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聘糟糠妻 第23頁

她突然走上前,一把拿走丫鬟手上的琵琶,依樣畫葫蘆的將其放在大腿上,左手在上方,右手在下方,她胡亂按壓、彈撥,聲音不是嘶啞、要不就是尖銳而碎裂,完全不成調,就像魔音傳腦。

庭園四周的人都听到這可怕又令人不舒服的琴音,偏偏他們是奴僕,走也不成,不走又難過。

「別彈了!天啊,我耳朵疼死了……」凌茵茵掩耳怒叫。她知道她不會彈,但沒想到能彈得如此差!

「我一曲未奏畢呢,不是要比嗎?不是看得起我?既然如此,我當然得彈長一點兒,免得又被你的嬤嬤說,給我臉還不要臉!」韓薰儀彈琴的手沒停,想教訓她,別以欺侮羞辱人為樂。

「行了!行了!」凌茵茵尖叫著。

「不比了?」她意外的冷靜。

「不比了!」

「什麼都不比了?」

「不比了!」凌茵茵怒喊。她彈出的聲音,可怕得讓她克制不住的尖叫。

韓薰儀終于停止發出魔音,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每個人的動作都一樣,揉著發疼的耳朵,凌茵茵惡狠狠的瞪著她,正要開罵時——

「這是在干什麼?剛剛那可怕的琴——」

從酒樓回來,剛走進院落的左斯淵話語一歇,因為他已經看到是誰拿著樂器。

天啊,他也听到了?韓薰儀好困窘,不過瞬間,她的臉兒就燙得快燒起來,卻不知,在他的眼中,粉臉酡紅的她有多麼動人。

「斯淵你來得正好,你也覺得可怕吧?」凌茵茵像是逮到了機會,馬上迎上前去,「唉,韓妹妹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成,卻沒有自知之明,硬要表演,逼我跟大家在這里活受罪。」

左斯淵卻給了她一個她不懂得欣賞的同情眼光,「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是沒想到她的琴藝那麼可怕,竟能彈出如此可歌可泣的琴聲,氣勢磅礡又絕美流暢。」俊美無儔的臉上一副不可置信卻又沉醉的模樣。

這也算是另一種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嗎?明明是像殺豬般的差勁琴藝,在喜歡她的人耳里听到的仍是天籟之音,是嗎?左府的奴僕個個頭低低,拼命的要憋住笑,憋到都要內傷了。

韓薰儀則瞪大了眼。什麼跟什麼?他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她是怎樣?想讓她吐嗎?自己的琴藝是好是壞,她會不知道?

凌茵茵跟自家丫鬟、嬤嬤都氣得咬牙切齒。真是的,難道跟一個粗鄙的人在一起久了,左斯淵也變得粗鄙了?

「要不要再彈一首?」他的口氣說有多溫柔就有多溫柔。

韓薰儀像受到驚嚇似的,一雙明眸瞪得更大,而那些憋住笑的奴僕們這下可笑不出來,動作一致的驚恐搖頭,但一想到要支持自家人,又連忙點頭。連主子都冒著發瘋的危險支持了,他們怎麼能扯後腿。

這些人全瘋了嗎?凌茵茵難以置信,更是一肚子怒火,「斯淵,你欣賞樂曲的角度顯然跟別人不同,恕我不奉陪。」她身子一福,帶著下人便欲先退下,但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回身問︰「我的東西還放在廳里,該放到哪個房間?」

「就往西廂放去吧。」他示意下人帶她們一行人前往。

那不是普通客房?她才想抗議,卻又見他的一雙黑眸直盯著韓薰儀,為免再自取其辱,她暫時忍下這口怨氣,跟著下人離開。

韓薰儀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又見他的黑眸不懷好意的定在她的唇上,她粉臉漲得更紅。認真說來,上回那個吻,是在她情緒起伏極大及失控狀態下發生的,當下沒太多感覺,但事後回想,還是會臉紅心跳啊!

