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誘白虎 第10頁

除了陪伴她的一室清寂之外,沒有人告訴她,她該做些什麼‧她只好認份的待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不曾踏出過房門半步。

沒有去探問自己的父兄究竟有沒有被釋放出來,因為和他幾次的交鋒下來,她可以肯定將軍雖是一個陰狠殘忍之人,但他的心高氣傲絕對容不得他做出言而無信的行為。

所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父兄必定被平安的釋放回家,和臥病在床的母親團圓。

她也曾想過,當犧牲自己的行為被家人知道之時,他們會多麼傷心和扼腕,可是傷心扼腕不過是一時,重拾的性命才是永遠。

突地,一陣雜音的腳步蘆傳來,總是為她送飯的天真小泵娘小梅用她微尖的嗓子,高聲的呼喊著。"方姑娘,爺兒請你到大廳去一趟。"

微微的回過身,銀舞不疾不疾地問:'"爺兒有說是什麼事嗎?"

"沒有!"小梅搖了搖頭,隨即又說道:"好像是因為姑娘的父兄來找爺兒,說是無論如何都要見你一面。"

案兄平安了、父兄來了!這兩個消息讓她心中一暖,但旋即想起自己現下的處境,又涼了泰半。

相見真不如不見呵!她急邁的腳步停了下來,倚在門口對外遙望,眼前那門檻是怎樣也邁不出去。

方家一向書香傳家,最重視的莫過于禮教,現下她一個堂堂的方家大小姐竟然賣身貝勒爺,對方家不啻是一項嚴重的打擊。

‥你怎地不走了呢?方姑娘。"差點迎頭撞上急速停下的銀舞,小梅仰著不解的小臉問道。"難道你不想見你的家人?"

‥相見不如不見呵!"一句喟嘆道出她所有的心酸,雖然明知小梅不會懂,但心頭的苦澀教她再也忍不住了。

"好個相見不如不見。"豪邁的聲音自們外傳來,步入房內的正是帶著朗朗俊容的鑒鋒。

‥賤婢見過將軍。"銀舞舉起右手的繡帕屈膝行禮,隱忍的淚水被心頭殘存的自尊給逼了回去。

"起喀吧!怎地爺兒叫你,你也不去?你這賤婢當得可是一點也不賤呵!"他挖苦地說,每當听到方銀舞疏離的自稱,他心頭就不自覺的燃起一把無名火。

‥賤婢不敢不去,只中近親情怯罷了。"見到他親自出馬,銀舞明白自己沒有拒絕的余地,素性淡然地回道。

噙著一抹難辨的笑,揮退了小梅,鑒鋒走近她身邊。"這要見與不見當然是由你決定,我不強迫你。"

‥如果可以的話……"總是忘了他的殘忍,銀舞方才興起的希望,隨即被他接下來的話給徹底摧毀。

"只是你父兄來勢洶洶的要為你討個清白,言語之中多所責備,可本爺兒不屑擔這臭名。"冷冷地說完,他得意的看著她眼中的希望之光盡滅。"若不是念在你已簽下那份賣身契,我想他們很可能已二度進了牢籠。"

"爺兒的意思是…"銀舞緊絞著手中的繡帕,心中已有不祥之感。

"留下來是你自個的意思,本該由你自個兒去說明白,別讓爺兒落了個強搶民女的污名。"雙手環抱在胸前,鑒鋒輕松的享受市自己再次勝利的快感。

聞言,銀舞不禁搖晃地退了兩步,既然將軍不想擔這污名,豈不擺明了要她當一個貪戀富貴的女子?

