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蘭 第24頁

他怎麼可以在吻了惠嘉後,還把所有的錯怪在她身上,拋下她離開?

全是自己管不住體內的賀爾蒙,對她做出這種……冒犯的事,還怪人家出現在那里,害他失去自制!

現在該怎麼辦?惠嘉一定恨死他了!沒有女人在被人強吻、錯怪後,還會原諒那個可惡的男人!

雖然他是無心的……

再多的懊悔與自責都沒辦法補救她受傷的芳心,何況國良不認為自己準備好立刻面對她。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胡逸淵生命里最難堪、痛苦的記憶深刻的植入胡國良的生命里,影響了他對愛情的看法、及面對惠嘉時的態度。

愛情太痛苦了,所以他總是流連而不沉溺。直到遇見惠嘉,從未被任何女子敲動的心扉驟然響動。

在初次看到她的照片時,她便無聲無息地潛進他心里,他當時還一點警覺都沒有的嫌人家太過稚女敕,沒提防到她會這麼悄悄的進駐他心房,喚醒了埋藏在意識底層那份傷痛的前世戀情。

及至兩人真正踫上面,由前世烙印到今生的深刻情意再難禁制。不管那些情緒曾經帶給他多大的痛苦,他還是忍不住為她悸痛,渾身發著令他慌亂得想要逃跑的狂烈熱度。

可不管他如何逃避,還是躲不過惠嘉,或者該說,是逃不了自己那顆為她躍躍滾動的心吧。

領悟到這點的國良,心情更加沮喪,茫然了許久才振作起來。

他終究不是那種只知逃避、不思解決之道的人。在知道避不過之後,開始用心思考整樁事件。

胡逸淵的慘死不是川崎蘭的錯誤,他因此而怨恨她、進而排斥愛情,根本一點道理都沒有。川崎蘭從頭到尾沒有背叛過胡逸淵,甚至听聞到他的死訊後,受不了打擊而猝死。

他該釋然了。

理智上想得清楚明白,從前世過度到今生的郁暗心情並沒有立刻消失。他很清楚心靈深處有許多陰濕的苔蘚需要清理,在此之前,他還是沒法面對隨時都擁有撩動他、刺痛他心靈的惠嘉。

況且還有許多事沒弄清楚,其中最大條的一件事就是川崎峻怎會知道他與惠嘉的前世?

這太詭異了。

他越想越不對勁,決定去找安排兩人覺醒前世牽絆的始作俑者。一路走到他的房間,敲了老半天的門就是沒回應。他試探的轉動門把,門居然一推即開。

昏黃的燈光自半敞的房門流泄而出,從外頭往里看,僅能看到起居室里的部分布置,無法窺探全貌,更遑論是確定主人在不在了。他猶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走了進去。

房間里頓時燈火大明,原來室內裝有感應器,可自動開啟照明設備。

他無心理會這高科技的裝置,目光朝里梭巡。

川崎峻的房間十分寬敞,一進門是更換拖鞋的玄關區,櫻花木鋪成的起居室地板略略高于玄關區,國良月兌掉鞋子往里走去。

暗金、橙色、草綠與深藍四色可隨意塑造座椅造形的沙發散置在和式的茶幾附近,他越過它們來到起居室與寢區的拉門,由于門是半敞開的,站在門口即可窺盡川崎峻寢室的全貌。

里頭空無一人,除非他躲在浴室,不然這間套房是大唱空城計沒錯。

這麼晚了,川崎峻到哪里去?

雖然很不願意做任何沒有根據的推測,不受歡迎的念頭像風一般不得拘束的掃進大腦。

他會是去找惠嘉嗎?

想到惠嘉被他氣得傷心哭泣,川崎峻適時出現安慰的畫面,他不禁恨得牙酸。可一切都是自己找來的,憑什麼埋怨?

