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入骨 第18頁

驀然間一張俊臉直湊到眼前,她本能後縮,卻听到一個熟悉的男子嗓音,誘惑得彷佛可以讓人懷孕——

「阿瑄,想我沒?」

娥眉輕蹙,伸手將那張臉無情地推開,她坐了起來,聲音猶帶初醒後的慵懶,「到京城了?」

「嗯。」他伸手攬人入懷。

沈琪瑄懶得掙扎,反正也沒啥用,只是將長發攬到身前把玩著,不是很想說話。

龍錦昱輕嗅著未婚妻身上的體香,不再有那縈繞不去的藥味,反而透出一股幽幽的茉莉香,叫他不由勾唇而笑,是他特意讓人幫她調制的沐浴花露,看來她還是喜歡的。

「你很閑嗎?」

「阿瑄回來,我怎麼都是要來接一接的。」

沈琪瑄將他不老實的咸豬手拍開,整整衣襟,「不看場合的嗎?」

他滿不在乎地笑,「這不是還沒到嘛。」

沈琪瑄有些心不在焉地听著外面的聲響。

龍錦昱也有些心思浮動,只是當城門官詢問的聲音響起,在對方掀開車簾看過來的時候,及時伸手將人撼到了自己懷中,不讓人看到她的臉。

「看什麼?」他徑直迎上對方的目光,聲音含冰。

城門官一看清他的臉,手一抖就放下了車簾。

車內重新封閉,他才松開了手。

沈琪瑄推了男人一把,「你干什麼?」

他理直氣壯地道︰「不想別人看你。」她這副海棠春睡醒的模樣,豈是外男看得的。沈琪瑄抿抿唇,沒說話。

龍錦昱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往她唇上啄了口,輕笑,「太誘人了。」

沈琪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惹來男人更開懷的低笑。

一行人通過查驗過了城門,緩緩朝著城北方向而去。目送車隊遠離,城門官這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額頭。

