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娘子 第24頁

不解,她只能展開星河的紙箋,還盼能得到蛛絲馬跡來解惑。

此張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秀麗字體,帶些飄忽況味的優美字跡,應是趙芸娘死前不久所寫,才如此氣力不足。

總︰

我不知此信是否會交入你手中,但只想同你說件事兒,咱們的女兒就求你多照顧了。

你曾問過我,為何將女兒取名"星河"、"星海",這麼說來你是忘了那夜了。你說咱們好似那牛朗織女,咫尺天涯。每日見面卻不能長相廝守,只求哪日喜鵲兒能體貼咱倆的心意,搭座鵲橋讓我倆會面。

總,喜鵲兒不會來了,咱倆也成不了牛郎織女,眼前是一大片星子兒鋪成的河海,欲使咱們倆面也見不著。衡哥確信女兒是婁家親子,我不能再傷衡哥的心,他一直疼愛我,你是明白的。

你明白何以將女兒取名"星河"、"星海"否?總,我將不久于人世,心中放不下的只有兩個女兒,我不願自己犯下的罪孽由她倆去擔。

你問我,為何上天如此殘忍,在年少時歲便要取我性命,這是犯了錯該負的代價,我從未怨過,因我未曾後悔愛上你。

總,我不敢算這箋能否交到你手中,但我終究會將之縫入星河的香包中,我受不了煎熬了,死前我非將一切寫下來不可。

衡哥,若這紙箋是您發覺的,請別怪罪總和女兒們,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住您、對不住女兒也對不住總。我不怕您要用什麼方式詛咒我,只求您好好對待女兒,孩子們是無辜的。

芸娘絕筆

"這太自私了……"申灕氣憤地低叫,忍不住就要將兩張紙箋丟進爐火中,卻硬生生停下。

星河、星海身世之謎,解開了,接下來她該如何做?告訴婁宇衡這個事實嗎?

當然不!她立即否決。趙芸娘雖不智又自私,但至少說對一件事——孩子何其無辜。再說,之所以不死心地追尋兩姐妹的真正身世,只是個人的好奇心所致,壓根兒不必讓婁宇衡知曉。

內心的激動撫平下來,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被捏在掌中的紙箋,心下似有計劃。然後,她將紙箋放入懷中。"向總,我們來瞧瞧這回,是你行還是我行。"

第十章

京城里人多口雜,諸多模不清是真亦或假的流言,在一張張閑來無事的口傳來傳去。

目前最具人氣的流言是關于慶王府的。

听說慶王爺日前被人下了奇毒,昏迷不醒,一條小命險些牛頭馬面給勾了去。所幸慶王妃求來帖靈藥,暫時保住了王爺的命,但仍是凶險,不知支持得了多少時日。所以啊,慶王府正在找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人神醫",務必救回慶王爺。

東門邊,幾個老乞丐聚一起分著乞討來的飯菜,七嘴八舌地討論個不休。

"老大哥,當真有'殺人神醫'嗎?"灰衣老丐滿口食物還沒吞,迫不及待就問。

為首的藍衣老丐搔搔身子,頗不以為然道︰"我看沒有,聖上曾說過呀!那謹王爺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大夫了,怎會有人比得上唷!"

"老大哥,謹王爺是很行的大夫嗎?"有些怯懦的聲音來自個黑衣老丐,他是三日前打蘇州來到此地的。

"老弟呀!你打外地來不清楚,咱皇城中的御醫,時常要請教謹王爺呢!行不行?這還用問嗎?"

黑衣老丐笑了笑,呢喃道︰"我自知他有多行……可還差得太遠……"

原本蒼老無神的眸子竟爾迸出異光,猙獰叫人心驚膽戰。一雙如同猛獸似的眸!

