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航毫不領情,炯炯的紅眼盯著她說︰「我當然會!她是我的妻子,我最重要的人!」
他走了。
靜剛不知心中那復雜矛盾的感覺,究竟是歡喜的成分多些,還是心痛的比例高些。
看逸航如此為青蔓奔走傷神,正該為自己的心願達成而欣慰才是。她不是希望青蔓得其所愛、幸福美滿嗎?她不是希望逸航能對青蔓付出真情、一心一意嗎?
然而,當這一個願望實現了,她卻覺若有所失……*********
再過了兩天,逸航並沒有主動告訴有關青蔓的消息。
靜剛忍不住回到了老家。
梆蘭心一見到她,又是抱著她一陣哭訴︰「靜剛,妹妹是不是又不見了?是不是?
是不是?」
好一陣子以來才穩定下來的病情,看來又恐怕會復發了。
靜剛極不忍心,只好哄著她。
「媽媽,沒這回事,你別胡思亂想。」
「不,你們別瞞我。我知道,青蔓又不見了。逸航回來找她,你也回來找她……老天爺啊,我的女兒為什麼老是不見了呢?」
梆媽媽在女兒懷里哭了起來。
這時葛介政唉聲嘆氣地咕噥說︰「那個姓史的臭小子真是不得好死!青蔓已經訂了婚,他還不放手,真是混帳王八蛋到了極點。」
靜剛乍然听見這番謾罵,若不是母親還哭倒在自己懷里,真要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可嘆他史柏雅半生風流的代價,就是如此這般該承受無分時地的、沒來沒由的現世報!
「爸,媽,你們都別急,妹妹沒事的。」
嘴里這麼安慰二老的同時,心中已有靈光一閃。
是葛介政那一番謾罵給了她靈感。
現在,是她找吏柏雅的時候了。
回到車內,她拿起手提電話,撥了一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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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從天降」這四個字還不足以形容柏雅接到靜剛來電的激動心情。
那當兒,他正被老爸好好教訓,菊雅在一旁看熱鬧。
「我再強調一次,天底下哪個女人你都可以去打主意,就是不準你去踫桑靜剛!」
「爸,我已經和你強調過同樣多次了。我要追桑靜剛已經全天下皆知,來不及收回了。再說,你要菊雅去合縱不成,我幫你連橫不也一樣嘛?咱們巨世集團年輕一代來這樣一個嶄新的大整合,絕對是至上無雙的一樁美事,爸怎麼會想不透?將來巨世集團由靜剛擔任董事長,我擔任總經理,一統天下、所向無敵,多美好的大同世界啊!」
「你?憑你?你當玩家集團的總經理還差不多!」
菊雅不忘隨時揶揄玩世不恭的弟弟。
「怎麼?你認為我當不起總經理?笑話,我至少也是中文大學的商管碩士,只是還沒有讓寶劍出鞘而已。失陪了,我有事要出門!」
「柏雅,不許走!話還沒說清楚!」
史君寶想叫住他。
「抱歉,爸,我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還有什麼正經事?」
「和合縱連橫有關的大事。」
柏雅擺了擺手,像燕子一般輕松愉快地飛走了。
來到靜剛指定的白沙灣附近一間餐廳,也不過是三十多分鐘的車程,但是柏雅真是迫不及待。
靜剛坐在二樓向海的大落地窗前,戴著眼鏡、穿著白色時尚的背心短褲套裝的她,在柏雅眼中正是個優雅端莊的典型美女。現在,他眼前的靜剛已袪除了神秘詭魅的外衣,她的明亮美麗,就如同窗外那閃閃發光的碧藍海水和白色的晶瑩沙灘。
「怎麼會找到這個地方?你對這一帶應該不是很熟悉。」
柏雅笑容可擁,在靜剛對面坐了下來。看她的神態,不像是找自己出來興師問罪的,暗自松了口氣。
「上周六和朋友經過這里看到的。無論什麼地方的海岸線,在夏天都是同樣的迷人!」
靜剛的雙眸望向海面,似乎是對寬闊的藍天碧海無限向往。她的心,被那個水泥盒子圍成的世界和充斥其中的無限教條禮數囚禁太久了吧?柏雅打量著她,覺得自己又了解到她更多一些。
「藍詩意的事,我實在很抱歉。」
柏雅耿耿于懷,小心陪著不是。
「你真正需要說抱歉的人不在這裹。她被你害得很苦、很慘。」
靜剛語氣中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誰?」
柏雅問得很急切。
「我妹妹。她離家出走,失?了。」
「葛青蔓?怎麼會?那與他何干呢?」
「那篇報導刺激了她的末婚夫,她的未婚夫刺激了她!」靜剛知道柏雅听得一頭霧水,干脆不厭其煩地對他細說從頭︰「你不是看過我在游樂場痛哭嗎?也知道我在青蔓訂婚那天晚上在PUB買醉。你也說過,我所愛的人離開了我,記不記得?沒錯,你所看到的和判斷的完全正確,只是你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就是青蔓的未婚夫章逸航。」
靜剛知道柏雅會感到意外,中斷了陳述好給他一點反應的空間。
丙然柏雅盯著她的一對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正是忙著在整頓思維和感受震驚。
「會是這樣?」
他看靜剛的神情和語調一片嚴肅認真,不敢猜測這又是她耍弄他的伎倆,他深信,她已經沒有必要在他面前戴上魔術師的面具了。他也認真地听著。
「一點也不錯。在兩小無猜的時候,我和章逸航有過一段很純很真的初戀,青蔓並不知道。現在,在她已經成為逸航的未婚妻之後,她知道了,而且鑽著牛角尖不放。」
「她怎麼會知道?」
「那就要怪你了。藍詩意把我扯出來,逸航認為我是因為你而借口離開他,喝醉酒說溜了嘴。」
「噢,會是這樣……」
柏雅的腦袋里像走馬燈在飛快亂轉一樣,仍是沒有徹底明白的樣子。
「我知道,你在想不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對不對?」
靜剛摘下眼鏡,對他嫣然而笑。
「對,我正試著努力找出答案。」
他坦白地回答。
「我會告訴你答案的,如果你願意彌補這個無心之失引起的誤會。」
「我當然願意!別說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殃及無辜,就算是你叫我做任何事,我都不會推辭。」
柏雅幾乎想發誓以明志。
「那麼,我先謝謝你。你難道不怕再像以前一樣,再次吃虧、再次上當嗎?這次的角色和以前是很類似的,很可能你事後還是會懊惱後悔。」
「以前的事,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而且,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學周處除三害。」
「哦?什麼是三害?」
靜剛忍不住好笑起來。
「一害當然是我自己,我要洗心革面。二害是除掉所有阻礙我和你在一起的障礙。
三害是消除巨世營運倒退的現象。不要以為我在花言巧語,這一切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
史柏雅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靜剛,仿佛要把他的真誠穿透她的眼眸、輸送到她的內心深處。
「浪子回頭金不換,但是不必為我。至少那是你們史家之幸,天下芸芸眾女子之幸。」
「靜剛,我真的愛你。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太不了解、太不了解!」
柏雅忍著怨氣,只差沒跳起來大吼大叫。
要不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他根本不想多說什麼,立即就要吻住她那張總是對他肆意撅起的小嘴,吻得她喘不過氣來,癱在他懷裹討饒!
說、說、說……他和她就是說得太多了。光是說,他是說不過她的,總有一天,他叫她說不出話來。
「史柏雅,我不想听你發牢騷,也不在乎你怎麼除三害。言歸正傅,我請你幫忙消除我和逸航、青蔓之間的誤會。把青蔓找回來,這是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