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驟然宛若擂鼓,一絲莫名的感受滑入心頭,她看著他,將他臉上的憂心全都看進眼中,埋入心里。
向來宛若明鏡的心倏地起了陣陣波瀾,閉了閉眼,她試圖平息心中那突起的躁動。
「我能不擔心你嗎?你知不知道當我趕到君悅樓,看見你躺在血泊中時,不只氣得想殺了那些傷害你的人,也很想掐死你?」慕青城又忍不住地吼道。
即使現在的情況感覺起來有些劍拔弩張,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情輕飄飄的。
他真的在乎她……
為了她氣得想殺人!
是因為自己和他有了關系嗎?
她可不以為他是這樣善良的人,畢竟他向來任性冷情得令人發指,可如今他卻為了她大動肝火。
她能不能……能不能……
心又顫動了下,她像是受了驚嚇般望著他,眸光中帶著一點點的期待和感動。
「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我用整座君悅樓買下來的,你該做的不是護衛君悅樓,而是護衛自己,不能讓自己有絲毫的損傷。」
「你……」听到他那冰冷的話語,心頭剛泛起的感動在剎那間化為烏有。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著怒氣正盛的慕青城,眸中有著一剎那的茫然,心房也像猛地被人挨了一拳。
好半晌,黎謹言回過神,眸中再次回復以往的一片清明,她冷冷地說︰「你放心,我想我休養個幾日就可以繼續上工了。」
知道她絕對弄擰了他的意思,一向做事不解釋的慕青城竟然破天荒地急著澄清。「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我的主子,用君悅樓買下我是事實。」她絲毫沒起伏的聲音說道。
「我……」氣結啊!
他不過是說錯了話,她一定得這麼貶低自己嗎?
一氣之下,他低頭想封住她的唇,不想讓她再說出什麼自貶的言語,可是他才低頭,她就已經意識到他又想故技重施,于是立時氣死人不償命的開口提醒,「主子難道忘了奴婢現在還身受重傷?雖然我不介意,不過就怕不能好好服侍您。」
沒有任何阻擋的動作,亦沒有閃躲,她只需要這麼直勾勾地睨著他,慕青城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泄氣的,他將目標從那誘人的菱唇改到她的額際,將自己的額抵住那光潔的額頭,然後欲蓋彌彰地解釋,「我不過是想要探探你的溫度,橫天說得隨時注意你是不是在發熱。」
「多謝關心,我很好。」即使他的動作很曖昧,也讓她的心再次悸動了下,可是黎謹言還是快速而冷靜地在自己的心里築起一道牆。
所有不應該存在的感動和情緒,全都被她關在那道牆里頭。
「你真的不懂女人該有的嬌媚是什麼!」望著她那無心無緒的眼眸,慕青城深深地感覺到從所未有的挫敗。
棘手!
她看似平凡,卻能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讓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
偏偏這樣的她,卻成功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如果你不滿意,大可以換人。」天性中的倔強抬頭,她無所畏懼地望著他,大方地建議著。
「你……」真是氣死人呵,
她一定要這麼無所謂嗎?難道這陣子的同床共枕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意義嗎?
「我是認真的,這個買賣既是由你開始的,當然你也可以隨時喊停。」活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黎謹言一臉誠懇地再次重申。
懊死的她,那種迫不及待的態度真是大大地傷了他的傲氣,以往這種傷人的角色總是由他來扮演,沒想到她竟然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發現再繼續同她說下去,自己可能真的會氣到五髒六腑俱傷,無奈地瞪了她一眼之後,慕青城自顧自地褪去鞋襪,爬上榻。
望著他的舉動,黎謹言的心更冷了。她還受著傷呢!而他竟然只想著泄欲。
他對她果真無情,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冷諷的笑容無聲地在她的唇角展現,可是不過一眨眼,那抹冷笑卻完全地僵住了。
他大手一伸,將她整個人納入厚實的懷抱之中。
她屏息等待著他下一步的侵略,可是沒有,除了他不斷竄流入她身上的溫暖和熱度,他就只是這麼靜靜的抱著她。
「睡吧。」像是感受到她的僵直,慕青城的語氣帶著一些輕柔與誘哄,厚實的大掌還在她的背脊上輕輕地來回摩挲著。
他的動作是為了要撫慰她嗎?
無言地睜開水眸往上眺,看著閉著眼兒的他,臉上罕見的溫柔讓她的心里一陣困惑。
他……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了。
弄不懂,他究竟在想什麼,只覺得心兒被弄亂了,似乎再也無法回復成那一面不受波動的鏡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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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白錦袍,腰系翠玉環,慕青城只消用那犀利的眼神一掃,就知三弟帶回來的爾雅男子絕對是個貴客。
但又如何?
他沒有起身相迎,依然渾身傲氣地坐在主位上,甚至還放肆地打量起那個爾雅男子。
「大哥,這位是……」看著大哥那傲然的模樣,慕臨城覺得有義務提醒兄長這位貴客的身份,卻被身旁的男子揮手打斷。
「無妨,既出宮廷,就省去一切繁文褥節,更何況我來到貴府便是客。」只是幾句普通的話,卻已點出他的身份。
「臨城,怎麼帶太子殿下回家作客也不先說一聲呢?」
「大哥,你怎麼知道?」慕臨城眸中射出驚訝的光芒。他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這……真是太神奇了,大哥不愧是大哥。
被洞悉了身份,皇甫銀龍倒也沒有慕臨城的詫異,眸中卻不住地散發出激賞的光芒。
「不愧是縱橫天下的名商,有著不同于常人的銳利眼光。」
不過是在剛剛那一瞬間,是敵是友已經汪定。
正所謂官商官商,對他這個雖然穩坐皇太子大位,卻多人亟欲鏟除的人來說,多拉攏一點民間的力量是很重要的。
而像慕青城這種掌握了重要經濟命脈的商賈,更是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皇太子過獎了。」抱拳為禮,慕青城終于起身。「太子今天蒞臨寒舍,應該不只是想來瞧瞧我這不值一提的商賈吧?」
「我今天來,是想尋人。」
「尋什麼人?」即使心知皇甫銀龍要找的是誰,他還是故意這麼問。
皇宮後苑的明爭暗斗早已不稀奇,即使親血脈也可能為權勢而同室操戈,所以在還沒弄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裝傻是唯一之道。
尤其事關黎謹言的安全,他不想有絲毫的大意。
「尋一位流落在外的金枝玉葉,皇室血脈。」
「咱們這里是有金枝玉葉,但應該沒有皇室血脈吧?」牽起一抹頗有深意的狡笑,慕青城四兩撥千斤地說。
「听說,最近慕大當家的收了一個姑娘,對方神似已逝的伶妃,如果這位姑娘就是當年被掉包的嬰孩,那麼她就是皇室血脈。」
「太子很缺妹妹嗎?」慕青城笑問。
他不以為像皇甫銀龍這樣的男人會在意自己有手足流落在外,他想找回伶妃之女一定有他的用意。
如果,他不曾動心,那麼他會希望謹言就是那個公主,因為這樣就等于做了個人情給皇甫銀龍。
有了這層關系,以後慕府的事業想要更上一層樓就絕非難事。
可如今他動了心,反而不希望事情真如米橫天所料想的那樣。
畢竟,如果謹言真是個公主,那麼一旦她被迎日宮中,一介平民的他只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事情亂了套、失了序!
當初他拿一切當游戲在玩,可如今玩出真感情,反倒有點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