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聘糟糠妻 第6頁

「我的丈夫不是村里的人,我們不談他了,好嗎?」

她知道修賢哥為何會覺得希兒眼熟,畢竟他在左家酒坊工作,偶爾會見到左斯淵,只是他們踫面的機會應該不多吧,暫時不會將父子倆聯想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真是白痴,她死了丈夫,也許傷痛未愈,他還要她回憶?臉上不禁浮現尷尬,轉而道︰「好,我帶你們去找隔壁的屋主,順便瞧瞧房子。」

接下來,一切很順利,潘修賢很快的付了租金,小屋雖簡陋卻很干淨,還有個小院子,母子倆就一個小包袱,一下子便安頓好了,只是,一直都很安靜的左承希在等到潘修賢回到隔壁自己家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出他憋了好久好久的問題。

「娘,什麼叫做寡婦呢?」

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還是回答兒子的問題,「指沒有丈夫的婦人。」

「喔。」他似懂非懂的看著娘,然後,再皺著眉問︰「這意思是——咱們不找爹了嗎?」

韓薰儀咬緊下唇,壓抑住突然涌上的心痛,艱澀的回答,「其實娘剛剛在街上遇見了你爹,可是,你爹他不想要我們了。」她哽咽一聲,淚水就要奪眶而出,但她強忍著,「沒關系的,沒有爹在身邊,你也平安長大了,何況,還有最愛你的娘呀,我們就別再找你爹了,好嗎?」

好嗎?他不知道好不好……只是心里悶悶的,不太舒服耶。左承希看著娘難受的樣子,沒開口把心里話說出來。

「我們休息一下吧,娘覺得好累。」

她疲憊的抱著兒子上了床榻,細心的為他蓋上被褥,一手輕輕的拍撫著他,卻不敢直視孩子仍然困惑的眼眸。

她心里有很多的怨氣,但她明白,孩子是不可以在怨恨里長大的,所以只能將滿滿的委屈與痛苦往肚里吞,然而,無聲的淚水,仍然悄悄的滾落在枕頭上。

第2章(2)

京城近郊,是左家酒坊大本營的所在地,規模宏大,光是釀酒廠就有六座,每一座的都有多名工人扛著水桶、米、酒麴在不同院落里,進行釀酒的程式。

先是由多名工人將白麴挫如棗核般大小,用水浸著,待發酵;另外一個院落,則有更多人忙著將糯米淘淨後,炊作成爛飯,將其攤冷,再等適宜的溫度後投放在麴汁里,攪成稠粥狀,最後任其在酒槽里等候發酵。

每一區的人都十分忙碌,而左斯淵幾乎每隔兩、三日,就會跟著六廠管事一一巡視,因為釀酒的每個步驟都必須確實,才能制造出最完美的醇酒。

也因此,左家酒坊的酒類不勝枚舉,有香雪酒、碧香酒、臘酒、桃源酒、白術酒、地黃酒等等,卻皆為上品。

而主掌大業的左斯淵更是京城里每個女子心中的極品夫婿。

他豐神俊朗、氣質出眾,只消看那麼一眼,女眷們莫不雙頰通紅、臉紅心跳,被迷倒的大家閨秀不知凡幾,而來這兒上工的未婚姑娘,更有不少是抱著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態,努力的透過各種方式來這兒干活兒。

雖然,他已有未婚妻,但京里哪個世家子弟家中只有正妻,特別是如此才貌雙全的男人,定有三妻四妾,只要能接觸,就有機會。

在巡視完廠房後,左斯淵等一行人進到酒坊旁一處別院內的議事廳,這是他處理事務、談生意的地方,別院內還另有寢房及書房,有時候,他忙得太晚,便在這里歇息。

一行人在議事廳坐下後便開始冗長的商事會議,其實,左斯淵是個沒有架子的主子,但在他天生的尊貴威儀下,可沒人敢得寸進尺,所以每個管事皆恪守本分,戰戰兢兢的。

只是,左斯淵看著像小山一樣高的帳冊,隨著管事對帳,听著他們分別報告到各農家收購自制酒的情形、釀造新酒的計劃、酒類的販售、貢酒的準備數量……甚至,今日在自家經營的酒樓宴請來自南方的多名酒商,雙方相談甚歡,已經決定要合作,在南方販售左家名酒的計劃已有好的開始,明明有不勝枚舉的待忙事項,他卻心不在焉,不由自主的想著今日在街上遇見的陌生姑娘。

我們之間便是如此了嗎?

