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蒼白的臉上掛起淺淺的笑容,新荷啞著嗓子問出心底最深的牽掛。「瀚瀚他還好嗎?」
昨夜她這樣無預警的昏倒,想必嚇壞了她的寶貝兒子,想起他那泫然欲泣的小臉,新荷的心微微的疼了起來。
見方才醒來的新荷,還是一如以往的絲毫不關心自己。總是先想到別人的態度,水月忍不住的生著氣。
「還說沒事,你都昏了兩天了,你知不知道你不但嚇壞了瀚瀚,也差點嚇壞了我們。」
想起那天晚上突然接到瀚瀚帶著哭聲和驚恐的電話,水月的心不由得又揪了起來。
很難想像,如果說那天新荷昏倒時,瀚瀚已經睡了,那麼大家的心中會有怎樣的遺憾。大家都是相處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就算說是親如姐妹也不為過,看到新荷累得病了,她們其他三人也不免擔心。
「他人呢?」一听到自己的擔憂成真,新荷連忙掙扎著想要坐起,語調慌張的恨不得此刻就飛到寶貝兒子的身邊安慰他。
「瀚瀚在我家,由女乃媽陪著呢!」早已育有一子的甯甯見新荷這樣著急,連忙出聲安撫著她。「他現在很好,你先別擔心。」
「謝謝!」新荷的心微微的一安,她知道自己可以信賴他們。「我已經沒事了,所以……所以我想要出院。」吞吞吐吐的要求著。明知道自己的要求會引來眾人的韃伐聲,可她是真的不想待在醫院里。她有太多的事情還沒有做,而這次的發病就像是一個征兆,正在預告著她生命已經逐漸走到了盡頭。
她得趁現在她還有能力時,去做一件自己一直很想做的事情,也算是了了自己多年來的心願吧!
「什麼?!」听到新荷的要求,在場的女人不由得同聲怪叫,譴責的目光立時筆直的射向新荷。「你都已經累得昏倒了,還想要現在出院?」
「甯甯,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眼神來回的穿梭了一會,新荷祈求的目光終于落在最好說話的甯甯身上。
會選上甯甯是因為她知道水月和若亞是絕對不可能幫她,讓她馬上出院。
「這……「面對新荷的祈求,甯甯稍稍猶豫了一下,但仍是婉言的拒絕,「新荷姐,並不是我不幫你,可是醫生早就有交代,說你必須住院做徹底的檢查。」
「沒錯!」破天荒的,總是喜歡捉弄甯甯的若亞,語氣堅定的同甯甯站在同一陣線之上。「你得在醫院住到醫生找到了病因,然後徹底治療好以後才行。」
倚在丈夫懷中的水月贊同的點點頭。「你也不用擔心瀚瀚,我們會好好的照顧他的,明天我也會帶他來看你。」每個人都已經幫她把事情想得好好的,新荷雖是滿心的感動,可是卻無法遵從她們的安排。
她不想待在醫院等待那一天的來臨,她還有一件未做完的事情得去做。
「謝謝你們!」新荷無奈的看著眾人,眼神中充塞著滿滿的無奈與矛盾。「可是我還是堅持要出院,如果你們不幫我辦理的話,那麼我可以自己去做。」
驚訝于向來溫柔的新荷會做出這樣強硬的要求,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
眼見好友們猶豫不決的模樣,早已下定了決心的新荷掙扎著起身,盡避兩天來的昏迷讓她的身體顯得有些的虛軟,可是她還是咬著牙將雙腿放下了床。
「給我們一個好的理由。」從來不曾看過新荷這般堅定的模樣,水月終是讓步的說道。
而水月的讓步也總算成功地讓新荷停止了自己的舉動,但她的雙眼猶豫的掃向在場的三位男人。
新荷一向是個內斂的人,縱是痛苦也只是往心里頭藏,要教她對好友說出心事已經夠困難的了,更何況好友們的另一半。
而那三個男人莫不是在商場上打轉的人,自然看得出新荷心頭上的顧慮,只見他們朗朗的一笑,然後二話不說的魚貫走出病房,只有龍峻濤淡淡的說了句,「你們幾個女人慢慢聊,我們也該去公司了。」
這體貼的一句話,成功的引來了新荷感激的笑容,望著他們堅挺的背影,她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們真的很幸福,也很幸運,聰明的知道該好好的把握屬于自己的幸福。」
曾幾何時,她也曾擁有這樣出色的男人,擁有這樣善解人意的溫柔,若不是她自己一手摧毀了這樣的溫柔,她想現在的自己也應該是這麼的幸福吧!
「新荷,你這究竟是怎麼了。」心頭漸漸漾上了一絲絲的不安,因為新荷這些莫名的感嘆。
向來性子急的若亞終是忍不住的開口打散了新荷臉上那種飄忽的神情,但回應她的卻是一段長長的寂靜……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若亞、甯甯和水月耐心的等待著,她們知道新荷的內心正在掙扎。身為新荷的好友們,雖然她從來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更絕口不提瀚瀚的父親,但她們卻知道那必定是一段既深且濃的感情。
現到讓人無法將它說出口,亦濃到讓人寧願選擇遺忘,而她們也一直以為新荷成功的做到了遺忘。
然而如今看著新荷眸中的傷痛與迷憫,她們這才驚覺,總是溫柔帶笑的她,其實一直將那份傷痛緊緊的鎖在心頭。
不曾提起,但也不曾遺忘,而她們這幾個情同姐妹的好友們卻只自私的放縱自己的粗心大意。一徑的認定了新荷的快樂與滿足。
「新荷!別想那麼多了,還是先養病要緊吧!」趨上前去,水月緊緊握著新荷的手,希冀能夠給她勇氣。
「不,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唇角微微的勾起,一朵蒼白且無力的笑容漾在新荷白皙柔淨的頰上。「我有太多的事得做。」
「什麼叫做沒有時間了?」懷疑的皺起了眉,一抹的不樣漾進了若亞的心中,讓她一針見血的問道︰「是不是你已經為表知道你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
一個好端端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昏倒,更何況新荷的外表雖然仿佛弱不禁風的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可她的身體一向健康。現下她好不容易自昏睡中清醒,可卻並不驚慌,甚至絕口不提自己的昏厥,只是堅持的想要出院,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其實了若指掌。
正當若亞想要繼續的追問下去時,新荷已然幽幽的開口,「最近我常常想起,這輩子我唯一對不起的一個男人,我想趁現在還來得及,去贖我該贖的罪。」
一個她深愛,卻又不得不傷害的男人,想起了他,新荷的心再次緊緊的揪著。
「新荷姐,你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你的病……」這次不只精明的若亞發現了異樣,就連甯甯也忍不住的擔憂起來。
閉了閉眼,新荷在心底回想著自己深愛男人的面貌,然後不再隱瞞的說道︰「腦瘤,無法開刀,只剩下半年的生命。」
新荷簡短的訴說著自已的病情,那平穩的語氣仿佛不是在宣告自己的命運,只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像是個威力超強的炸彈,新荷的回答讓眾人的臉色全在轉瞬間發白。
慌亂的淚水涌上甯甯的眼眶,猛力的搖著頭,仿佛這樣便能驅趕這一個不願相信的消息。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甯甯的聲音微顫,努力的不讓淚水自眼眶落下,只是一徑的問道。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昏倒。」新荷平穩的說道,仿佛這樣便能解釋一切。
「該死的,我立刻安排醫生做更精細的檢查。」初時的震撼過去,若亞二話不說的就要去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