼重要的,他也確實可以放她一馬,但誰讓她這麼特別,特別到他一眼就相中了呢。

沈琪瑄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龍錦昱卻將目光投向了站在遠處的三個丫鬟,「她們信得過?」

沈琪瑄笑了笑,一本正經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呀。」她一臉的無所謂。

龍錦昱忽然就懂了,因為活得沒意思,對什麼都無所謂,不在乎,所以她可以不知道。

然後,他忍不住低頭笑出了聲,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真是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沈琪瑄眼睜睜看著男人就這樣笑著轉身走開,慢慢走遠。

啊,就這樣?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無聲地笑了兩聲,有種自己被耍了的感覺。

「姑娘,您沒事吧?」丫鬟們圍過來,青竹代表出聲詢問。

沈琪瑄搖了搖頭,沖她們安撫地笑了笑,「沒事。」

「那是什麼人啊?」青竹滿面狐疑。

沈琪瑄轉著腕間的珊瑚珠子,微笑道︰「慶王世子。」

三個丫鬟三臉懵,最後還是青竹發出了聲,「那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嗎?」

「是呀。」

丫鬟們心下暗自都松了口氣,至少不是什麼不相干的外男靠近姑娘。

沈琪瑄心中嘆了口氣,可能她的人生真的快要走到終點了。

算了,反正如今這麼活著也沒什麼勁兒。

沈琪瑄後來想明白了,她跟未婚夫之所以沒談攏是因為彼此的訴求不同。

對方顯然有讓她加入團隊協同作戰之意,而她則更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自由地玩樂。

于是,分歧就產生了。

結果,他協同作戰不了,她也玩不成。

大抵可以用不歡而散來形容他們的情形,但仔細想想又覺得罷了。

她原本便已處在了一個最差的處境,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

正所謂,人生除死無大事,而生死在她這里早已是可以預期的,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得過且過,日子過得糊涂,真讓她打起精神變成宅斗高手,委實有些強人所難。

總之她對于生存已經失去動力,人總有一死,而且又有那個帶有預示意味的夢出現……就這樣吧。

成功疏導了自己的心情後,沈琪瑄又一次躺平,任憑現實摧殘。

她其實不是什麼太過聰明的人,在生存環境險惡的情形下,也生不出挑戰或者開創新局的野心,認為自己戰力不足。

早前,她便隱隱有不好的直覺預感,未婚夫的出現只不過是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測罷了——她是個注定要被犧牲的炮灰。

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自覺,至少死後也算是風光大葬,排場還是有的,沒準兒死了之後她又穿回原本的世界了呢?

那真是超美好的一件事!

因為這個可能的猜測,她現在對于死亡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為防在她死後發生盜墓事件,死前一定要囑咐家人不要陪葬貴重物品,呃,只有這件事才真正值得她這個將死之人上心。

坐在涼亭中的少女面容恬靜,似在欣賞遠山之美,不會有人想到她正在琢磨身後事,記下若干建議。

不遠處的空曠之地上,包括常平侯府未出閣姑娘在內的一些千金小姐正聚在一處談笑,唯有她這邊獨美。

眼瞅著別人自成一個小團體,將她隔絕在熱鬧之外,沈琪瑄習以為常,淡然處之,伸手攏攏身上的斗篷,她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暖玉,一邊欣賞姑娘們的游春圖。

自得其樂這種事,如今她已然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看著遠處走近的幾個身影,沈琪瑄目光閃了閃,哦,古代版變相的聯誼相親嗎?