仔細想想那名女子語言神態中的傷痛不似作假,難道他們真的認識?可他雖對她莫名在意,卻一點印象都沒有,爺爺也不曾提起……

莫非他們是在七年前,他失蹤的那一個月相識的?

同父異母的弟弟本就極具野心,七年前竟鬼迷心竅的勾結左家眾多商行的執事總管,利用他前往梅村了解梅酒釀造法的機會,在途中用餐時對他下了迷藥,欲將他這名當家除去,好接掌左家的一切。

沒想到,藥尚未發作,他卻不小心听到同行的兩名執事鬼鬼祟祟笑談著要好好慶祝的事,于是他趁迷藥未發作時,飛快上了馬背,一路往山上沖去,卻失蹤了一個月……

這些事是七年前,他在出事後秘密返京與爺爺私下聯系時,轉述給爺爺知道,他後來又告知他的。

因為就在他清理門戶,將背叛者一網打盡,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對質時,弟弟見大勢已去,竟從兩層樓高的亭台上跳下要投湖自盡,他直覺的上前拉住他,不料兩人雙雙墜湖,弟弟當場死亡,而他頭部受創,不僅受了傷,還失憶,花了半年的時間才讓身體恢復,可過去的記憶卻一直沒回來。

這兩件事,只有少數幾個親近的人知情,為的是保護不知情的二娘,弟弟的死也以喝醉不小心墜樓而亡來交代。

二娘是個勤儉持家的好女人,但弟弟死後,她郁郁寡歡。不久,也因病逝去。

至于他所有的回憶,除了那消失的一個月,爺爺都為他拼湊填上了。

爺爺說了,當時,他只說要先處理好弟弟的事,其他事再擇日詳談,沒想到,他卻失憶了!

所以說,那個月真的有發生什麼事,只是他不知道是什麼……他蹙眉。

可是,以他這幾年重視工作,對女人興趣缺缺的情形判斷,他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就跟一個姑娘發展出情愛關系,實顯得匪夷所思。

議事廳內的多名管事里,兩鬢斑白的何昆在左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可以說是看著左斯淵長大的,也輔佐他管事多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今天是他第一次發現主子這麼心不在焉。

左斯淵突然示意,「何管事留下,其他人先行離開,剩下的事擇日再議。」

其他管事一一離座後,他才看著一向敬重的老管事何昆。

「在你看來,我有無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就跟一名女子有特殊的情感?」

雖然覺得這問題很突兀,但何昆還是誠實回答,「不可能!爺就連面對指月復為婚的茵茵姑娘,也沒因她是爺的未婚妻而改變態度,對她仍與一般女子似的淡漠,所以爺您說的事,應是不可能發生的。」

「是嗎?」他仍有些疑問。

「爺怎麼突然問這麼奇怪問題?」何昆不解的問。

「沒事。」他搖頭,繼而覺得自己很可笑,未免太在意那名陌生女子了。

京城的一條胡同里,小小的院內,左承希正拿著一顆潘修賢送給他的小皮球在玩,韓薰儀則將衣服晾在竹竿上,不一會兒,就听到兒子開心的大叫︰「潘叔叔來了。」

她一回身,果真見到潘修賢,而且,手上又拿了一堆東西,「怎麼又買了那麼多菜?」

他干笑兩聲,「你到我家打掃,又替我煮飯、洗衣的,什麼活兒都做,我只是買東西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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