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疑惑在她心里盤旋著,她忍不住問道︰「泡藥澡真的很難受嗎?」
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這麼不合火氣的對話,傅千尋試著想要找出他氣、他怒的原因。
但他的回答卻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瞥。難受的從來都不是泡藥水的本身,而是……受損的自尊啊!
怎麼說也是許多姑娘家趨之若騖的男人,有著俊逸的外表、修長結實的身軀、豐厚的財力和權勢,多少狂蜂浪蝶一瞧著他,莫不巴巴的纏了上來。
可只有她,卻能對光果著身軀的他視若無睹,甚至連女人該有的一點點羞意都看不著。
在她眼中,他彷佛不是男人!
而這才是叫他最最最受不了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要她正視他變成一種執念。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大費周章地將她「請」了來,以為這樣能夠激怒她一點點,可誰知即使被人這樣對待,她卻依然雲淡風輕。
要不是此刻她臉上閃現出屬于人該有的情緒,他還真要以為她是一個無心無緒的泥女圭女圭呢!
她期待著他的答案,可是他卻只是在嘴里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傅千尋忍不住著急了起來。
她是不是應該再想想別的方法,來壓抑他體內的蠱蟲作怪,還是就干脆再像上次一樣,趕鴨子上架,用強迫的方法。
但畢竟這里是盤龍堡,她那種方式,別說他鐵定會氣瘋,那龍堡主也不知是怎生的想法。
「我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去泡那個鬼藥水,要治我體內的蠱,妳自己看著辦吧!」
驟然以咆哮的方式,狠話一撂,龍臨淵就瀟灑走人,就連剛剛原本想要探究她驚懼原因的想法都不記得了。
望著他那頎長的身影,耳邊隱隱盤旋著他剛剛氣怒的言語。
當下傅千尋立時回身往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來她得好好的找龍臨閣商量一下,要不然她真的也不知道該拿這個固執的男人怎麼辦了!
呵呵呵……
長串的笑聲回蕩,原先那因為驚愕而張成一個圓的唇正夸張地開闔著。
暗千尋很是不解地望著笑得極度夸張的龍臨閣,顯然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只不過是來找他商量如何醫治那個頑固得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性命的男人,怎知她的話才剛說完,龍臨閣就已經笑得前俯後仰的,活像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傅大夫,妳的意思是,妳用那種方式對待臨淵?」他的語尾夸張的揚起,語氣中明顯包含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那時我根本無計可施。」她很是無奈地說道。面對一個完全不肯合作的病人,她除了想辦法限制他的行動之外,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龍臨閣充滿贊佩的眼神筆直射向她,他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她親口說出來,他真的不相信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敢對臨淵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麼也難怪臨淵會對她恨得牙癢癢了,畢竟一個女人對自己的身軀視若無睹,那絕對不是任何一個男人能忍受的。
尤其是像臨淵那種心高氣傲的男人,尤其更加嚴重。
「我這樣做不對嗎?」看著他那種態度,傅千尋的表情和語氣充滿疑惑的問道。
如果真的是她不對,那麼難怪龍臨淵會這麼生氣了,可是究竟不對在哪兒呢?
她真的不懂,她不過是盡一個醫者的本份而已啊,用盡所有能用的方法去挽救一個人的生命,這不該是天經地義的嗎?
「呃……」迎著她那完全不造假的疑惑眼神,龍臨閣本要解釋,可是心中一抹驟起的壞念頭,讓他立即轉念,肯定萬分地說道︰「妳完全沒有不對!」
「可是……」她還是不解,為啥龍家兩兄弟的反應都這樣讓人費疑猜。
為了不讓她再繼續追究下去,龍臨閣索性帶開了話題,說道︰「妳方才說臨淵拒絕用泡藥的方式治療?」
一提起這個問題,她的思緒果然就如同龍臨閣所料地被帶開,臉上的疑惑也立即被一抹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措給取代。
畢竟若是病人不配合,饒是她有再好的醫術只怕也不能發揮該有的效果,更何況她對龍臨淵的病情本來就沒把握,這不啻更是雪上加霜。
「對啊!」她忙不迭的點頭。
「既然如此……」他支手撐著下頷,故做沉吟,然後才說道︰「那就再如法炮制一番如何?」真想看看臨淵那時的窘狀啊,所以他完全不顧兄弟情誼的建議。
「用強迫的手段?」這完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答案,她以為他至少該試著去勸勸龍臨淵。
「對!」龍臨閣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疑惑,當他在她的眸中清楚的看到疑惑之後,才連忙又補了一句,「我那個兄弟一旦固執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動,所以勸他也只是浪費口水,既然他的情況不適合再拖下去,那麼我們又何必浪費時間呢?」
咦,這話乍听之下彷佛有點道理,可是她怎麼又覺得哪里怪怪的。
兩道細細的柳眉逐漸往中間攏去,傅千尋的疑惑更加清楚地表露無遺。
「反正就這麼決定了,今晚我就……」龍臨閣彎身附在她的耳旁吱吱喳喳了好一會兒。
暗千尋的眉頭則是愈听攏得愈緊,她才剛抬頭想要和他研究一下,這樣做真的好嗎?
因為她有預感,若是真的這樣做了,那個壞脾氣的男人可能會……不,應該是絕對會氣得七竅生煙。
但她抬頭的速度太快,龍臨閣一時沒有注意,兩顆頭顱差點兒就撞成了一團,也就在這個時候,書房的門突地被推了開來……
罷剛那個畫面的確很曖昧!
好啦,他承認這個事實,因為剛剛他與傅千尋的位置剛巧就像是剛熱吻完的兩個人,稍稍分開後的位置。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怎麼說也是相依為命的好兄弟,臨淵也不用因為這樣一個曖昧的畫面,就一直鐵青著一張臉給他看吧?
他甚至懷疑,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那麼他早就已經死在那兩道銳利眸光之下了。
雖然「弒兄」這個罪名不小,但他毫不懷疑一旦最後的理智耗盡,臨淵搞不好真會那麼做,但……
龍臨閣卻還是不怎麼想解釋。
「臨淵,我敬你!」不想再讓那肅殺的氣息悶死自己,他拉著弟弟,吩咐下人準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好整以暇的準備進行自己的「陰謀」。
面對兄長的敬酒,龍臨淵陰沉著一張臉,以極度粗魯之姿抄起了桌上的酒杯,然後仰首,一飲而盡。
熱辣辣的滋味還在他的口中繚繞,龍臨淵原本像是蚌殼一般一聲不吭的嘴突然逸出了悶悶的聲音--
「大哥,你心動了?」
只是聳了聳肩,龍臨閣存心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徑自問道︰「事情有眉目了嗎?」
面對兄長的詢問,龍臨淵閉唇下語好一會兒,然後才心下甘、情不願地說︰「除了那條可疑的魚之外,暫時還沒有任何的進展。」
「這樣啊!」龍臨閣沉吟著。
這……游戲是要玩啦,好戲更是不能不看,但是重要的是,兄弟的生命更是不能不顧。
「那你更應該好好的親近她們,看看能不能從她們的嘴里套出什麼來啊?」龍臨閣淡淡地建議。
他的建議很誠懇也很精確,可听在龍臨淵的耳中卻莫名的覺得刺耳。
這原本就是他心里頭盤算的做法,只是也不知道為啥,他耳里听著兄長的建議,心里頭卻隱隱地產生一抹排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