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出閣 第7頁

頭靠著軟枕,雙手環胸,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自在完全不像身處皇宮後苑,更不像是他此時正躺在皇上嬪妃的床上,反而像是待在自己的家里一樣。

相對于她的憤怒,他好整以暇的態度更讓人氣結。

「我說它不存在它就是下存在。」見他那灑月兌的模樣,她原本竭力自制的怒氣現下完全沸騰,想也沒想的,她的手猛然一揮--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彼此的耳際響起,這個聲響頓時讓原本氣得張牙舞爪的皇甫念柔整個人完全愣住。

她被自己的舉動嚇壞了,渾身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動也不動,只能一雙水眸傻愣愣地瞧著他臉上迅速浮現的紅印。

倒也不是因為覺得內疚,他欠她的就算十個巴掌也還不完。

只是……動手打人就是不對,她再驕蠻,可這卻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更沒想到對象竟然會是他。

「是你自己討打,不關我的事。」雖然他的臉上跟方才一樣帶著笑,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出他的不一樣。

不是怕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是有時很難預測一個男人受到這樣的污辱時會做出什反應,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她眼神警戒地望著他,嬌小的身子悄悄地往後挪移,縱使他不動聲色也不動怒氣,然而他那安靜且銳利的眼神還是讓她的心提到了胸口。

被他盯得頭皮麻了起來,她忍不住再往後挪了挪……再挪了挪……退到連人都快掉下床沿,她仍渾然不覺。

「喂,你說句話好不好?」

這樣的寂靜是會讓人窒息的,覺得渾身不對勁的皇甫念柔趕緊揚聲命令道。

他卻深深地瞥了她一眼,驀地伸手拉她一把,將快要跌到床下的她給扯離了危險地帶。

被他這麼猛然一扯,她整個人也愣住了,還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麼呢!

縴細的身軀倏地泛著抖意,面對這樣子的她,慕天席的心一沉,跟著無言地翻身下榻。

在她警戒的目光中,他走向房門口,伸手拂開珠簾。

他要走了嗎?

就在她一顆心終于放下一半時,他卻突然回過頭來,很認真很認真地對著她說︰「我會阻止妳的。」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沒頭沒腦得讓皇甫念柔一頭霧水,心中某種不祥的預感驟然竄升。

「這是什麼意思……喂!」她還想要追問,慕天席的身影已消失在門扉之後。

望著那扇被闔上的門扉,她心中滿是疑惑。

他想要阻止什麼?

還有,他剛剛干麼突然拉她一把啊,他知不知道他的舉動嚇得她三魂七魄足足少了一半有余。

而後像猛然意識到什麼,她回頭一瞧,目光剛好落在剛剛她身處的位置--床沿。

聰慧的心思馬上聯想到,他剛才那冒失的一扯是想救她嗎?

不……不可能吧!

皇甫念柔猛力地搖著頭,不願相信自己的臆測,他不會這麼好心的。

如果他真這麼善良的話,當年他就不會那樣狠狠地傷了她。

他不會的……

丙然,他真的不是善良之人!

皇甫念柔唇角微微地向上彎起,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她怎麼會真的以為他會為自己做任何事呢?

呵!

望著眼前那黃澄澄的詔書,盡避她不願承認,可是心還是微微地泛起一股許久不曾出現的疼痛。

他指的阻止,應該就是這個吧!

不願讓她位居寵妃,這樣將來才不會在朝廷中阻擋他的發展,他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閉了閉眼,她霍地將目光調往窗外遠方,其實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憤怒,因為這樣的結果也挺符合她對他的想象。

起身,她無語的穿過門簾,來到內室,望著那張他曾躺過的床榻,要是以往,她一定會將這屋子掀得像是被盜匪蹂闢過一樣。

然而現下她什麼都沒做,只是定定地瞧著,這樣的她教人看了十分替她擔心。

「娘娘!」

與她朝夕相伴幾年了,只消一眼,風雲便能瞧出她的不對勁,一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珠簾之後,她連忙上前端看攤在桌上的聖旨,細聲讀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近日東宮之主鳳體微恙,特令皇甫婕妤入『大還寺』念經修佛,俾為皇後祈福……」

她很清楚這紙詔書對主子的打擊有多大,這只不過是皇上要遣走她的一種方式吧!

出了宮、入了寺,能不能再返回宮中還是未知數,更別說還想在後宮之中佔有什麼地位了。

皇上會這樣做,只怕也是因為後宮最近沸沸揚揚的流言,那傳言甚囂塵上,她相信早已傳到皇上的耳中。

因為是虖夏國的公主,為了顧全大局,不能削去她的誥封,所以只好用這樣的方式將她遣離。

望著那薄如蟬翼,但感覺卻重如泰山的聖旨,風雲薄唇輕咬,心微微地替主子泛著疼。她此時一定很難過吧!

「風雲,收拾東西吧!」

淡淡的聲音,完全不含一絲一毫的情緒,原本還顯驕縱蠻橫的皇甫念群箏佛在一瞬間長大了。

「呃……」她的反應讓風雲忍不住一愣,她轉過頭瞧著主子,映入眼簾的是臉上毫無情緒,一派平靜的皇甫念柔。

就這樣嗎?

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平靜的情緒呢?

以主子的性子,就算她這個時候氣得放火燒了「暖儀閣」,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她竟然只是這樣平靜的接受了,甚至連找皇上說說情的想法都沒有,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沒听到我的話嗎?收拾包袱,愈簡單愈好。」望著愣然得像是木偶人兒似的風雲,皇甫念柔再次交代道。

「娘娘,妳真的要去嗎?」好不容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風雲連忙問道。

照理說,以主子的個性,雖說不至于巴不得皇後早死早好,但也還沒寬宏大量到去為自己的情敵祈福消災吧!

「去啊!為什麼不去?」她沒有一絲遲疑地回答,與方才進入內室時的頹喪樣相較,現在這個斗志十足的皇甫念柔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既然都已經有人下戰帖了,她若不去豈不顯得很怯懦嗎?

如果慕天席以為這樣的小伎倆就能打倒她的話,那麼最後他一定會發現自己是如何的大錯特錯。

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皇甫念柔了,如果是以前,踫到這種事,她有可能會慌得六神無主。

但現在……她完全不慌亂,反而顯得篤定。

其實,早在她得知慕天席入朝為官之後,她就知道自己與他的戰爭遲早有一天會展開。

就算他不先找上門來,她也會在自己羽翼豐厚時找上他。

有些帳,總得算清楚,不是嗎?

她和他杠上了。

雖然現在他先她一步展開行動,而且看起來是她處于弱勢,但她也未必會輸。

如果他以為她會就此認輸,那麼他絕對會很失望的。

暮鼓晨鐘。

雖然說是來寺廟念經為皇後祈福,應該過著簡樸的生活,以體現佛心,但怎麼說她都是一個身受誥封的嬪妃,縱使排場不如以往、住所簡陋了些,然而該有的當然也都一應俱全。

「娘娘,該用膳了。」

「我不吃。」皇甫念柔想也沒想的就拒絕。

每天跟著廟里的師父們念著大慈大悲的佛經,卻沒有讓她的心緒平靜下來,反而讓她日益煩躁。

她就像是一只被關在籠中的鳥兒,因為得不到些許的自由而焦煩不安。

原本她以為,計謀得逞的慕天席會搶在第一時間來向她耀武揚威,所以她在入寺的第一天,就繃緊了全部的精神,準備應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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