親娘啊,差點兒嚇掉一條命。

慶王世子怎麼會坐在人家沈老大人閨女的馬車里?世子當時將人按在胸前擋住了臉,根本不許他看一眼,獨佔欲表現得淋灕盡致。

前一陣子京中風傳慶王世子又訂親了,想來便是應在沈家姑娘身上了。

沈?又是沈,這慶王世子是跟沈姓女子糾纏不清了嗎?上一個未婚妻是常平侯府嫡長女,而常平侯姓沈。

罷了,這與他無關,世間緣分,最是不講道理。

車隊在帽兒胡同一處宅子前停下,門上匾額上書「沈府」二字。

僕役們井然有序地開始卸車,然後將箱子一個個往大門里抬。

因為家中有管事提前回京,所以宅子早就打掃出來,然後日日維護,主人家入京直接就可以下榻。

沈琪瑄將長發簡單束好,便想起身下車。

龍錦昱卻笑著按住她,「我抱你下去。」

「你適可而止,我爹脾氣可大了。」她沒好氣地提醒他。

龍錦昱湊過去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不以為然地說︰「那又如何。」

但嘴上雖這麼說,他到底只是先一步下車,然後伸手扶她下車。

雲鬢微散,有種慵懶之美,她抬眸看了府門一眼,門戶小于侯府,但她感覺卻很親切,心情很輕松。

男人改扶為握,牽著她的手堂而皇之地邁步進門,十分不把自己當外人。

幸好沈老大人已經先行入府,眼不見為淨。

「這里你很熟嗎?」看某人如同回自己家一般輕車熟路,沈琪瑄忍不住開口問。

他避重就輕地說︰「來過幾次。」

絕對是美化過的措辭,沈琪瑄明智地沒有戳穿他。

走到半路,龍錦昱一個轉身撈抱,將她打橫抱起,「走得太慢,還是我抱你吧。」

可沈琪瑄並沒覺得他抱自己之後行走有多快,甚至還顯得有些刻意放緩了步子。

算了,隨他高興吧。

「阿瑄身子怎麼還是這般輕。」

無人理會。

龍錦昱倒也不介意,繼績自說自話,「容貌倒是越發長開了。」話音壓低,笑中猶帶幾分輕浮,「甚合吾意。」

沈琪瑄充耳不聞,只是去看路過的院中景致。

龍錦昱在一處題字「紫苑」的院門前停步,將懷中人放了下來,「來看看新住所滿不滿意。」

他牽著她的手邁過門檻,清雅卻花香清幽的院中景致便落在兩人眼中。

花架之畔有秋千,閨中無聊時可做玩樂休憩,不過一路舟車勞頓的沈琪瑄沒什麼蕩秋千的雅興,就想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

「雙白,讓人燒水,我要沐浴。」她並沒避諱某人在場,反正也沒啥私密可言了。

龍錦昱目中頓時流露出神往,共浴什麼的,十分旖旎香艷。

但沈御史的棒打鴛鴛來得恰如其分。

一個僕人恭恭敬敬低頭道︰「世子,我家老爺請您去書房敘話。」

因為此番歸京本就延期,故而明日沈停雲便需到衙門報到,今日事情其實還是挺多的,但再忙,他都有時間盯某個素行不良的家伙,這貨實在是太不知收斂了。

禮儀呢?

教養呢?果真都教他喂狗了吧。

被岳父嫌棄到極點的龍錦昱臨走前猶有不甘地掐了掐未婚妻女敕得能掐出水的小臉,滿是遺憾地說︰「失之交臂啊。」老泰山真是太煞風景了。

「好走不送。」干脆俐落地放完話,沈琪瑄輕盈轉身回房。莫名有些恃寵而驕的味道?

雖然這麼想,龍錦昱眼中卻滿是笑意,負手走出紫苑,一身的春暖花開。哪有姑娘不嬌,只看有無人寵罷了。

去見老泰山的龍錦昱腳步更不急迫了,慢條斯理地踱步過去,順便決定蹭頓飯。

一進書房,他先朝老泰山抱拳行禮,「見過岳父,不知喚小婿前來有何事相商?」

沈停雲一邊分撿著桌上的帖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世子沒事就請先回吧。」

「如此啊——」

「婚期在即,世子莫要落人口實。」

行吧,龍錦昱打消了自己掉頭回去找未婚妻的打算,听岳父的不給人閑話的機會。

雖然他並不覺得會有人出去嚼舌根,但泰山發話,女婿照做,將來才好在妻子那邊拿來邀功不是?

