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那捍衛主子的模樣,好像剛剛她所煩惱的事全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三少爺他……他只不過是……」其實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听到人家說他的壞話,她就忍不住想要反駁。
「他對你的惡形惡狀,我都看在眼里,不用絞盡腦汁為他說話了。」
「我沒有上一一少爺對我真的不錯的。」魚球兒很努力地想要說服他。
在她那單純的認知里,皇甫銀龍是個尊貴的男人,對于三少爺的前途應該有很大的幫助吧,所以她不希望他對三少爺留下任何壞印象。
她傻氣而單純的想法,看在皇甫銀龍的眼中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丫頭是在乎而不自知吧?
當這抹想法竄進他的腦海中,驀地一股酸氣直打他的心頭冒出。
但他選擇了不動聲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憨顏好一會兒,這才又扯起一抹溫文淺笑。
拉起她的手,將方才自腰間取下的一塊通體碧綠的玉佩塞進了她的小手中,然後又仔細地將她的手指闔攏。
「如果有一天,你改變心意,就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知道嗎?」
「呃……」魚球兒就算再白痴,也知道看起來這般溫潤的玉佩一定價值連城。
活像被燙著似的,她下意識地就將玉佩塞回皇甫銀龍手中,雙手還忙不迭地搖著。
「太子殿下,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收著吧!君無戲言,以後不論什麼事,只要你拿著這塊玉佩來找我,我都會完成你的心願。」
「可是……」她不敢拿啊!
她只不過是一個丫鬟,哪配得起這麼貴重的東西呢?
「你要是再不收……我就要罪責慕府,給他們一個治下不嚴的重罪嘍!」見她這般拂逆自己,皇甫銀龍忍不住板起了臉。
他是將來的皇上,他賜的玉是天下多少人求之而不可得的東西,偏偏這丫頭說不拿就不拿,豈不是氣煞人了嗎?
「好好好,我拿。」一听他生了氣,心思單純的魚球兒便連半絲的猶豫也不敢再有,一把抄起了攤在那大掌中的玉佩,將它藏在身後。
她……真是忠心呵!
或許沒有傲人的才學,也沒有絕美的容貌,但她那干淨的心思卻總是經由她的一舉一動,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這下,他倒真不希望自己的打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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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瞪著那塊被魚球兒系在腰上的玉佩,慕臨城冷不防地質問道。
只消一眼,他就看出那塊玉佩的來處。皇宮內的東西,價值當然不菲,可是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那塊玉佩可是當今皇上賜給皇太子的信物。
這般珍貴的東西,此刻卻大剌剌地掛在她腰間,這……是什麼意思?
「這……」見慕臨城臉色愀然大變,魚球兒在戰戰兢兢之余,也不敢說出實話。
說了誰會相信呢?
她不過是慕府里頭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鬟,卻被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贈予價值連城的玉佩,這話要是傳出去,只怕她不被當成是賊,也會被當成笑話一則吧!
「怎麼,說不出來處嗎?」
「這……這是撿的。」在他的利眼瞪視之下,她胡亂編了一個謊言。
「說謊!」慕臨城再度臉色大變,他是何等人物,只消一眼,就能瞧出她是不是說了真話。
她的謊言讓他的怒氣飛快地堆積。一向干淨單純的她竟然也開始對他編織謊言了?
難道這就是女人嗎?
永遠不值得信賴!
因為她與皇甫銀龍有了交集,所以也跟著學會那套虛情假意、攀龍附鳳的把戲,不再干淨清純了?
瞧著三少爺那晦黯不明的神色,她的心又慌了,也不知怎地,每當他拉下臉,她就會完全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三少爺,天這麼冷,不如我去廚房端些熱湯給您暖暖身子好嗎?」或許喝點熱湯,他的神色就不會這麼冷然駭人了吧!魚球兒天真地想。
「不用!」簡單的兩個字,卻字字如冰。
他的眼神也不如以往地含著笑意,瞪著她的模樣,仿佛像在看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一般。
「那……」努力地絞盡腦汁,她試圖打破這樣的僵局,可是她的努力卻敵不過他的冷眼一掃。
低著頭思索了好一會,她試著想出他之所以如此勃然大怒的原因。
那清靈的目光來到了掛在腰際的溫潤翠玉,她毫不猶豫地伸手解下它。
盡避皇甫銀龍曾經三令五申地要她不準讓玉佩離身,但是為了平息慕臨城的怒火,她幾乎沒有太多的思考就這麼做了。
她攤開手掌,讓那塊碧玉完整呈現在他的眼前,絲毫不留戀。
「主子,你別再生氣了,這塊玉佩本來就不是我的,給你吧!」
那本就是皇甫銀龍硬塞給她的東西,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就這般輕易的舍棄?你該知道它的主人將會是未來的天子。」她的舉動多少平復了慕臨城那熊熊的怒火,但他依然沒打算就此罷手。
「或許對旁人而言,它真的有著很大的意義,但對球兒沒有。」
破天荒的,這次她沒再任由自己的怯懦主宰她,而是堅定地伸出手,將玉佩塞入他的大掌之中。
「靠著它,你或許可以不用再寄人籬下、為僕為佣,它的價值足以為你換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那又怎樣?」魚球兒揚首反問。
她那漂亮的菱唇兒勾起了一記燦燦的笑花,讓她那略顯圓潤的臉龐整個都亮了起來。
「攀龍附鳳不是你想要的嗎?」慕臨城再問,難得的有了與她好好說些話的興致。
「擁有榮華富貴未必是好事。」很簡單的一個答案,卻是她用過去的生命換來的覺醒。
旁人或許會奢望可以坐擁金山、銀山,名利、富貴,可對她來說,那種東西不過是一種累贅。
打小,她不就是在綾羅綢緞中長大的嗎?可那又如何?沒有什麼東西是會跟著自己一輩子的,在經歷了生命中許多的磨難之後,此刻的她要的只是一個平靜的生活。
這也是她為什麼願意任由二娘和妹妹將她賣入慕府為奴為婢的原因。
人愈卑微,便可以活得愈平靜、愈自在。
「怎麼會不好?至少有了銀子,你便不用辛苦的待在慕家做奴婢,還得看我的臉色,忍受我的捉弄。」
多誠實的話啊,如果換做是旁人听到慕臨城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法,只怕早就氣得吐血。
偏生魚球兒向來就不是尋常人,只見她泰然自若的說道︰「能讓三少捉弄,不也是一種存在的價值嗎?」
這句話有著很深的蘊意,怎麼也不像是會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你……」慕臨城凝視著她的目光在那一剎那間轉變了,深邃的眸光中更多了幾絲探索。
真笨?假笨?
或許那種憨然的模樣不過是她的一種保護色?
「這世上能甘心愚笨的人不多。」說著說著,他驀然伸手定住了她不自覺想要躲開審視的臉龐,意有所指的說道。
至少在他的周圍,沒有一個人不是汲汲營營的想一步登天,而她最大的心願竟然是待在慕府供他捉弄?
這道理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傻人有傻福啊!」既然他不容許她轉開,那麼她也就不浪費力氣逃離,只是任由他那犀利的眼光筆直地定在自己臉上。
又是一抹憨然的笑容,雖然她的眸中有著濃濃的不自在,卻不曾讓人感到任何的虛假。她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慕臨城幾乎可以這樣肯定。
但……為什麼呢?
「你……」他正待要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向來辯才無礙的他竟然在此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接續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