他沮喪得想轉身離開,眼角余光在這時候掃到起居室書櫃上的一排照片,雙腳似有自己的主張般走近,發現全是些頗有年代的家庭合照。

看到熟悉的面孔,他忍不住一陣情潮翻涌。是與惠嘉極為神似的川崎蘭,她嬌弱的坐在椅子上,被自己的家人圍繞住。

激動的情潮略略平復後,緊接著認出來的臉孔讓他眼楮瞪大。

盡避認知到自己的前世是胡逸淵,但就像大部分人的記憶慣常保留發生在特定時空的情感重量,事件的細節則在時間流程里消耗流失,烙印在國良身心里的記憶也僅是強烈的愛恨甘苦,並沒有細節部分的印象。

他其實不記得前世見過的臉孔,是以在認出照片里的男孩時,才會那麼震驚。

是那個曾出現在攝影棚外頭走廊、後來不管他如何尋找都找不到的男孩!

思緒像暴雨後的溪水般洶涌湍急,有短暫的片刻,國良被腦子里狂亂的意念攪得頭疼欲裂。

他怎會出現在這里?或者他該優先厘清的是男孩的身份吧!

盡避腦中的意念仍是十分模糊,但從男孩子具有川崎家秀氣眉目的五官看來,加上每一組都是全家福照片,他可以從男孩的年紀推斷他是川崎明。

但如果他是川崎明,怎麼可能以當時年齡的樣貌跑到攝影棚?川崎明應該已經死了,就算活著,也是……他算了一下,至少是年近九十歲的老翁了,怎麼會是個七、八歲樣貌的小孩子?

頸背寒毛整片豎起,一種靈異事件的氛圍逐漸佔領國良的知覺。難道他遇見的是個……鬼?

可是,他看起來那麼可愛,一雙眼眸晶亮得如正午時的陽光照人,怎麼會是來自幽冥的陰魂?可如果他是個人,又要怎麼解釋他突兀的出現與消失,在指引他天花板的燈泡有問題時,他身後隨即感應到一股力量將他推向惠嘉?

這一切惟有靈異力量才解釋得通呀!

他真的是……

萬般滋味在國良心頭翻攪,緊接著更多的疑問涌來。

那孩子是川崎明的陰魂,川崎峻又扮演什麼角色?

他原先猜想川崎峻是川崎明的轉世,雖然不明白他怎會知道自己的前世,但除了這個可能性外,沒辦法解釋他何以會熱絡的喊惠嘉為姐姐,以及這麼了解兩人前世的事了。可那個孩子……他扶著悸痛的額頭,覺得腦子里像有一場小型的核爆試驗正在展開。

說不通呀,不管他怎麼推想都無法弄通一切,除非——

他渾身一僵,無法相信這個可能性。

那孩子確定是川崎明,但如果他不是陰魂,而是川崎峻的……靈魂?這樣或許可以解釋出川崎峻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這麼了解,以及那孩子的神出鬼沒了。

靈魂出竅的傳說其來有自,川崎峻會擁有這麼詭異的能力嗎?

他更加用力的瞪視照片里的男孩,似想借此質問他整樁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堅持他要還給他一個真相。

或許是看得太認真了,胡國良並沒有感覺到起居室里多了一個人,直到有人清喉嚨的咳嗽聲音響起,他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瞪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里嗎?我記得自己並沒有邀請你。」川崎峻微微抬起傲慢的下顎,腳步輕盈得像貓咪般的迎向國良滿載著敵意的眼光。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房間的主人是胡國良,而不是他吧。川崎峻的心里生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是沒有邀請我。」胡國良面無表情的回答,一瞬也不瞬的直盯進他眼眸里。「我來找你是想厘清楚一些事,沒想到來了後,反而更加的疑惑。」

「喔。」川崎峻的視線瞄到他手上拿的相框,一抹不悅浮上眼眸,「有沒有人告訴你,不告而取謂之偷呢?」

「我只是拿起來看。」那張國字臉變得鐵青,憤恨的放下相框。「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很清楚我的意思。」

「是嗎?」他不準備配合他,隨意的坐進暗金色的沙發里,雙手交握的放在小骯,懶洋洋的看向他。「我只知道你的行為很惡劣,不管是闖進我房里,還是氣哭了一名淑女,這種行為都有違君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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