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別逼姊姊,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別讓她嫁……別……」
手柔柔地拍著,耳靜靜地听著……上官臨很自然地將她的心傷,仔仔細細地收進了自個心底兒。
「弘涼,噓……別怕呵!」從沒想過那總是拿刀、拿劍的手,會這麼溫柔地對待一個女人。
可是對她,所有的一切舉動,似乎都變得自然了起來。
「我不要……我要跟姊一起去……」顯然已經完全分不出夢境與現實,弘涼一徑地呢喃、哭泣著。
「傻瓜,留下來不好嗎?」即使明知道和現在完全失了意識的她對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可是上官臨卻完全不在乎愚蠢這麼一回。
他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蠢樣落入剛剛端藥進門的秦老眼中。
「噓!」即使秦老推門的聲音已經輕到了幾不可聞的地步,但上官臨還是怕驚擾了弘涼似的,以食指就唇,示意秦老再小聲些。
對于他的舉動,秦老不禁勾唇淺笑,也順著他的意更加放輕自己的腳步。
「弘涼該喝藥了!」端著那仍冒著煙的黑色苦藥,走近榻畔的秦老對于兩人這般孤男寡女地躺在一張床上倒是沒多大意見。
可是望著依然陷于昏迷狀態中的弘涼,他那已然花白的眉卻不自主蹙了起來。
這丫頭身受重傷,一定得喝藥,可是人還沒醒咧,這藥可怎麼喂啊?
端著藥,秦老不知所措的望著緊抱著弘涼的上官臨,顯然希望他想個辦法。
而上官臨也沒多說什麼,深邃的眸光在藥碗和昏迷的弘涼之間來回看了一遍後,他略略起身,一手接過了秦老手中的藥碗,然後出乎老人家意料之外的,仰首將那碗看起來就苦得嚇人的藥給飲了一大口。
「少爺,你……」完全弄不清上官臨的意圖,秦老一瞧那碗空了,就急著張口想要斥責。
這大少爺干麼沒事搶弘涼的藥來喝啊,為了煎這帖藥,他可是小心翼翼地不假他人之手看顧了兩個時辰耶!
咦?!
心中還在咕噥兼盤算著等會還得快快去煎一碗藥給弘涼的秦老突然間瞪大了眼兒。
大少爺……他……他……他……在干麼啊?
怎麼把嘴往弘涼那菱兒似的唇湊去啊!
這男女授受不親,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怕以後沒機會嗎?犯得著趁著人家姑娘傷重且昏迷不醒時來輕薄嗎?簡直是登徒子的惡行!
他怎麼從來都不曉得大少爺是這樣的登徒子啊?他還一直以為他家大少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咧,真是見鬼地看走了眼。
「大少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啊?」這下秦老也顧不得上下尊卑,還有什麼不能吵喔弘涼的頭己心,揚起嗓門就罵道。
可誰知,被罵的人還是依然故我,那張偷香的嘴就是不肯離開弘涼的唇。
秦老氣急了,想也沒想的拿起了方才端藥進來的托盤就要往上官臨的頭上敲去——
終于在這時,他抬起了頭,食指還輕柔地揩去弘涼嘴辦殘留的藥汁。
「秦老,你那麼大嗓門,等會兒弘涼真被你嚇醒了,又不得安眠了。」
「呃……」原本沸騰的怒氣在轉瞬間全都消弭于無形,秦老繼剛剛的錯誤認知之後,再一次地對他家少爺另眼相看。
以口哺藥,真虧大少爺想得出來,他從小看著大少爺長大,從來也沒見著他對哪個姑娘家這麼用心過。
「少爺,你對弘涼……」大少爺該是真的喜歡這丫頭吧!