不管是為婢為奴或為侍妾,反正她是走不出這將軍府一步,旁人怎麼說她並不在乎,但一旦危及方家的聲譽,她就不能不顧。

其中的原由她不能說,也不想說,可除了她當著父兄之面,擺出貪戀榮華的姿態,否則他們是不可能離去,這兩難的局面自己又該如何了,

‥你懂得了!"再次逼近方銀舞的身邊,鑒鋒挑起她細致的臉蛋,審視著她眼中的痛苦難當。

其實他堂堂一個貝勒爺加上白虎將軍的名號,就算真是要了方銀舞,方家也是無話可說,所以驅離他們不是難事。

他會要她出面,當然是懂得她的盤算,也知道她會怎樣了結這個小小的麻煩。

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讓她兩難,故意要讓她面對父兄不齒的臉色。

"賤婢懂得該怎麼做了。"銀舞認命的回答,既然已錯了,那干脆就錯到底吧!

想不到將軍不但想以一張賣身契買斷她的一生,還殘忍的要她親手斷了自己的後路,割舍這十余年來的骨肉親情。

"懂得就好。"鑒鋒頷首,再次意外于她的表現。

她不會哭天搶地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她一向不是這樣的女人,可是在面對這樣的事時,她竟如此平淡的接受,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本以為她就算懂得該如何去做,也會以憤恨的態度和話語譏諷他的殘忍,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做的就接受了。

默然地提高右腳,一步跨了出去,帶著悲痛的心情,銀舞的小碎步一步快過一步,既然己經決定了。她就不容許自己有絲毫的後悔。

鑒鋒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之後,那背影所散發出來的寂寞,讓他冷絕的神色褪去,留下的是一抹不忍,但他隨即抹去心頭上的那抹不忍,因為她只是個女人,不配得到他憤怒以外的情緒。

曾經以為死別就是人生最大的傷痛,如今才知原來生離才是至慟。

站在大廳的們外,銀舞看著睽違一個月之久的父兄們,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頓時全涌上心頭。

曾幾何時,她是他們捧在手中的寶貝,而今日以後,他們或許會對她棄如敝屐、不屑一顧。

靈動的雙眼隨著思緒而黯淡,強逼回眸中的淚光,漾起一抹含悲帶苦的笑容,銀舞深吸了一口氣才步人大廳之中。

"爹、大哥、二哥,你們別來無恙吧!"她冷靜的立于廳中,和三位她最親愛的家人問好。

"銀舞,真是苦了你。"方松柏老眼泛著淚光走向她,執起女兒冰冷的手,不舍地說;"現下我們都已平安,你也應該可以回家了吧!"

"不辛苦。"銀舞笑了笑,緊握著父親的手,沒有放開,‥將軍待女兒極好,又願意遵從女兒的意願放了父兄們,有什麼辛苦可言呢?"

"我知道將軍宅心仁厚,但你一個大家閨秀獨自待在這兒總是不好,快和我們回家吧!"方守義對于妹妹的話皺起眉頭,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卻不便在此詢問,于是連忙勸道。

"回家?!"只怕今生她都沒有機會再踏人方家一步了,銀舞在心中悲喃。

"是啊!我們是特地來接你的,將軍也說了,他不會阻止你回去的。"方守節也跟著說。

看來將軍已經成功的將回不回家的責任全推給了她,一陣苦澀涌上喉頭,卻被她強逼回去。

‥你們回去吧!妹妹待在這兒挺好,暫時不想回去。"銀舞淡然地說,明知道句話會引起父兄們多麼大的怒火,但她卻不得不說。

倏地放開女兒的手,一向遵守禮教的方松柏怒氣勃發。"你說的是什麼話?你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怎可長久在這作客?簡直不成體統。"

‥是啊!銀舞,你快別惹爹生氣了,有什麼話還是先回家再說吧!"古守義也跟著勸道,對于她的話也有些不悅。

"大哥,我說過不回去了。"銀舞忍著哽咽背過身,悄悄地以繡帕拭去眼角的淚光。"跟在將軍身邊,我會有數不盡的財富榮華,方家又有強大的靠山,有什麼不好?"

"什麼?!"方松柏的大掌往身旁的茶幾一拍,發出極大的聲響。"你說的是什麼瘋話?我平日是怎麼教你的,女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你這樣沒名沒份的跟著將軍,街坊鄰居會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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