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家寶 第23頁

他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寶寶!

「寶——」他沖到門前,喜出望外的看著蹲在地上的人影。

那是一個哭到泣不成聲的淚人兒,她露出的手臂上有無數的瘀青和鞭痕,哭得紅腫的臉上也有傷,一只眼楮甚至有明顯瘀傷,四周布滿血絲。

「澄晉……」她哭喊出聲,猛然站起身,撲進他的懷抱。

孫澄晉被這沖擊逼得向後踉蹌了兩步,及時穩住重心,緊蹙眉頭,感受到貼在懷間的陌生體溫。

「段澐……」

第9章(1)

迎著驕陽與涼風,她愉悅的騎著腳踏車,穿梭在林間小道上,右側是山壁,左側則是湖光山色、青山蓊郁,點點白鷺絲自湖面掠過,集中在一棵茂盛的綠樹上頭。

她停下腳踏車,將它牽到湖畔一株柳樹邊,靜靜看著如綠鏡般的湖泊,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寶寶啊……」突然間,從柳樹的另一側傳來一道略帶威嚴的聲音。

魏葆寶嚇了一大跳,倏地轉過頭去,果然瞧見一個非常面熟的身影。

「爸……」她睜圓了眼,「喔,不是,應該要叫孫爸爸。」

她跟孫澄晉的婚姻已經結束,不能再叫孫將軍爸爸了。她力持冷靜的看著孫將軍,相當訝異為什麼他能找到她。

「沒關系,稱謂算不上什麼。」孫將軍眼底難得帶了笑意,慈祥的看著她,「你忙里偷閑啊?出來騎腳踏車?」

「嗯,偷一點屬于自己的時間。」她擠出勉強的笑容,誰都看得出來,她日子過得並不好。

「你真的很會躲,躲到都沒有人找得到你,還跟所有朋友斷了音訊。」孫將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媽哭了幾回了,責怪澄晉對你不好。」

「沒有、沒有!他對我很好……這世界上找不到誰還能像他一樣對我好的人了。」魏葆寶焦急的為孫澄晉辯解,「可是我、我沒有辦法留下來,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上次也跟我說過了。」孫將軍拍了拍她,「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澄晉的心情?」

澄晉的心情?她怎麼可能沒想過?

結婚時被拋棄一次,結婚後跟她兩情相悅,好不容易幾乎忘掉前女友了,又再被拋棄一次,她等于是拿了把刀,在他心窩上的傷口再捅一刀。

但是,這痛是短暫的,就像當初段澐的逃婚一樣,他們只花了半年的時間,就能讓她的身影遠離,所以這跟拖累他比起來,根本算小事。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家是這個樣子,而且我爸媽要是知道我嫁給他,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她慘澹的笑了笑,「喝酒的會喝得更凶、賭博得無所節制,我不能讓他們這樣傷害澄晉。」

「孩子,你什麼都自己想,為什麼不跟澄晉討論看看?我那小子很聰明的,他或許可以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

魏葆寶搖了搖頭,「爸,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不是我這種……還得要他費盡心思,擺平我的父母,大家才能過和平日子的女孩。」

「唉……」孫將軍凝重的遙望湖面,「你是個體貼的好孩子,但是太為他人著想,永遠把自己的幸福擺在最後。」

「因為我的幸福本來就比較不重要嘛!」魏葆寶竟然甜甜的笑了起來,「澄晉的幸福比我重要的多了,沒關系的。」

再次望著她,孫將軍淺淺的笑容里帶著一抹悲傷。

「他真的幸福嗎?我一點都不覺得他快樂……」他回過身,往林間小道走去,「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笑過了……」

咦?魏葆寶聞言,不由得擔憂起來。澄晉怎麼了?他不快樂嗎?