她忐忑的將琵琶放回桌上,「我想回房小憩。」

「正合我意。」左斯淵莞爾一笑。

「噗哧!」有奴僕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她臉兒羞紅,「你——」

「你真有辦法,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一個應付凌茵茵的利器,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他與凌平的交易並沒有順利完成,所以,他得對某些人施壓,讓那些人去逼凌平點頭!

韓薰儀困惑的望著他,一整句話都是有听沒有懂。

他突然俯身在她的耳邊輕笑,「你從今天起隨身帶著琵琶吧,有備無患,若嫌重,就吩咐小廝抱著,只要茵茵糾纏你或為難你時,就為她彈一首吧,絕對能驅魔除妖。」

驅魔除妖?她先是一怔,再瞧他俊臉盡是玩味打趣,她這才慢半拍的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氣憤的瞪大了眼,而可惡的男人已經忍俊不住的大笑出聲。

接下來的日子,誠如左斯淵說的,他去做要做的事,而變得很忙,常常兩三天沒見到人,就算見了,也是來去匆匆,就連她特別為他留下的餐點,他也沒空吃,好幾回,她都忍不住想攔住問他,最近在忙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開口。

就連想要開店一事,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沒提,因為他已經夠忙了。

但左斯淵是對的,凌茵茵的確很愛找她麻煩,明明她住的院落與她的西廂相距極遠,她還是一天要來她這里好幾回,不敢明著欺侮她,卻嘴上不饒人,冷嘲熱諷總免不了。

她能忍,卻不是顆軟柿子,听凌茵茵那些無聊言語听得煩了,大不了,拿起琵琶彈奏一曲,還真有驅魔之效,因為,凌茵茵總是掩耳急跑!

但最令她看不慣的是,凌茵茵總以未來的當家主母自居,使喚府里的小廝、丫鬟可是不遺余力。

一下子要他們沏茶,一下子又要甜點,一會兒又嫌茶燙,再要不就嫌茶太涼沒味道,不管怎麼樣,都能從雞蛋里挑骨頭。

偏偏凌茵茵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演出這些主子欺侮下人的戲碼,讓她不發火都不成,就像現在,又叫林嬤嬤甩了一名丫鬟耳光。

這一記耳光,不只她瞧見,連剛回來沒幾天的希兒及老太爺都瞧見了。

左承希瑟縮一下,直覺的貼靠在娘身邊,不安的大眼看著那名明明長得很漂亮卻老是眼神冷酷看著他的女人。她好可怕,曾爺爺還要他試著喊她「大娘」,他才不要呢!

左尚霖見曾孫的神情,心里好不舍,不由得瞪了凌茵茵一眼,厲聲道︰「做什麼打人?沒瞧見希兒也在。」

「爺爺,我交代這丫頭的事情,她不做還慢吞吞的。若不教訓,日後其他的奴僕有樣學樣,可怎麼辦?」凌茵茵說得滿嘴道理。

韓薰儀可听不下去,「你帶來的嬤嬤是專門用來打左家的僕人、丫頭的?不過小住幾天,可多少人挨過她的耳光?」

左承希用力地點點頭,大力贊同自己的娘,還比了五根手指頭,「我回家才五天,就見到十三個叔叔、阿姨被打耳光了,娘說那是不對的。」

凌茵茵柳眉一挑,馬上告狀,「听听,爺爺,韓妹妹是怎麼教左家的子孫,不過是奴才,卻要他喊他們叔叔阿姨,這像話嗎!」

「呃——是不對,所謂的尊卑有分,奴才就是奴才,什麼叔叔阿姨,」左尚霖看著韓薰儀,「這事就真的是你不對了。」

「我不對?難道她教的是對的?怎麼可以沒有長幼之分,難道主子就是天,奴才就不是人?奴才不會痛?可以任意打罵?」

她沉痛的看著老太爺,「老太爺,您可以問問希兒,我帶著他一路到京城,中間我也當過別人家的奴婢,可曾讓人賞過耳光?」

「沒有、沒有,大家對我娘、對我都極好,所以我們才能平平安安的來找爹啊!」左承希用力點頭。

這下子,啞口無言的是左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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