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不迭地訴說著當時的情況,同時也努力向他推銷著自己的善良與美麗。
「喔!誤食毒花?」挑眉低吟,慕臨城心中兀自盤算著。
依他來看,這整句話里食了毒花是真,但「誤食」三字絕對是假。
在聞千里送來的消息里,魚家原本也算是殷富之家,從事著布匹的買賣,魚父算得上是個老實商人,家境還算富裕。
只是兩年前,魚家的主人突然臥病,不到一個月就亡故,跟著魚家那「聰慧伶俐」的大小姐竟也像是被詛咒一般臥病在床,醒來之後,就變得判若兩人。
依他來看,那顆球準是被人陷害的。
「誤食」?騙鬼去吧!
想通了一切,慕臨城渾身的肌肉緊繃,暗暗積蓄著一股沉沉的怒氣。
面對眼前的危險,魚花蕊卻渾然不覺,只是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幻想著有朝一日被八人大轎抬進慕家的情景。
但誰知,美夢還作不到一半,就已經破滅。
慕臨城厭煩地伸手推開依偎在側的魚花蕊,完全不顧自己的力道會讓毫無防備的姑娘家跌了個狗吃屎。
「啊……」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她當場趴跌在地,還來不及喊痛,抬頭望向他,一臉的可憐兮兮。」三少,你怎麼……」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在他快速的變臉之下噤了聲。原本的翩翩公子眨眼之間變成了夜叉,這種情況叫魚花蕊怎能接受?但在那雙厲眸的瞪視之下,她甚至連喊痛都不敢。
「誤食?!」慕臨城冷嗤了一聲,顯然對這兩個字很是感冒,居高臨下地,他對著她冷冷地說︰「我倒想弄清楚,到底真是球兒誤食毒花,還是整樁事件不過是的謀財害命的戲曲兒!」
「當然是誤食啊!」在他奔騰的怒氣之下,魚花蕊倒也不是傻瓜,很快的明白了他的指控會產生什麼後果,于是她忙不迭的喊冤,「奴家與球兒雖不是同母所生,但一向感情和睦,怎麼可能會加害于她呢?」
「是嗎?」對于她的說法,慕臨城壓根連一個字也不信,他語氣如冰,字字如刀地說︰「這件事情等我告上了衙門,自有定奪。」
「三少,你不可以!」宛若青天霹靂的一句話,嚇得魚花蕊面包慘白,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渾身劇烈的發抖。
「我為什麼不可以?」他帶著冷笑反問,剛才和煦的笑容早已不復見。「你既然口口聲聲喊冤,那麼讓地方上的父母官來斷定一切,你應該也問心無愧才是吧?」
「我當然不怕啊,只是……只是……」她嘴里雖這麼說,心里可是怕得要死啊!
她和娘做的丑事一旦彼人揭了開來,只怕會被人亂石砸死。
「只是怎地?」慕臨城含笑再問,但那輕飄的語調卻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只是球兒未病之前一向好強愛面子,要是知道魚家的私事鬧上了衙門,一定會很傷心的,就算三少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該……」
情急之下,魚花蕊想到了魚球兒剛剛返家時被他牽拉著的模樣。那時乍見三少這個貴公子,所以沒有細想,現下看來,或許他今日前來,是為了球兒那個死丫頭。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抬出球兒來阻止,或許有用。
就算沒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你以為我是想為球兒伸冤來著?」慕臨城還是笑,但譏諷的成份重了許多。「你以為一個丫鬟在我心里能有多少份量?我今兒個會來,只不過出于好奇,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地方會養出像她那樣的笨丫頭,沒想到剛巧識破了你們母女倆的毒計罷了。」
「啊……」多冷然且疏離的一種說法啊!
這話不只令魚花蕊驚愕,同時也令剛剛走到廊下的魚球兒微微一怔……
手中原本端著的果盤也跟著應聲落地,任由那些新鮮紅潤的水果灑了一地,一顆顆四下滾著。
就像此刻她的心已經支離破碎了一樣。
但……為什麼呢?
對于三少,她一向只畏不慕的,為什麼听到他這樣冷然的說法,她會心痛得像被干刀萬剛似的?
沒道理啊!
第四章
沒時間去追究心中那股椎心的痛來得有沒有道理,當魚球兒瞧見慕臨城一把揪起了跪跌在地的魚花蕊,毫不留情的準備向門外走去時,她整個人被嚇住了。
一個似曾相識的情景在她眼前重新上演了一次。
她看著看著,兩行清淚毫無預警的滾下,而她卻渾然不覺。
像是回想起什麼,她傻得入神,直到魚花蕊為求自保而發出了石破天驚的大喊︰「球兒姐姐,救我……」
她偏偏頭,迷惑的神情像是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若不是魚花蕊那一聲聲哀嚎求救的聲音,只怕她還不能清醒。
「三少,等等!」才回神,就見魚花蕊已經被拖到大門口邊,魚球兒什麼也顧不得地喊道「等什麼?」甚至沒回頭,慕臨城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執意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偏偏她難以消受這份盛情,終于還是開了口,「三少!你放過她吧。」
「別傻里傻氣地替人求情,她不會領情的。」他仍是頭也沒回地說。
「唉!」面對他口吻中的指責,魚球兒長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自己的親妹妹,難道真的希望她不好過嗎?」
「你當人家是親妹妹,人家未必當你是親姐姐。」慕臨城說著說著火氣都上來了。
就知道她天真過頭、濫用善心,就他的認知,他敢打賭她十成十知道自己的處境是眼前這個歹毒的女人所造成的。
人家不但毒她,還賣了她,結果她竟傻愣愣地替她求情,這樣子的善良,想來就讓人生氣。
「人家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想忠于我自己的想法。」她難得在他面前有了自己的堅持。
其實,這陣子也不知道是體內的毒性稍退了還是怎地,她漸漸產生一些改變,而且偶爾會想起過往的事情來。
只不過,她會盡可能不去想起。
餅去的已是過去,再去追究又有什麼用呢?
雖說被賣身為丫鬟,可是在慕家,她過得很好,甚至較之以往那種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好得太多了。
所以她選擇了不去挖掘,可偏偏踫上了三少,他不知打哪得來了消息,所以才會帶著她回到這里來吧!
「你以為這麼做叫善良嗎?」霍地回身,慕臨城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三少,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被瞪得心虛,魚球兒心中原本的理直氣壯全部消失無蹤。
不論魚花蕊做過什麼,也總是自己的妹妹,她就不相信三少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足被人關進大牢去受苦。
「只是什麼?」又是冷然的一瞥,慕臨城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接下去。「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我的話,一定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被關進大牢去?」
嚇!
三少的話結結實實地讓她嚇了好大一跳,難不成他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嗎?
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清楚她在想什麼?
「你心里的話都寫在你的臉上了,你以為我會看不出嗎?」慕臨城沒好氣的說道。
當初要不是她這種單純干淨的特質,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看,所以她這輩子在他的面前只怕注定得當個透明人了。
「可是……可是……」真可怕耶!
以前就覺得三少聰明得緊,現在她更覺得他像是料事如神的活神仙了,連她心里在想什麼都一清二楚的,真是有點給他夸張。
「你就別再可是了,基本上我願意相信你是因為被毒物給毒笨了,所以才會浪費自己的善心去同情這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