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了這麼多年的夢,到今天也該清醒了吧……
辛苦了整整一個月,終于到發薪水的日子,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她主動打電話聯絡蕭靖,說明要還錢。
這一切有多可笑,誰會曉得兩人再見面時,上官堯居然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債主。
接到她的電話,蕭靖居然親自開車來接她,讓她感到十分意外,更有些不解,可他卻沒有多加說明,只是保持慣有的淺笑,把她載往一幢豪華的白色建築物前。
她滿心疑惑,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不知道這些人又在玩什麼花樣,既然是還錢,直接把錢拿走不就好了,何必搞得這麼神秘?
凌水月緊張得雙手緊握在一起,越想越害怕。難道他們想反悔,覺得打工賺錢實在太慢了,她就算做到死也還不完,所以改變主意還是要她去陪酒?
蕭靖把車停好,開門讓她下車,似乎也看出她眼底的緊張,忍不住笑著搖搖頭,「不要把妳的未來想象成世界末日,今天是星期日,少爺不用去公司,所以要我把妳直接載到他家,我想他有事會親口告訴妳。」
「呃……」一想到即將和上官堯面對面,她緊張的情緒更加強烈,他……明明已經不認識她了啊,何必……
直到踏進寬敞的庭院後她才發現,這幢豪宅根本沒什麼人在走動,傳說中的上流社會不都是家僕如雲嗎?
「這幢別墅是少爺的私人別館,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平常都有鐘點清潔工負責打掃。」蕭靖再次解答了她心里的疑惑。
凌水月不禁開始佩服他的觀察力,居然連她心里在想什麼都知道,難怪上官堯會這麼相信他。
進到屋內,挑高寬敞的客廳里果然十分安靜,迎面而來是一個六十幾歲,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一見到蕭靖,便先禮貌的點頭示意,「少爺還沒有起床,這位是……」
「喔,她是凌小姐,少爺特別吩咐過,今天要見她。」
避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還要一個半小時左右……」
蕭靖點點頭,「那麼……」又看向凌水月,「妳不介意坐在這里稍微等一下吧,因為少爺不喜歡在睡覺時被人打擾,所以……」
「沒關系。」她受寵若驚的連忙搖搖頭,她哪有說不的資格。
蕭靖確定沒問題後便先行離去,管家倒了杯茶給她,就忙著修剪花園的雜草,直到偌大的客廳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真正靜下心打量眼前的一切。
私人別館?看來上官堯家里的確很有錢,否則怎麼有辦法買得起這麼大一間豪宅。
老實說,她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在白金學院那段時間,他也很少提起他的家世,大概是覺得沒有必要吧。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無非就是一個煮飯婆,心血來潮時說句我喜歡妳,大概也是年少輕狂時的惡作劇而已。
這樣想著,心底苦樂參半,說起來她還真傻,為了他當年的一句話,她堅持等了他這麼多年,每次一個人默默走在人群中,看到情侶出雙入對,手挽著手的親密景象,她總忍不住一陣心酸。
可是她身邊又沒有可以訴說的對象,所有難過疲憊只能一人承受,像她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連相識了三年的同事見到她,都要想好久才叫得出她的名字,她做人怎麼會這麼失敗。
眼角不經意看到對面的玻璃桌上有一塊小小的油漬,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屋里果真沒有其他佣人,索性從包包里拿出備用小手巾,用力擦了起來。
等整張玻璃桌被她擦得亮晶晶後,她又不小心發現地毯的邊邊卷了起來。
整理完地毯,又看到一旁的古董架上,花瓶里的花插得亂七八糟,所以她又細心的將花朵整理了一番。
插完了花,又擦古董架,擦完古董架,又去擦玻璃,清潔夾縫處的灰塵,整理酒櫃,把吧台里的東西重新擺放,又從類似洗手間的地方找來水桶,開始跪在地上擦地板……
當上官堯從鋪有紅地毯的樓梯緩緩走下來時,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子,用一塊花手帕隨意將一頭黑發綁成馬尾,手中拿著小手巾,跪著努力擦著他家的地板,樣子說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再放眼望去,整個客廳煥然一新,尤其吧台東西的擺設,感覺使用起來會更順手。
由于覺得上官家的主宅人口太多,實在太嘈雜,他索性搬了出來,又不想請太多佣人,所以只請了一個管家,再雇用幾個鐘點工人定期來打掃。
避家鐘伯年紀也大了,家務事也不好讓他太費心,所以對于環境整潔,只要還過得去,上官堯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居然十分認真的當起免錢的清潔女工,巴掌大的小臉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過她看起來似乎做得還滿開心的。
只不過……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像比上次在盛世集團辦公大樓看到時,消瘦了許多,難道……她真的為了還錢,一天去打好幾份工嗎?
努力擦著地板的凌水月,終于將地板擦得晶亮無比,滿意的站起身,用細女敕的手背略微抹去額頭的汗水,不經意回神時,才發現樓梯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她猛然一驚,手中的抹布也被嚇得掉到地上。
「啊……上……上官先生……對不起,我……我剛剛不小心把你家……打掃了一遍……」
這種道歉的話實在沒有語法可言,任誰听了都會覺得奇怪無比。
但上官堯不但不覺得怪,反而覺她好有趣,那雙細長的丹鳳眼閃著像小動物一樣驚恐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畏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小到非得用力听才听得到。
「Sorry!我似乎讓妳等很久了。」
難得星期日可以放松一下,他不小心就睡到快中午,醒來後才想到今天好像約了什麼人,再加上剛剛望著她認真工作的樣子出了神,心情也奇跡似的好了起來。
「呃……沒關系……」其實就算有關系她也不敢明說,現在他可是她的頭號債主。
「那個……我听蕭先生說,您找我有事……對了……」想了想,她又急忙打開包包,把一個封好的信封袋拿出來,小心的用雙手呈到他面前。
「里面一共有四萬九千八百二十四塊,我這個月賺得的所有錢都在里面了,當……當然,我稍微拿了一點出來交水電費,因為還沒找到新的租屋地方,所以……」
她一抬頭,正巧對上他略顯玩味的雙眸,唇邊還閃著邪氣的笑,「妳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
她忙不迭地點頭,像是怕他不相信她會為了還債努力工作,連忙表現自己的誠意,「雖然我知道送牛女乃、報紙,或幫人洗碗之類的工作賺得並不多,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如果上官先生還嫌不夠,我還可以再多打幾份工……」
「坐!」上官堯沒有多加響應,直接打斷她,用眼神示意她一同坐到沙發上。
「啊?」
「妳剛剛忙了那麼久,都不累嗎?」看著她的兩片薄唇一張一闔,雖然並不是很性感,卻讓他忍不住有一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
真奇怪,對于男女感情他向來冷靜自持,可為什麼這兩次和她接觸,內心的沖擊都這麼大?
就連手也不受控制的想幫她擦去臉上的汗,尤其在听到她真的一天打好幾份工的時候,他還感到莫名的心疼。
難怪她瘦了,下巴也變尖了,為了賺那幾萬塊,竟要這麼勞累。
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對女人一向冷酷,怎麼會在乎一個不起眼又欠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