「秦老,不要告訴我你沒听到我對唐姑娘許下的承諾。」很多事他不講不代表不知情,那秦老當隔牆耳的習慣已經有些歷史了。
要他相信在傍晚那個重要時刻,秦老完全沒有偷听,那不如叫他相信自己是個女人選來得陝些。
「呃……呵呵……」被人戳破自己的惡習,秦老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但是不一會兒又回復成那個愛管閑事的老管事。
「少爺,不是我說啊,弘涼這娃兒真的挺不錯的,雖然平時活蹦亂跳的,可卻有一顆很熱忱的心,要不是她一開始就堅持你是姑爺,本來我還挺看好你們倆的耶!」
「是嗎?」上官臨緩緩地揚起了一抹笑,不置可否地輕應了秦老一聲。
他和這瘋丫頭?!
若是一個月以前,有人告訴他,他這個向來穩重的男人會瞧上這個活蹦亂跳、天地不怕的小泵娘,他可能會不屑的嗤笑一聲。
可現在……目光不自覺的往弘涼那巴掌大的臉蛋上移去,他倒真的開始認真思索起這個可能性來了。
那不僅僅只是因為自個兒對唐姑娘的承諾,還有更多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弘涼。
這就是愛嗎?他真的不知道,這輩子他沒愛過女人,也不知道愛該是什麼樣的滋味。
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不希望再瞧見她這種蒼白而無生氣的模樣,他要將她完整地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保護著。
只是,她會同意嗎?
上官臨知道她絕對不會,驀地,他眸中狡黠的精光一閃。
既然明知她不會同意,那麼就逼著她同意吧,想來這弘涼只怕一向認為他只是個武藝高強,但是木訥呆笨的老實人。
卻沒想到的是,手段人人都會用,只是端看要與不要罷了!
「秦老,大夫應該有交代要換藥吧!」
「當然有,明兒個天一亮,我會交代小綠進來替弘涼換藥的,這點少爺可以放心。」
「不用了,藥你就給我擱在桌上,我自個兒替她換。」
「呃……這好嗎?」他們既非夫妻,又怎麼可以無視于道德禮教的規範。
「還有,明兒個你就找個出名的媒人上唐家提親去。」
如果成親是唯一能讓她安份留在他身邊的法子,那就這樣吧!
秦老一听向來對婚姻之事興趣缺缺的大少爺主動提起了娼事,當下樂得哪里還管得了什麼世俗禮教,只見他一張嘴咧得老大,一抹欣慰的笑容立刻浮現。
要找哪個媒人好呢?李媒婆、王媒婆,還是周媒婆?
樂昏了頭的秦老心中邊盤算著邊退出房門,完全忘了繼續計較上官臨決心要做的事,究竟合不合道德禮教。
看著秦老高興的模樣,上官臨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仍不忘在秦老闔上門前提醒了一句。「記得要人把弘涼的藥送來。」
小人和君子,其實他從來也沒那麼想當君子,只不過是不得不當君子罷了,所以非常時期,他也是可以使用非常手段的。
痛,一波又一波熱辣辣的痛不斷地侵襲著。
她申吟、她掙扎、她閃躲……
可是除了耳際那不斷傳來的喃喃安撫之外,她就像是被禁錮了似的,怎麼也閃不開那蝕人心肺的痛。
「忍著點呵!」盡避上官臨已經努力地放輕了自己的手勁,但是他上藥的手仍能從她身軀的不斷輕顫感受到她的疼痛。
「唔……」淺淺的申吟不斷逸出,原本緊閉的眼睫也跟著緩緩地扇動著。
在經過了一番的掙扎後,酸澀的眼睫終于撐開了一條縫隙,而入眼的不是她以為的黑暗,而是一絲絲的光亮。
咦,冥府不該是漆黑一片,陰風慘慘的嗎?還是她又被說書的給騙了?
即使在劇烈的疼痛之中,弘涼的腦袋里還是轉著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忍著點……等會兒就好了。」隨著意識的清晰,方才盤旋在她耳際的呢喃也開始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聲音……怎麼覺得有點兒熟悉,難不成閻王爺和那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有著相同的嗓音嗎?
弘涼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後又眨了眨,那聲音除了有著一股陌生的溫柔之外,不活月兌月兌就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的嗓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