他正是向總。為怕婁宇衡沒被毒死,或又來個礙事之人,他巧扮乞丐,躲在京城中。

丙不出所料,司徒連那礙事的家伙,保住了婁宇衡的命,雖只是暫時,但夠他等到"殺人神醫"了,到時一片心血將付之東流。

向總緊捏住拳,他絕不讓這件事發生。

星夜,向總趁護衛交班的空檔翻牆進入慶王府,風般迅速地來到婁宇衡寢室外。

左右窺探了下確定沒人之後,他輕手輕腳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反手又將門帶上。

走至床邊,凝視著昏迷憔悴的婁宇衡,他眼中交纏仇恨與些許不忍。

佇立半晌,他自腰上皮囊中模出一包藥粉——

"有刺客呀!"尖銳地呼喊突地傳來。

一驚之下,向總不及將藥喂入婁宇衡口中,便破窗而出,在庭中滾了一圈,站直身子後赫然發覺庭子早被武裝護衛團團包圍。

"束手就擒吧!"星河稚女敕的聲音透過重重人牆傳來,震痛了他的心。

抿唇不語,他靜靜由左至右緩緩看過每人,不再刻意隱藏的眸子問著妖異的紅艷色彩,每個與他眸光相對的人無不膽戰心驚。

"捉得到就來!"狂妄地一揚唇,他縱身躍上屋頂,或抓或扔將五六個訓練有素的護衛摔下。"快追!"星河氣急敗壞地吼叫。

向總又回首望了眼並排而立的兩女孩,便似只大鵬鳥躍到樹頂,在樹梢上移動。

除了幾個輕功較強的護衛也跟上樹外,其余的人只能辛苦地在底下追。

嬌生慣養的星海、星河連追上前也免了,只留在原地焦急地觀望情勢。

"河妹,後娘呢?"星海在遍尋不著申灕後,忍不住問。

"不知道,她說萬事都瞧她的。"

"可,向總都快逃了,她……"

星海的話被星河的一聲叫打斷。"他跳下樹去了!一定是逃不了的!"星河興奮地歡呼。

隨著望去,果真原本在樹上的人全不見了。

跳下樹梢,向總被十數個護衛圍住,過了幾招後他不願戀戰,自皮囊中抓出一包藥粉撤出。

場面是一片混亂,吸入粉末的護衛一個個臉色發青又轉紫,倒地痛苦地扭動,張大的嘴似想哀嚎,卻只吐出稀淡的白沫,及不清楚的喃語。

月兌出第二個困境,他往假山後一逶,又在樹叢中,回廊間左彎右拐,不久眼前豁然開朗,一池蓮花,一泓碧波、青石小橋、青竹小屋……一一展現在他眼前。

向東走了十步,他忽地往右一彎不去走本來的路。又行了五步,又倏地向東北走。

就這麼踩著詭異的途徑,他來到那數棟各自獨立的青竹小屋前,蓮池赫然在他左手側。

推開主屋的門走入,他對此處的一切熟悉得像自家。

"終于等到你了。"輕輕柔柔的低語突兀地自他身後傳來,接著燭光照亮了整個室內。

不慌不忙轉過身,他勾起一抹詭異笑痕。"這是你的手段吧!申家小姐。"

"對了一半,我本想在此設下機關的。你知道,咱大明朝的工匠極為手巧。"話不說盡,留下空間任人去填補,通常會達到最大的嚇敵效果。

可向總並非泛泛之輩,他撤撇唇,不以為然道︰"你想抓我還早幾百年。"

"我只想殺你,這點還辦得到。"回以一笑,申灕柔聲細語的調子為此段話蒙上駭人的氣息。

他鷙冷的狠瞪她,得來一臉滿不在乎。

"星海、星河是你的女兒?"她莫名轉了話題。

面孔換上一片漠然,他嗤笑道︰"她們是誰的女兒,你還不清楚?"

"是你和芸娘的女兒,不是嗎?"她接得很順,令向總著實吃了驚。

但他可不會傻到承認。"沒憑沒據,你不要來說笑了。我還當你是個女中豪杰,看來也不過爾爾。"

"是不是爾爾,你自己瞧吧!"說著,她自懷中拿出樣東西遞上前。

向總可遲疑了,他防備地直盯著申灕雪白掌心所呈放的小東西,半天不敢伸手去取。

"你何必膽小?"申灕揚起嘲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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