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媽生的,不是我。」齊毅夫撇開臉,孩子氣地撇清和他的關系。
「喂,這時候你不能推得一干二淨,除非我是媽在外頭偷生的!」如果是,他馬上從十樓跳下去!因為他長得跟他家老頭子一個模樣。
「我還真的去驗過你的血……」齊毅夫心虛地偷覷兒子。唔,他的兒子看起來弱不禁風,可是他知道這小子拳頭很硬、體力很好;他是擔心自己被一拳打死在病床上,可是該討論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爸!」冷靜、冷靜,解釋清楚就好。「爸爸,我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回復那個畢恭畢敬的乖兒子。「哦?可是你都年過三十了還沒結婚,女朋友我都沒看過兩個。」齊毅夫可不打算放過他,反正話都說開了—就一次逼問到底。
對對對,他的確是年紀三十好幾的黃金單身漢,很多女人很「哈」他,問題是他沒機會啊!
「那是因為回台灣以後,我就跟在您身邊轉啊轉的轉了幾年,您沒休息,我哪敢喊累?您休息時,夜晚都過了三分之二了,就算我想尋歡作樂,既沒體力也沒對象了。」要怪就怪老頭子自己,別怪到他頭上來!
「是嗎?」老者垂著嘴角,抬高下巴,一雙老眼上上下下量射著他,打死不相信、也絕對不認錯。齊立恩眉頭皺得更深。
難道要告訴父親他在國外就讀時,跟高橋放浪形骸的模樣?他可能會氣死一個已經病懨懨的老人家。
「我不相信你說的!說,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齊毅夫指著他大吼。
「不是!」他是百分之百的正常男人。
「那你怎麼連小紅都沒興趣?小紅耶!」齊毅夫提起那可口的女孩,雙眼發亮。
被了!
「我爸踫過的女人、叔伯們踫過的女人,還有很多人踫過的女人……我怎麼有興趣?」齊立恩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吼,捧著血壓器進來的護士瞪著父子倆,不知如何是好。
齊立恩低吼著起身,把護士小姐轉身,然後手一推,護士小姐被推飛出去撞在走廊牆上,傻傻貼在牆上。
哇!這個公子哥力大如蠻牛。
護士小姐揉著鼻子回頭,然後……貼在門上成偷听姿勢。
「我才沒有跟她那個,雖然我很想……不對,我問你,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戀?」齊毅夫冷靜地找回話題。
做兒子的雙手抱胸,眯眼瞪著急紅了臉的父親。「我告訴你答案,你就不再煩我?」
「對!」
「好,我是同志,我只愛男人。可以了吧?」反正老頭子只是想听他認為的那樣,他就從善如流吧!
齊毅夫垮了老臉,干枯的手指張張縮縮,似乎很想掐死他兒子。「你你你……跟高橋對不對?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從小時候就好得過分,年紀一大把了互看的眼神還那麼……」
噢!真的夠了。
齊立恩揮揮手,起身離開。
他听不下去了。
苞高橋?見鬼了!
他可以跟全天下男人搞同性戀,但是高橋?哈、哈、哈!
「嘿,在煩惱什麼?」肩頭重重一拍,告知高橋的到來,他一坐在齊立恩身邊,覷著剛才在電話里情緒沸騰的好友。
齊立恩啜著酒,眼神恍惚,一會後才回頭看他。
「我爸問我是不是同性戀。」聲音也同樣恍惚,在放著爵士樂的酒吧中,幾乎被掩蓋掉。
斑橋眉一挑。「哦,你的回答呢!」
「當然不是!不然我之前交的女朋友是干嗎的?我是正正常常的男人好不好?」他激動得緊了雙手,高橋見狀,趕緊抽走他手中的玻璃杯,免得杯破又見紅。
「嗯……然後呢?」如果這麼簡單,小齊就不會一臉悲慘了。
「他還問,我是不是跟你……是一對。天哪!怎麼可能?我跟你……都是……」他說不下去了!以前百無禁忌的他,現在居然連這種事都說不出口。
他倒成了LKK了。
斑橋瞥他一眼。「我是。」嘴角暗暗一抽。
齊立恩皺眉。
「是什麼?」他現在說的是哪一樁?