她秒變吃瓜群眾,可卻不知,別人也在關注她。

沈琪瑄身為常平侯嫡長女,慶王世子的未婚妻,甚少在人前露臉,但過來相看的也都得到暗示,涼亭里的那位名花有主。

盡管如此,出眾的容貌,出塵的氣質,依舊惹來了旁人不著痕跡的打量。

無欲則剛,因為看透人生、無所求,人自然便超凡月兌俗,沈琪瑄因此別有一番韻味吸人眼球。

她今天偷偷倒了一碗藥,因此嘴里不似往日一般苦,口中含了一枚蜜餞甜得眼楮都眯了起來。

龍錦昱堂而皇之走進涼亭時,少女臉上的表情有瞬間的訝異,但飛快地便恢復了正常。

「心情很好?」龍錦昱問。

雖然對方一臉溫和淺笑,沈琪瑄卻分明感受到脊背發寒,這是笑里藏刀式溫情。

但她依舊十分正直地回了句,「之前是的。」見到他之後明顯變差了。

大哥,咱們之前明明已經談崩了不是嗎?您這還來露什麼臉,博曝光度嗎?又沒有收視率要求,嘖。

「那是看到我不開心了?」他明知故問。

沈琪瑄無辜地眨了眨眼。

龍錦昱指指被她把玩的暖玉,「過河拆橋速度是不是太過翻臉無情?」

沈琪瑄一副不懂就問的求知口吻,「橋都斷了,還怕翻臉嗎?」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龍錦昱感受到了來自未婚妻的叛逆挑釁,小姑娘年紀小,脾氣可一點兒不小,竟是個刺頭兒!好,很好!

「你這是有恃無恐?」龍錦昱微笑低問,真覺得他拿她沒辦法了?誰讓她從出生就跟他綁在一起,而且還得綁一輩子,他不同意拆橋,這可不算欺負人吧。

「世子言重了。」她四兩撥千斤。

龍錦昱朝自己身後提著一只食盒的侍從看了一眼,沈琪瑄也跟著看了過去。

「本來是拿給你嘗嘗的。」他不無遺憾地表示。

她毫不遺憾地表示,「我胃口向來不好,沒什麼能入口的東西。」不勞您白費心機。

「難怪身子骨這麼弱,都禁不住一陣風。」

「哦,也還好,反正我素日也是不出門的。」風又吹不到我。

有少女娉婷而來,分花拂柳,身姿婀娜多姿,在亭外飄飄下拜,聲若黃鶯出谷悅耳動听,「見過慶王世子。」

沈琪瑄平靜地看著來找存在感的庶姊,常平侯夫人私下針對她的事果然是秘辛,庶姊這是想撈個側室什麼的當嗎?

龍錦昱此時已恢復成矜貴疏淡的表情,說了聲,「不必多禮。」

「妹妹今日身體可好些了嗎?」

倒也不必表現得如此姊妹情深,畢竟咱們連面兒都沒見過幾次,委實生疏。

沈琪瑄淡淡道︰「左不過是拖日子罷了,倒讓姊姊掛念了。」

她這話讓沉玉菲一時無法搭腔。

龍錦昱聞言卻是眉頭皺起,面露擔憂地看過去,「可是又哪里不舒服了?我從府中帶了府醫來,不如叫他來給你診治一二?」

「不必了,沉痾固疾不必費心。」她拒絕得十分干脆。

這家伙,沒事出行帶什麼府醫?這擺明是別有意圖。

是突然覺得讓她這個未婚妻因病夭折不符合他的切身利益,所以想著搭把手救上一救?

啊呸!想救人,這十幾年干什麼去了?

現在才來太遲了,他想救她就會讓他救了嗎?

龍錦昱一臉不贊同地看她,「怎麼能如此罔顧身體,也是常平侯府中人慣的你。」

沈琪瑄真想給他「呵呵」兩字,這是演戲上癮了嗎?是在樹立深情人設嗎?

她並不想陪他演。

沈琪瑄當即手撫心口,秀眉輕蹙,一臉虛弱地開口,「我身體不適,先走一步。」

幾步開外的丫鬟還沒來得及上前,龍錦昱就已經搶先一步將未婚妻一把撈抱而起,大步朝亭外走去。

三個丫鬟趕緊跟上。

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抱進懷中,沈琪瑄瞬間就被嚇得身子僵硬,心念急轉,四目相對間,空氣都有些凝滯。

「難受嗎?」

看著對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奚落之意,沈琪瑄就知道他這是故意的,她不想說話,想靜一靜。

沈琪瑄一路被人公主抱,徑直抱入了某世子在寺中暫時落腳的禪院,並將一眾侍從都隔絕在了房外。

沈琪瑄被男人毫不避諱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出了聲,「不是要看大夫,人呢?」

龍錦昱撩袍在她身側坐下,一臉的光風霽月,「你又不是真病了。」

沈琪瑄無言以對,撇開臉,掩飾內心咬牙切齒的不滿,龍錦昱卻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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