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向自己懷中的人兒,柔聲問道︰「怕不怕?」
「不怕!」望著他的眼神清澈得找不出一絲的驚懼,上官曦芸緊緊的攀著他,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縫隙。
「其實,這樣很好。」
若是能夠同死,就不用深陷生離的苦楚,更不用覺得對不起任何人,這樣真的很好。
「嗯!」
在這一刻,兩人的心思其實是相通的,他點了點頭,俯首吻住了她那柔軟的唇瓣。
這樣真的……很好!
兩個笨蛋!
是不是所有的人一旦被情愛沾染都會變成笨蛋啊?
?瞧他們,就算明知會死,也要緊緊相擁,這還不打緊,真正讓人覺得刺眼的是,兩人唇瓣掛著的那抹微笑。
現在是怎樣,只要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就很值得慶幸了是嗎?
必雲揚不認同的撇撇唇,既然真的那麼相愛,就應該想盡辦法在一起嘛!
避什麼表姊,又干麼理會旁人是用什麼眼光瞧他們呢?
偏偏這兩個家伙都呆蠢得緊,弄得好像能共赴黃泉就是天大的福份似的,還嘴角帶笑咧!
好在他們命大,沒被閻王老爺收到跟前去,要不然這下他不在皇上的面前糗大了嗎?更別說皇上可能氣得三年五載的不讓他回家瞧老婆。
必雲揚越想越生氣,忍不住伸腳踹了踹地上的人兒,直到听到了幾聲細微的申吟,這才滿意的收腳。
好吧,就看在這兩人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他就再出手救上一回好了,反正最後一次了,做苦力就做苦力吧!
還好這件事應該再過不久就可以處理完了。功德圓滿,累完這一回,他就可以帶著他的親親娘子去雲游四海了。
呵呵!想來就頗值得開心的。
不過,他只有一個人,充其量也僅能馱一個人下山,這該怎麼好呢?
必雲揚偏頭,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唇畔一抹壞壞的笑容浮現。
呵呵,就這麼辦吧!
都已經是最後一個可供他玩樂的棋子了,若是不來個驚天地、泣鬼神,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就這麼一轉念,關雲揚腿一抬,在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光滑晶亮的冰壁上鑿下了幾個斗大的字。
隨他腰身一彎,從懷中掏出幾粒黑色藥丸,一把全塞進了洛抑天的口中,然後俐落的抱起了另一副嬌軟的身軀走人。
正所謂沒有經過磨難,不知道真情的可貴,既然這兩個人既呆且蠢,他是真的不介意給他們最致命……
呃,是最有效的一擊啦!
可是他不過才走了數步,便突然被一抹閃耀的光芒所吸引,兩道劍眉微皺,納悶走上前去,瞧著眼前的冰柱好一會兒。
突然間,他的臉上漾出了一抹淺笑。呵,也不知這算不算是誤打誤撞,這該不會就是上官曦芸和洛抑天千里迢迢來找尋的冰晶吧?
好吧,反正救人救到底,他就當順手吧!
痛,像火燒一樣的疼痛在他的四肢百骸蔓延著。
好不容易掙月兌了黑暗,他幽然醒轉,但眼都還來不及睜開,雙手就彷佛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開始四下模索。
可是不論他怎麼模,都只是撲空,洛抑天心下一驚,登時張開了眸子。
即使全身疼痛不堪,他還是強撐起身子,一雙眼楮不過兜了一圈,所有飄散的神智就全都回歸了原位。
「曦芸……」強忍著喉頭那火燒般的痛楚,用著粗啞聲音低喊,可是卻怎麼也瞧不著她的身影。
猛然間,他的腦際倏地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一個接著一個的畫面在他的眼前快速閃過。
腦海中也開始響起一段又一段的對話--
我愛你,你愛我嗎?
愛啊!
那咱們一起留在這兒好不好?
不行,妳正值花樣年華,怎可陪我枉死在這里?
那這樣,你好好留在這兒,我找人來救你,可是你要答應我,生不能同生、死要同死,要是你就這樣死去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一句句的對話不斷涌現,如狂潮激流在他的腦海中流轉著,所有的記憶都清晰地恍若才剛發生似的。
許是因為墜落山崖時的撞擊,讓他想起了所有被他遺忘的一切,可是在他想起了一切的同時,她人呢?
難不成她又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嗎?
他多想對著她吶喊出他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可是不論他怎麼尋覓,這個偌大的山洞就是尋不到她的蹤跡。
怎麼可能呢?
在墜下山谷時,他明明是緊緊地抱著她的啊,沒道理她會失了蹤跡。
洛抑天一顆心充滿了憂慮,直到他在下經意問看到了冰壁上那一串蒼勁的字跡,清楚地寫著--
單肩難負兩人,知兄心意,先救上官充容之命,望兄爭氣,早日京城相聚。
是誰留下了這段話?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張每次看到都很想揍上一拳的俊臉。
會是他嗎?那個自曦芸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之後,就如影隨形跟著他的男人。
如果真是他的話,他那樣跟著他們又有什麼目的?
難道他還是不死心,仍想要說服他打消報仇的念頭?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百來條的人命血債,不是他說放手就可以輕易放手的,更何況他最近的調查已經有了些許的眉目,他相信離水落石出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所以他更沒有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就算他給了他再多的恩惠也一樣。
不過,若真是他救走了曦芸,他還真要好好的謝謝他,至少他心愛的女人安全無虞。
然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回京城,他得親眼看到曦芸是安好的,那一顆懸著的心才能安然放下啊!
唉……長長的一記喟嘆自他的薄唇逸出。
兩年前他們因遺忘而分離,兩年後他想起了一切,但卻依然不得相聚,蒼天這麼捉弄人究竟有何用意?
左閃右躲、左彎右拐,上官曦芸小心翼翼地踮著腳步輕走,正當她準備彎身鑽進洞里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咳。
在這冷寂的暗夜中,突然冒出這聲輕咳是很嚇人的,她猛地回首,就見龍騰雲正含笑地望著她。
「想去哪兒啊?朕的上官充容。」
「該死的,你沒事站在那兒嚇人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長串的低咒自上官曦芸的口中流暢地吼了出來,她瞪人的模樣活像是瞪著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凶狠。
這個該死的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神出鬼沒?動不動就在她的背後竄出來,活像是個幽靈似的,害得她每次好不容易逮著了機會想要偷溜,結果都是功虧一簣。
嘆為觀止還不足以形容龍騰雲此時的感覺,他瞠大了眼瞪著她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
「看什麼看,回去睡覺啦!」心知自己今晚的偷跑行動再次宣告失敗,上官曦芸也懶得浪費精神,索性腳跟兒一旋就要回房去睡覺。
「我說朕的愛妃今晚興致挺好的,這麼晚不睡覺,還在這兒鑽研狗洞啊?」沖著她的背影,龍騰雲壞心的調侃道。
其實,他知道她現在的心情很壞,可是……偶一為之的壞心情也能調合一心不是嗎?
瞧她剛剛是多麼的精氣神十足啊,跟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死氣沉沉可是完全兩個樣子呢!
「是啊,我在研究這個狗洞什麼時候才會有人發現,什麼時候才會被填平。」頭也不回,上官曦芸很沒好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