「那小婿就先告辭了。」

「管家,替我送世子。」

龍錦昱一笑,知道這是防著自己掉頭又跑去找未婚妻。嘖,真是防狼一樣防他。

但也正因為老泰山如此態度他才願意听訓,這次阿瑄終于找回了她曾失去的東西。

在得知某人被父親不留情面地趕走後,沈琪瑄心情大好,沐浴更衣後便在自己的屋子用午膳,沒過去同父親一道。

甫回京,明日便要點卯,想必有許多事要處理,她不便過去多做打擾。

吃完飯,她參觀了一下院落,房間整體布置得頗為素雅,但沒刻意奢侈精巧,大體跟她不會在此久居也有一定關系,但妝台上的首飾匣中卻有一些精巧貴重的首飾。

等頭發晾干後,沈琪瑄這才上床小憩,讓自己飽受一路顛簸的身體好生緩解一下。

這一趟路雖不至于日夜兼程,但遠比不上她同張叔游玩時的輕松,那時興之所至,便停車駐足,飽覽山水風景。

一覺醒來,天色尚早,沈琪瑄便叫人在檐下擺了竹榻,歪在上面看書——除了花嬤嬤和雙白,院子里多了兩個粗使丫鬟和一個婆子,但她們都不會近身伺候。

張勝來的時候,手里拎著柄桃木劍。

說起這柄桃木劍還有個故事。

因為自家少爺惰于運動,為了吸引她努力,張勝也是費盡了心思,想了套簡單實用又好看的劍招出來,自己耍了給她瞧,勾著她跟著學。

沈琪瑄看這劍舞好看,又不復雜,因為從小有個俠女夢一下就上了鉤,然後總算是日常多出來一項運動項目。

「少爺,耍劍不?」

「耍。」睡了一覺已經恢復精神的沈琪瑄立時給予回應,回屋去換了身練功服,一身清爽地跑出屋。

依舊是一教一學。

不過家中老僕執寶劍,沈琪瑄則手執桃木劍,她一直覺得如果再換上一身道袍,她可能會像個仙風道骨的修道人,但也可能更像是走街串巷的抓鬼假大師。

「劍尖再挑高一點兒。」

「對,下腰回腕……」

雙白和花嬤嬤就站在廊下圍觀,其實姑娘舞劍挺賞心悅目的,但真劍張勝目前不許姑娘用,說要等到姑娘什麼時候使劍如指臂使再說,否則容易誤傷。

對于老僕的無情批評,沈琪瑄無所謂,並沒有被打擊到自信心什麼的,開鋒的寶劍,真家伙,她也很擔心誤傷的好不好。

練過幾趟劍,見她額上泌汗,張勝便及時收了手。

鍛煉是要的,但得適度,還得一直釣著少爺養成好習慣,變成如同吃飯喝水那樣自然而然,這都要講究方法策略。

為了少爺那身體,從老爺到姑爺,再到他這個家中老僕,那可真是操碎了心。

說到這個姑爺,張勝也不是一開始就認同他的。

雖然龍錦昱在沈琪瑄身邊嚴防死守,但張勝仍然是找了機會私下詢問過沈琪瑄是否要月兌身而去——在龍錦昱出現之後,他才終于知道沈琪瑄的過去,從相逢開始,他就知道沈琪瑄是個有故事的人,卻沒想到故事會那麼沉重。

結果,他家少爺當時的表情特別平靜,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看著天邊長久地沉默。

「有過那段無憂的山水游歷于我已是彌足珍貴,人得知足。」

這是沉默之後沈琪瑄給出的答案。

那時他便懂了,人生在世俱是紅塵修行,想做到任性並不容易。

任性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在沈琪瑄心中,月兌身離開後的生活尚未到那種不惜一切都要得到的地步,那麼便知足止步。

所幸看龍錦昱對沈琪瑄倒也稱得上情根深種,願意寵著她、慣著她,張勝便也決定靜靜旁觀。

張勝走的時候將那柄桃木劍留了下來。

沈琪瑄擦了汗,又重新換了套衣服,便帶著雙白去看父親,卻听父親在吩咐管家晚上的菜肴,單子里有好幾項是宴客菜。

「晚上爹要宴客?」

「嗯,是幾位好友,到時你也來見上一見。」

「好。」沈琪瑄點頭。

「過些時日,還會有為父的學生上門,有些你也可見見。」

「爹決定就好。」沈琪瑄再點頭。

見女兒一副「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乖巧模樣,沈停雲不由捋須微笑,他如今也是有女兒的人了,該炫耀還是要炫耀一下的,也免得某些人太過自鳴得意。

