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使盡吃女乃的力氣打下去嗎?」她蹲子,微笑的看著六歲的兒子。
「有有有,所以,爹會要我們了,是不是?」
韓薰儀沒說話,只是將兒子抱入懷里,再看著倒臥在地上的左斯淵,心里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失憶?失憶還記得如何經商?失憶還記得要迎娶指月復為婚的王爺千金……
她沉痛的看著那張她曾經每回憶起就令她淚漣漣的俊美臉孔。
左斯淵,希兒的這一記榔頭,要不了你的命,只是代替他娘棒打薄情郎!
想到當初來找他時的期盼已經消失,執著更成了笑話,只有心仍然沉痛,但無所謂了,她跟希兒的人生,她自己來負責,至于他負心薄幸、惡意遺棄之罪……
她斜眼睨他。著實氣不過啊!她忍不住再狠狠的補踹這個負心漢一腳。
沒想到——
「噢!」
左斯淵竟被她一腳踹醒,一手撫著腫了個包的後腦勺站起身來,額際的青筋暴突、冷冽的黑眸瞪視著眼前該死的女人,全身上下更是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凜冽氣勢。
包可惡的是她身邊那個拿著榔頭的小表!
但仔細一看,他不由得愣住了,不用問他也肯定這孩子就是爺爺口中那個六歲大的左承希。
孩子的五官相當俊秀,與他的確是同一模子印出來的,不同的是,希兒的皮膚粉白細致,只是原本紅通通的笑臉,在他一眼看向他後,瞬間變色。
沒錯,左承希一見他爹盛怒的黑眸掃過來後,本能的感到不妙,連忙將手上的凶器交給娘親。因為,千錯萬錯,都不是他的錯,可都是娘唆使的呀!
韓薰儀立即將兒子扯到自己的身後,就像只母獅子護衛著,「別瞪他,是我要他做的。」
不想讓孩子看到他們對峙,她回身,蹲子與兒子的視線齊平。
她溫柔的說︰「你先到院子玩,不可以亂跑喔。」
左承希乖巧的點點頭,但要走到院子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父親一眼,有點擔心,但有更多的開心。他的爹真的跟娘說的一樣,長得又高大又英俊!
兩個大人在看到他在小院子踢球後,視線才再度對上。
左斯淵俊臉上浮現陰霾之色。「叫他敲我一記,你再補上一腳,這算什麼?」
「我說了是我要他做的,帳別記在希兒身上。」她可不怕他。
「還真敢做敢當,那麼教壞孩子又算什麼?」左斯淵冷聲問。
「教壞他?你是指教他攻擊自己的親爹這件事嗎?這麼做,只是要他的爹永遠記得這一下,是他的兒子敲的,讓他有生之年都想著,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她的態度相當從容。
「意思是他不會跟我在一起生活?你想將他佔為己有?」
他在指責她?她簡直難以置信!「希兒一直都跟我一起生活,何來佔為己有之說?反正,你即將娶妻,若想多子多孫,可以緊接著多納幾名小妾,你左斯淵乃是皇商,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女人,要生多少個孩子就可以生多少!」
「他是左家的孩子。」他冷靜的回應她一連串的嘲諷。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韓薰儀又氣又惱,「用失憶來掩飾自己絕情事實的人,發現多了一個娃兒,便草草把女人娶來當小妾,以為這樣就算仁至義盡了,是嗎?」
左斯淵黑眸倏地半眯,「說到底,是我說了實話,但你不信。」
「說到底,你並不是我記憶里的那個好男人,做人無情無義,霸道獨行得令人唾棄,我為什麼要當這種男人的二房?」
