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任性也該適可而止吧?」眼見米橫天的攻勢愈發凌厲,逼得饒天居連忙收起笑鬧的心情,嚴陣以待了起來。
「我沒有任性,只是……覺得你該死!」
這句話說得認真,語氣也重,更是成功地讓饒天居那全力防備的雙手忍不住地一頓。
勝敗也只不過是那眨眼的時間罷了,米橫天的手已經靈巧地拍向了饒天居的胸前。
一口鮮血自饒天居的口中噴出,他的腳步也跟著踉蹌了一下,但他仍勉力挺直了腰桿,雙眸炯炯地望著米橫天,問道︰
「你真的認為我該死嗎?」
看著那片逐漸消散的血霧,原本散失的理智也跟著逐漸回了籠,面對饒天居的問題,米橫天只是抿唇不語,雙眸的怨仍在,但恨卻已經淡去了不少。
「如果你要我回答,我會說是,可是……」米橫天的眼又不由自主地掃向那刻著愛妻名字的石碑,未盡的話語嘎然而止。
「可是一旦我死了,那麼如倩的一片心意也就全毀了,所以你下不了手,可是卻也停止不了恨我,對嗎?」
洞悉的眼神染著一抹沉沉的痛,饒天居盡避氣血郁滯,卻依然將米橫天那未竟的話語全數說了出來。
對于饒天居能猜出自己的心思,米橫天並不感到訝異,在沉默了好一會之後,他終于用冷然的語氣警告道︰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這一次他能收得了自己的怒氣與恨意,下一次或許就未必了。
他望著饒天居的目光中,帶著這樣的警告。
「你該知道我還是會來的。」
對于如倩的離世,不只米橫天的心中有恨,他的心中亦有愧,所以他不能放手什麼都不管。
「你……」好不容易抑住的怒氣再揚,米橫天臉色鐵青地宛若地獄來的修羅。「若是不听勸,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不會怪你,只是如倩的遺願,我不能不替她完成。」迎著米橫天那警告的眼神,饒天居不閃不避地直視著他的眼神,堅定地說道。
懊死的!
對于饒天居那種既撩撥又找死地說法,米橫天低咒一聲,雙手再次癢地想要爬上饒天居的脖子。
可這次那大膽撩撥的男人卻沒再傻傻地任由他渲泄心中的怒氣,頎長的身影俐落的往竹林頂端一躍,在拂落了一堆的竹葉之後,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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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嗎?
是她眼花了吧!
畢竟慕府雖然比不上皇城里的固若金湯,可是自從大哥在自家出了事之後,三哥就將許多的師兄弟邀來護衛慕宅了。
所以一般的閑雜人等想要進入慕宅為非作歹,那壓根就是不可能的。
因為覺得不可能,于是青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可是不管她怎麼揉,那逐漸化成一個黑點的身影還是沒有消失。
所以……並不是她眼花吧?
這樣的認知讓她原本還算平靜的心中驀地泛起了一陣波瀾……
如果那個人是刺客,又從米橫天的小屋那兒竄上了天,那麼米橫天是不是有危險了呢?
如果換做以往,她只怕早已急切萬分地往米橫天的小屋竄去,但此刻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釘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
不該去!
因為嫂子說不要一昧地想要親近,因為這樣只會將米橫天推的更遠。
嫂子還說……
還說了什麼呢?
怎麼她的腦袋瓜亂成了一團糊,怎麼想也想不出嫂子曾經告誡過她什麼。
只要一想到那宵小居然可以全身而退,那麼米橫天的安危只怕堪慮,那原本生了根的腳開始緩緩的提起,那些曾在耳畔諄諄提醒的話語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似的在她的腦海之中消失無蹤,遍尋不著。
一步、二步……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的青嵐躍起縴細靈巧的身子,什麼也顧不得的她竄起靈巧的身子,快速地米橫天的「藥居」狂奔而去。
不過眨眼的時間,她的人已經來到了「藥居」之外,還來不及讓自己喘口氣,她伸手推開沒有闔進的小門,屋子雖然不簡陋,可是卻也能讓人一眼瞧見里頭的空蕩。
人呢?
眼前的空蕩讓青嵐原本就擔憂的心更是往下一沉,她急匆匆地退出,舉目四望,眼神瞟向剛剛那抹黑影竄出的竹林。
想也沒想的,她的人已經往竹林子里奔去。
狂亂之中,她忘了,那是米橫天曾經言明的禁地,他住慕府,不支薪晌,不要華宅,要的就是那片竹林子。
為什麼?
她曾經探究過這個問題,可是連大哥都沒有給她一個答案。
「啊……」突然間,一陣駭人的嘯聲從竹林子里傳來,那聲音不知怎地,讓青嵐的心房冷不防的一窒。
那是米橫天的聲音,她不可能會錯認。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聲音中有著濃到不容讓人認辨的傷痛?又為什麼他會發出這樣讓人揪心的狂吼?
心中帶著這樣的不解,她緩緩地步向竹林,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那真的是他嗎?
像他這樣一個像鋼鑄一般的男人竟會抱著一塊石碑,任由淚水爬滿他的臉。
他為什麼哭?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無淚的吧!
或許正因為這樣的認知,他的淚卻更教青嵐心疼萬分,但她卻依然忍不住地臆想著──
那淚水是為誰而流,又或者是為何事而流?
像是冥冥之中有著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在牽引著,青嵐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悄悄深愛著的男人。
望著他那透著濃濃蕭索的背影,青嵐忍不住地伸出了手,想要撫去他那在無言中散發的孤寂。
可是她的手才堪堪觸到他的背,他就像是一只被踩著了尾巴似的貓,挺起了背脊跳了起來。
滿眼警戒地望著她,即使那來不及拭去的淚光依然殘留,但是眼底的凶狠和怒氣卻是青嵐從來不曾見過的。
望著那仿佛要噬人的眼神,青嵐忍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氣,整個身子也跟著倒退了數步。
「誰準你來這兒的?」米橫天惡狠狠地問道,被人打擾的不悅,讓他整個人宛若籠罩在怒氣的風暴之中。
「我……」被這麼猛然一問,青嵐呆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其實,她真的很想開口問──問他為什何落淚?
像他這樣的男子應該是沒有淚的不是嗎?在她的心里,即使他落難成了官奴,,可是那種昂藏的氣勢卻從來沒有背離過他。
這樣的男人,一旦落淚,卻更教人心疼呵!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從來不想這樣的脆弱被人瞧見,這時的米橫天完全忘了自己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官奴。
那種與生俱來的氣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如果說他的眼淚讓她揪心,那麼他那囂張的怒氣和喝斥更是輕易地也讓她與生俱來的驕傲揚起。
「為啥我不能來?」她抬高自己的下頷,即使身高硬是矮了他一截,但青嵐依然抬高了自己那尖細的下頷,不畏不懼地迎著米橫天的怒氣,說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現下我們腳踩著的是慕家的土地,我倒不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來的。」
「你……」一句話,成功的讓盛怒之中的米橫天語塞,但卻也讓他的眸中勾勒出更多的嫌惡。
多麼一個驕傲的女人啊!
這樣的女人怎麼比得上如倩的一根小指頭呵!
「對,我是腳踏慕家的地、頭頂慕家的天,但是這片竹林是慕青城答應給我的清淨之地,難道主子們就可以說話不算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