斑橋又瞥他一眼。「同性戀。」嘴角又是一抽。
齊立恩瞪著他,頸背寒毛直豎。
開玩笑的吧?他從小一起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性向不正常?他活了三十幾年怎麼都不知道?同時,他在搜尋從小到大的記憶,是否曾經被「偷吃」過……
「放心,我對你不太感興趣。」高橋好心地解救了他。
吁,好險。齊立恩毫不掩飾他的慶幸。
他忍不住多覷了好友幾眼。高橋真的是同志?那他怎麼又對司徒綻紅……
斑橋再覷他一眼,惡意地補上一句︰「高二那年除外。」
「踫」的一聲,齊立恩摔倒在地,酒吧里不少客人都朝這邊看來。
「可是你明明就對司徒綻紅……還有以前我們……」他爬起來靠在吧台,滿臉飽受驚嚇。
對耶!自打嘴巴。高橋歪頭凝想片刻︰「好吧!我更正我的話,我不是同性戀,是雙性戀。」
齊立恩驚愕挑高眉︰「那你不就是男跟女都……」他又說不出口了。猶如他心里想的事粗鄙不堪,讓他無法說出口。
「我說了我是雙性戀,當然是男女通吃啊!」高橋悠哉喝著薄酒,笑眯眯地回嘴。呵呵,這小子真好騙。
他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哇靠!」俊美男子終于沒氣質地破口大罵。
「死男人,你不知道你這是歧視我們這個圈子的人嗎?」日本男人不高興地板起臉。
齊立恩坐回位子,低頭沉思。
唉,哪想得到找好友出來說說話解悶,結果讓自己差點心髒病發。
「你現在想怎麼樣?」他沒好氣地問身旁的好友。
「不怎麼樣,照樣過生活啊!難道讓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就該自宮當人妖去?」小齊的腦袋被水泥灌滿了嗎?運作上好像出了點問題。
「我身邊有群色老頭;我家有個認定我是同志的色老頭;不小心暗戀上一只狐狸精十分鐘;連你,我認識了三十二年的人性向也有問題……到底除了我,有誰是正常的?」齊立恩仰首灌干酒杯,又向酒保點點頭,把酒注滿。
斑橋狂笑兩聲。「你正常?笑話!色老頭的兒子、暗戀上狐狸精、雙性戀者的多年好友,你哪里正常了?」
「去撞壁啦你!」長臂一伸,原本就力大無窮,同時又氣怒交加,教人去撞壁時,力量是大了些。「哎喲——」高橋倒在地上,雙腳還掙扎著纏在高腳椅上,哀號聲連綿不絕。
而齊立恩,決定今夜要買醉,自從他听聞司徒綻紅大名開始,他正常而忙碌的生活全變了樣。
都是她的錯!
「嘻嘻嘻……」上了齊立恩的車子之後,高橋的笑容就沒斷過。
開車的齊立恩警告的視線飄向他。「干嗎笑得那麼?」
「嘻嘻嘻……」等著看好戲嘛!
齊立恩眼角微微抽動。「再讓我看到你的牙,我把你踹下車。」他的語氣很平穩,警告卻已經帶到。
「呼呼呼……」高橋雙唇緊閉,還是能發出惹惱人的噪音。
他放棄。齊立恩極力催眠自己耳聾,听不見身邊婬邪的聲音。
他更後悔那天一把推得高橋頭下腳上跌在地上,因為愧疚答應他跟來。
「好,你想跟那位司徒小姐做什麼都行,就是別拖我下水。」高橋說他的道德標準過高,他只好降低一點標準讓自己更像正常人——他還是搞不懂,他哪里不像正常人了?
「當然了,你能把我引見給她,就已經是功德無量,我不會難為你的;更何況……有我大帥哥在,哪還有你露臉的分?」高橋用手肘撞撞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