沈琪瑄心下了然,天下父母都一樣,曬子女、曬兒孫,攀比之風從古至今經久不衰。

想了想,她覺得該替自家老爹長長面子,便提議道︰「既是爹的好友,不如女兒便親自下廚燒上幾樣小菜,也算是拜見長輩的一片誠心。」

「使得。」沈停雲高興,但又多補充了三個字,「別累著。」

沈琪瑄笑得眉眼俱彎,「我知道,不會累著自己,那我這就去廚房看看。」

沈停雲點頭,「去吧。」

沈琪瑄找下人領自己往廚房去。

新家,新地頭,她還需要時間熟悉。

廚房不小,有三四個灶頭同時點著,大戶人家的氣象就是如此,光是柴薪都要比普通百姓多用很多,開銷自然就大。

京城居,大不易,富貴人家亦如此,所以有些京官生活其實還是很清貧的。

沈琪瑄讓人幫自己備料,雖然她不介意親自動手,但身邊的人並不會允許,例如花嬤嬤和雙白就是這件事的忠實執行者。

廚房這個地方煙火氣重,沈琪瑄又是個沒什麼架子的,幾個廚娘漸漸就打開了話匣子。

等到前面有人來傳話客人到達的時候,廚房便開始忙碌起來。

如意茶樓,茶有名,說書亦有名。

許多坊間膾炙人口的話本故事在說書人的口中精彩紛呈、跌宕起伏,引得听客每每爆滿茶座,茶樓更不時有名伶登台獻藝,不時技驚四座,一片喝彩聲。

沈琪瑄雖曾久居京城,卻從未到過這里,今日她一身男裝,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樣,手持折扇,帶著家中老僕一同來此赴約。

張勝將竹簾挑起,她手中的折扇往上擋在簾子上,邁步走進雅間。

她一身月白織錦長袍,長身玉立,手執折扇,腰懸玉佩,恍惚間似有玉郎落心頭,這雌雄難辨的身姿儀態,無端讓人生出幾分禁忌之感。

龍錦昱坐在羅漢榻上未動,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朝來人揚唇輕笑,「貴公子,美姿儀,真是讓人生出分桃之想。」

不理那人話中的戲謔調侃,沈琪瑄徑直在羅漢榻一側坐了,右臂輕擱在兩人之間的小桌上,語氣輕松地問︰「怎麼想約到這里的?」

「你好像沒來過這里。」

沈琪瑄聞言不由一笑,就彷佛听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我之前好像只去過四個地方。」

一座侯府,一間寺廟,一處別莊,再加上某人的一處私宅。

龍錦昱啞然,他似乎是說了句蠢話,但這也沒什麼,在她面前有沒有面子有什麼打緊,臉要不要關系都不大。

「主要約這里沈大人才會放你出門。」

這理由說得過去,但沈琪瑄有些話還是想說,「婚期很近了。」按規矩他們這對未婚夫妻已經不宜再見面。

「我知有規矩,可實際情況也要考慮嘛。」說著,他遞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琪瑄頓時就不是很想再搭理他。

男人卻又發出一聲清淺的低笑,「倒是我的錯,阿瑄最是喜歡賴在榻上不動。」

沈琪瑄面無表情。

龍錦昱笑聲越來越大,抓過她擱在小桌上的右手,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摩拿過去,「可有什麼辦法呢?」他語氣中滿是抱怨,「沈大人又不許我登門,哪有這麼棒打鴛鴛的老泰山。」

她善意提醒,「他是你自己選的岳父。」

龍錦昱對此卻持不同意見,「不是阿瑄自己選的嗎?」

「我們沒談攏。」忘年交一下變成了父女,難免有心里落差,沒來由就矮了一輩兒。

「不管。」龍錦昱賴皮一般擺手,「反正不是我自己選的。」

沈琪瑄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拿起折扇,他願意自欺欺人,隨他去。

「約我來這里,卻不開窗听書看戲?」

男人絲毫沒有被人戳穿的心虛,一臉坦然,「我肯光明正大約在這里已經是給老泰山面子了。」

沈琪瑄很是懷疑地看著他,「你不會是想娶我進門後,就不許我們父女來往了吧?」

他故作驚奇,「我是那種人嗎?」

她點頭,「很像。」

龍錦昱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這里中午可以叫酒樓外賣,到時候我讓四季酒樓送菜過來。」

「我並沒有在外用飯的打算。」

「阿瑄,我們難得見一面——」

沈琪瑄不為所動,她沒什麼想跟他傾訴,尤其很快就要跟他長相廝守,就更不會有。

第九章  婚前甜蜜(2)

樓下陡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能清晰听到有人往舞台上投擲賞錢的動靜以及報彩聲。

所謂報彩,便是舞台上的表演者在表現精彩時,台下的觀眾大額打賞者便會由報彩者以「某某公子有賞」此類的形式大聲喊上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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