她追上前,想問清楚,卻發現孫將軍走得很快,快到她連騎腳踏車都跟不上。

她伸長了手,大聲喊他——

「爸!」

魏葆寶猛然坐起,右手臂打直向前伸,映在她眼簾里的是簡陋的衣櫃,破爛的窗台邊聚了啾啾的麻雀。

是夢啊……她軟下手,朝外頭刺眼的陽光看去。

下了床,她把單薄的簾子稍微拉上,站在窗邊看著純樸的鄉村景色。這是第幾次夢到孫將軍了?他總會出現在她夢中勸她回去,告訴她澄晉過得一點都不好。

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因為她實在太思念澄晉了,導致內心的渴望反映在夢境里?

其實孫將軍根本不可能來找她,因為他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病逝了。

這是她心里的痛,孫將軍過世的消息她竟然是從電視報導才知道的,她看著報紙上刊登的巨大新聞,淚流不止。

她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面,甚至無法幫忙處理他的後事,只能躲在一個角落,暗自的為這位無緣的父親哀悼。

媽一定很傷心吧?她知道他們夫妻感情有多好,孫將軍一向都是惜妻如金,把妻子捧在手掌心上寵,什麼事都依她,兩個人到老還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

她好想去奔喪、去看媽的情況,也想去幫忙處理所有後事……更想的,是見澄晉一面。

她原本以為時間和距離可以稍稍沖淡思念和情感,結果事與願違,這一年的分離只是讓她夜夜暗泣,每每想到澄晉,心髒就像被人掐緊似的,無法呼吸又苦不堪言。

日子再苦也不及思念的煎熬,更何況這份思念是再難相見。

孫將軍的葬禮辦得很風光,她曾偷偷打給已經嫁給大哥的鐘海芹,說她很想回去給孫將軍上一炷香,但是回不得,她忍不住的也探問了澄晉的情況,卻也請她不要跟澄晉提及她曾聯絡過她的事。

提及了也無所謂,她是用公共電話打的,他們也找不到她。

「魏葆寶!魏葆寶!」外頭突然出現粗噶的叫喊聲,「你是死去哪里了?都幾點了,還不給我起床!」

魏葆寶攏攏剪短的頭發,緩步的走到客廳去,只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躺在藤椅上,地上、桌上滾著許多酒瓶,一旁還有嘔吐物。

「媽,你又吐了。」她轉身往廚房走,得先把那些穢物清掉再說。

「酒!我沒酒喝了。」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空酒瓶就往魏葆寶身上砸了過來,「快給我去買酒!」

魏葆寶根本沒有理會,逕自進入廚房,空瓶在她身後的牆上迸射開來,發出刺耳的聲響,這解釋了她眼角下的割傷。

她睨了眼,拿著拖把、掃帚跟畚箕走出來,那個五官猙獰的母親手上又拿了支空瓶,狀似要繼續扔她。

「你再制造任何要我掃的垃圾,就自己去買酒!」她吼了起來,「有錢、有本事你自己去買。」

「你這個夭壽死囝仔,敢跟我頂嘴!」魏母一躍而起,抓過一旁的東西,就往女兒沖過來。

只是魏葆寶更快,架起掃帚柄,瞬間抵住母親的咽喉。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休想再打我!」她冷冷的瞪著好像每次都想殺了她的母親,「你乖乖的給我坐回去,我就會去買酒給你喝!要吵要打,我不一定打不贏你。」

魏母根本听不進去,但是她听到了「買酒」兩個字,瞬時就像溫馴的小貓,軟了身子,踉蹌的回到椅子上,還乖巧的曲起雙膝,好讓魏葆寶能輕松的處理一地穢物。

「貝貝咧?叫她去買……」椅子上的人瘋瘋癲癲。

「貝貝,不會回來了。」魏葆寶淡然的說著,嘴角卻泛出一朵笑。

當初搬來這兒沒多久,她就幫妹妹辦轉學繼續完成學業,半年後,姐妹依照跟小琪的約定考上她的母校,之後她匯了一百萬到妹妹戶頭,要她不要再回來了。

對妹妹來說,她的人生,從現在才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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