這女人一再捋虎須,膽識還真不小!他冷笑,「好,既然我霸道獨行,那總得名副其實。你放心,三日後,我就派人下聘,你跟孩子一定得進我左家大門!」
「什麼?」她簡直快氣瘋了。
「就是如此。」
他丟下話轉身就走,但再一次的,她上前阻擋,想也沒想的就月兌口說道︰「不必了,我想我忘了告訴你,我已經答應要嫁給我的同鄉修賢哥,三日內,他就會下聘。」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笑了,「一個等了我七年的女人,來到京城不到一個月就同意下嫁給另一個男人?別說氣話,兒子在听著呢。」
不知何時,左承希沒在玩,而是盯著他們看。
不過,事實上,還有另一個人就站在門外牆邊,但他以手勢要希兒別看著他,所以,希兒才轉而看著父母。
在左斯淵跨出門檻時,潘修賢連忙閃身躲到別處,他見到左斯淵走到左承希身旁,跟他說了些話,這才離去。
接著,韓薰儀跑到兒子身邊,潘修賢想了一下,走了過去,在接近他們時,正巧听到她在問兒子,左斯淵跟他說了什麼。
「爹說,他很快就會接我跟娘一起去住,叫我再等幾天就好。」
什麼?這個一意孤行、一點也不尊重他人意願的惡劣男人!韓薰儀氣壞了,可是在看到潘修賢笑容滿面時,她不禁感到莫名其妙。
「希兒,你娘她想嫁的人是叔叔,叔叔當你的爹,好嗎?」他突然握住小孩的手激動的問。
這句話不僅左承希听不懂,就連韓薰儀也一臉錯愕。
「我听到你跟左爺說的話了,我真的很高興。」他臉龐漲紅了,但有更多的是喜悅。
「呃——那是——」她不由得傻住。
「叔叔!娘這什麼意思?」左承希真的搞不懂了。所以,他會有兩個爹嗎?
韓薰儀突然一把拉住潘修賢的手,往曬著醬菜的另一邊走去,在距離兒子夠遠後,她才將自己因怒氣攻心才月兌口說那種話的事大約簡述,但她真的沒想到,會讓他听見,造成誤會,她真的很抱歉。
潘修賢自然是失望的,可是,他仍鼓起勇氣,「那麼,我更要下聘。」
「修賢哥?」她不懂。
「上回我們談過的,左爺可是個大人物,跟我這個平民百姓搶妻多難看,傳出去又多難听!」他真誠的看著她,「我希望你快樂,既然不願當左爺的二房,那這個忙,就勉強的讓我幫一下,只是演一場戲,你不必有太多顧慮,好嗎?」
她熱淚盈眶的點點頭,心里對這個善良的人感到更多的虧欠。
結果,事與願違,韓薰儀跟潘修賢全都料錯了。
難听?難看?會招致批評?左斯淵根本不在乎外界怎麼看他的。
不!依他所派出的下聘隊伍,他壓根是想讓平靜無波的京城掀起波濤巨浪,打算讓一窮二白的異鄉女子帶著兒子來尋夫的事,成為眾人茶余飯後的最佳話題,任人流傳。
時間不過近午,從左府出發的一大票僕役就在一位穿得一身紅的媒婆帶領下,扛著綢緞、黃金、白銀等等聘禮浩浩蕩蕩的穿街過巷、彎來拐去的來到韓薰儀住的胡同,聘禮隊伍再加上沿街好奇而跟著看熱鬧的洶涌人潮,將胡同前前後後的擠得水泄不通,更甭提那些聘禮在小小院子里堆成山時,是多麼的寸步難行。
韓薰儀跟左承希就被塞在這些令人眼花撩亂的聘禮包圍了。
左斯淵的財大氣粗,表現得夠明顯了,相較于好不容易買了一匹布、幾件首飾、發釵就當聘禮的潘修賢,他寒酸的樣子,連他自己都羞窘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但韓薰儀的反應卻是大不同。
「這個瘋子!」她從嚇傻的狀態中回魂,竟氣得雙手握拳,怒不可遏。
「韓姑娘,這可是左爺派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備妥的,真心誠意想迎娶你過門,恭喜恭喜啊!」
媒婆笑得眼眯眯、嘴彎彎,看來干練得很,把韓薰儀剛剛那句話當沒听到。這突然冒出來的差事可是神秘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