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爬牆來 第34頁

「溫夫人說的是,溫夫人說的是……」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填名冊,溫夫人小心不要動了胎氣……」

「等一下!」這時候,李蘊突然打了岔。

他算是這艘船上最位高權重的貴賓了,每個人都靜了下來,屏著氣息等著他要說什麼。

想不到他只是微微一笑,朝著溫家夫婦說道︰「看在我與賢伉儷的交情上,這第一筆訂單總該歸我吧?」

溫子然一呆,老實巴交地道︰「殿下要什麼船直接說就好,有誰敢讓殿下排隊啊?」

眾賓客聞言不由大笑起來,而這也顯示了李蘊與溫子然的好交情,在一同經歷過海戰的同生共死,兩人之間已隱隱超越了君臣之儀,倒有種知己之感。

夫妻兩人相視一笑,溫子然深情地看著應歡歡,她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可以說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他。

他就像一艘空船,即使有著造船宗師系統,讓他裝載了滿船的貨物,但沒有她這個推動力,他這艘船也是不會動的。

幸好有她,真的。

就在夫妻倆陷入恩愛情境的時候,卻沒有發現船尾處的小白興奮地搖起了旗子,站到了桅桿台上,仗著溫子然的權勢作威作福了。

「來來來,所有想造船的到我這里排隊!除了三皇子之外,其他的按官階排成一列,沿著船緣繞一圈……喂喂喂,那個戶部的王大人,你別插隊啊!」

尾聲

幾年下來,溫子然的手藝已堪稱鬼斧神工,名揚海內外,要請他造船的訂單都不知道排到哪了,想拿到船也是幾年以後的事。

這樣一來,小白儼然成了紅人,常常受到各方邀請吃香喝辣,就是想向他求個請溫子然造船的機會,就算只是畫個船樣也可以,讓小白覺得當初的大腿抱得真值啊!

而應歡歡永遠都是溫子然新船的第一個乘客,不過因為她不想太過高調,所以有興趣的船才去坐一坐,已經坐過的船型,或者只是溫子然畫的船樣,由別的師傅打造的船,她就盡量不出現了。

溫重光則是半退隱狀態,現在溫子然的聲望已經超出他太多,不需要他再扛著溫家造船廠的招牌,如今他天天在家含飴弄孫,時不時還得與應家夫妻搶孫子玩,

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最令人驚訝的是三皇子李蘊……如今應該稱他為太子了。

原來李吉被奪了權後,心有不甘,居然私募軍隊,被皇帝發現,一怒之下便廢了他的太子之位,由李蘊繼任,經過這次事件,皇帝覺得自己老了、禁不起折騰了,準備過了明年就禪讓,將帝位傳給李蘊。

也就是如此,李蘊已然開始布局他的班底,傾向李吉的官員自然要換掉,全換上了自己的人馬,當年那些嫉妒賢才的文官,包含一再阻擋溫家人科舉的那些人也全都以濫用權力之名或入獄或流放。

如今因為海軍的雄起,溫子然在工部可說是呼風喚雨,卻又不必受官僚系統的箝制,可說是做官做得最爽的人了。

另外,應仁蔚也擢升為工部侍郎,成為工部的第二把交椅,連他應仁蔚自己都想不到,他當年不過是隨便說說,要在五年內升為工部侍郎,居然靠著女婿的關系實現了。

溫子然人生至此,可說是到達頂峰了,可是最令他遺憾的,就是造船宗師系統遲遲無法升到最後的第六階段,即使人人都認為他是造船宗師了,他仍然覺得少了什麼東西。

直到某一天,當他造出了一艘他自己非常滿意的船的時候,腦海里的造船宗師系統突然動了,但並非升到了第六階段,而是整個崩潰瓦解,成了一個個記憶片段,在他的腦海里一幕幕顯現。

他看到了第一代的溫家祖先如何從一個普通的木工轉為造船學徒,慢慢成為一個工匠,然後傳給他的後代,一代代的突破各種困難,發明各種新技藝,世代交傳,一步一步將溫家造船廠經營到如今的地位。

看著這些片段,溫子然頓時恍然大悟。

就是這個!

這幾年來,他用他的才能與天分達到了其他人要花數十年,甚至永遠達不到的成績,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像個無根浮萍,因為這些知識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並非真正屬于他的東西,如今造船系統的崩潰,讓他終于知道自己最缺的,就是對祖宗的感恩及認識。

只有知道先人過去是多麼艱辛,懂得慎終追遠,才會更珍惜如今自己所擁有的,也才能不斷砥礪自己一直精進,不能為了眼前的一點點成績就自滿、懈怠,而是要加倍努力,把祖先留下來的產業守住、發揚光大。

如今這個系統已經完全內化成自己身體里的東西,不再像以前一樣會升級,會變化,但他心中的充實感卻是前所未有的。

他突然有個想法,那如作夢一般的重生,是否就是祖先們施了法,給了他的人生再一次的機會,讓溫家的產業不至于斷絕?

想到這里,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看來他的兩個孩子一定有一個要繼承家業,否則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呢?

溫子然連忙由造船廠趕回家中,先找到大兒子溫平波,溫平波正在書房里埋頭苦讀,那專注的模樣看得溫子然傻眼。

「平……平波,你這麼用功讀書做什麼?」溫子然話聲顫抖,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溫平波的目光沒有從書本移開,只是口中認真地回道︰「爹,我在讀書啊!看看那些當官的穿著官服多麼威風,我以後也要去考科舉,當大官!」

溫子然俊臉抽搐,彷佛在大兒子身上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看來要大兒子繼承家業是不可能了……

大兒子對造船沒興趣,不代表二十兒子也沒興趣啊!

溫子然當下放棄了勸說大兒子,直奔向二兒子溫平浪的房間。然而還沒走到,就在一旁的院子看到才剛滿三歲的溫平浪,小短腳蹲著馬步,小短手有模有樣的出拳收拳。

他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連忙靠過去問道︰「平浪,你你你……你又這麼認真打拳做什麼?」

溫平浪張大了那雙與母親應歡歡極為相似的大眼,昂起小腦袋女乃聲女乃氣地道︰「爹,我在練武啊!那個大將軍多威武啊,听說要練……練武考武舉才能當大將軍,我要當大將軍!」

溫子然听得臉都黑了,不由苦惱地抓起了自己的頭發,煩躁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一個兒子要考文舉,另一個要考武舉,誰來接下溫家家業?

怎麼他們一家子都這麼想當官啊?「他又怎麼了?」

不遠處的溫重光看著兒子一副受了極大剌激的樣子,納悶地問著在一旁暍茶看戲的媳婦。

應歡歡啜了一口茶,笑道︰「別理他,溫家的人都要經過這個階段。」

「什麼階段?」溫重光一呆。

「相公他正在煩惱,平波尚文,平浪尚武,沒有一個人想接下家業,應該怎麼辦才好呢……」應歡歡有些促狹地看著自己的公公。

她早就听清了溫子然與溫平浪的對話,再想想兩個兒子的志向,隨便一想也知道丈夫在煩惱什麼。

溫重光聞言哭笑不得,這個階段他的確也經歷過,但沒有溫子然這麼夸張就是了。不過提到家業,身為溫家長輩的他也不得不緊張起來。

「媳婦啊,子然擔心的也有道理,你可要好好的勸勸平波和平浪……」他認真地說。

「兒孫自有兒孫福,爹您就別煩惱了。」應歡歡笑吟吟的不當一回事,甚至猶有余裕的拍拍自己尚平坦的小肚子。「再說了,這里還有一個呢,三個孩子總有一個想接家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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