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聊嗎?」
對于他的失魂落魄,關雲揚其實了然于心,卻佯裝不知。
這皇宮內苑里口舌眾多,就算當天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還是多少有被流傳出來。
要不是他暗中下了封口令,只怕這事早就在後宮里掀起濤天巨浪。
不想太早露餡是因為時機還沒成熟,他還得先探探那天的事究竟是意外,還是事情的發展遠比他和皇上的預想來得順利。
「沒事。」靳重嶺的否認來得太快,快到令人可以輕易察覺他的心虛。
「真的沒事嗎?可是這兩天我卻听說後宮中流傳著一個耳語。」關雲揚有心試探的淡淡開了個頭。
「你可別听信那些胡說八道!」他立刻開口聲明。
其實這不過是一個試探,關雲揚本不以為像靳重嶺這樣聰明的男人會上當。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急急的否認,他那快得離譜的否認更讓人覺得有什麼。
眸中的笑意更盛,但關雲揚依然不動聲色。「靳兄都還沒听到我說是什麼耳語,怎麼就急著撇清呢?」
「呃……」被他的話這麼一堵,靳重嶺壓根啞口無言,一雙深邃的眸子瞪著關雲揚好一會,這才挫敗地回避著他審視的目光。
「靳兄,其實我也看得出來,你心里頭有事,有事不妨對我說,或許我能幫你想法子解決呢!」
靳重嶺原本無意識把玩著棋子的手,在關雲揚說話的同時竟不由自主地撫向那宛若還留有余溫的薄唇。
但指尖才堪堪觸到唇瓣,他又急急地抽了開來,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臉上的懊惱更盛。
這一切是意外,他知道!
這一切該遺忘,他也知道!
可是她的淚、她愕然的模樣和她紅唇上泛著的余溫,卻總在最不經意的時刻竄上他的心頭。
懊死的!
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早該忘了那些才是,為什麼總是一再的想起?
「我沒什麼事。」明明思緒總是繞著那一天的意外打轉,靳重嶺還是很嚴肅地否認著。
「好吧,沒事就好。」
這俗話說得好,狗急會跳牆,何況是像靳重嶺這樣一個鐵錚錚的漢子,所以關雲揚也不逼他,從善如流地順著他的話。
可就在靳重嶺以為自己可以從這個話題中逃月兌之際,關雲揚又突然意味深長的說了起來。
「其實很多事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很復雜,但其實未必,就像我和我的妻子,當初也以為是不可能的,誰知命運就是那麼奇妙,如果說有一天你對某個不該動心的女人動了心,盡避來找我,我保證幫你搞定一切。」
這天外飛來的一筆,頓時讓靳重嶺一口剛入喉的酒就這麼硬生生地噴了出來。
深沉的眸光夾雜著深深的不可思議。這個關雲揚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直到這個時候,他真的不得不承認,這整件事好像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古怪。
當初巧心面露憂慮時,他還笑她想得太多,可是如今關雲揚的態度著實讓他也起了懷疑。
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古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索性用問的。「關兄是否在暗示什麼呢?」
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關雲揚真不知該說靳重嶺這個人太過耿直,還是完全不懂變通。
他剛剛那番話,哪里只是暗示,簡直就是明示了好嗎?
「我其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在告訴你,若是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關雲揚嘴里否認,然而那張俊挺的臉龐上卻泛起一抹饒富深意的笑容。
「那在下就先謝過了。」雖然此刻是滿月復的懷疑,可除了這句話之外,靳重嶺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
漾著笑領受他那聲道謝,關雲揚忍不住又嘆了一聲。
很明顯的,自己的藥下得好像還不夠猛,或者那天晌午的事,真的是意外,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這兩人之間已經是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好吧,就算真的只是意外也沒關系,他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把它變為事實,因為再不弄出一丁點成績來,他一定會被他那個善良的小妻子給弄瘋。
所以就算是使盡吃女乃的力氣,他也得將兩人給湊在一起。
靳重嶺的背脊忽然泛起一陣的寒,總覺好像有什麼陰謀在進行似的。
但究竟是什麼呢?
這一切跟東方昭儀有關系嗎?
無數的疑問在他的心頭不斷的放大……
想著想著,東方昭儀那張絕麗的臉龐再次不期然的躍入他腦海之中,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啊?
花團錦簇,鳥語花香。
雖然置身在這樣怡人的環境之中,東方昭儀還是無法展顏。
這幾天,她的胸口總是悶悶的,悶到連對她向來最愛的賭都沒了興趣。
即使那些宮人最近總是鬼鬼祟祟的在她的周遭出現,還常用各種借口出入她的宮里,大概是因為剛發了月餉,想要翻翻本,撈回上次在她這輸掉的銀兩。
可她就是提不起勁來,這對向來精力旺盛,立誓將來出宮要開一間賭場來過過癮的她,可算是破天荒了。
其實她很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麼。
是因為他的不再出現吧?
這讓她的計畫不能繼續推展下去,所以她悶。
但除了這個,隱隱還有一些什麼是她想不透的。
蔥白的手指在他那張俊容浮上腦海的同時撫上自己的紅唇,彷佛還留著余溫的觸感讓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他對她的意義,除了是通往自由之鑰,似乎還有些別的。
那……究竟是什麼呢?
她的目光落在遠處那一簇簇的紅花上頭,眼兒瞧的明明是花,腦海中浮映的卻又是他的臉龐。
這樣的發現,讓東方昭儀忍不住地傻了傻,就在這時,也不知打哪傳來一記的呼喊--
「昭儀娘娘,請留步!」
好熟悉的嗓音。
她連忙抑下心底的疑惑,轉而面對來人。
「你是?」一時之間她還想不起他是誰,更不明白他為何會喚住她,她疑惑的睜著水漾眸子直勾勾地望著他,等待著他說明來意。
「下官關雲揚,在朝中位列一品參議。」
卑手為禮,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容,關雲揚簡單且明白地說明自己的身分,
必雲揚?!
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嗓音,她似乎在哪兒听過……
啊,她想起來了!
他的聲音跟那天她跟蹤淑妃時所听到的一模一樣,他們是同一個人!
對于來人的身分有了一個底,東方昭儀大概猜出他要來找她談什麼了。
也好,靳重嶺的不出現正讓她犯愁呢!
「原來是久負盛名的右相。」她含笑點頭,跟著絲毫不浪費時間地直接問道︰「不知你突然喊住本宮有什麼事?」
然而她其實是心知肚明,這個關雲揚來找她只可能為了一件事,那就是替皇上達成送她出宮的心願。
「其實下官沒什麼事,只不過想和娘娘聊聊。」
「好,反正本宮也沒什麼事,聊天解個悶也不錯。」大方地同意了他的要求,她舉步走向不遠處的涼亭,飄然落坐後好整以暇的等待著他要說的話。
「其實,是這樣的,下官听說前些日子後宮中發生一點騷動,所以想來請教娘娘一件事。」
騷動?!還真是含蓄的說法。
向來性子頗直的東方昭儀哪里受得了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而且也認定對方是友非敵,她索性開門見山反地問著,「右相指的可是後宮流傳著我與靳尚書有曖昧一事?」
「呃……」關雲揚原本的好整以暇被她這麼一問,倏地全都消失無蹤,審視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