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妤臉上的淒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甜蜜,腦中的思緒帶著她回到了那段和他相遇的快樂時光。
「可是,他卻傷你這樣深啊,要是我就將這玉佩給扔了,要不然拿去換錢讓日子好過些也好啊!」靈雨皺著嬌俏的鼻子,憤慨地打抱不平,誰知她的憤怒卻只換得了淺淺的一笑。
「大娘,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她驚詫地瞧著凌初妤臉上那抹笑容,忍不住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咧!
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嘛,那個男人害得凌大娘被趕出了家門,又害得她眼楮瞎了,可是她卻不怨也不恨,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啊!
「傻瓜,等你以後真心愛上了一個人,你就知道了,愛一個人是可以什麼都不計較的。」
也或許就是因為這份無怨無悔吧!所以飛揚才會更氣她爹,立誓要醫治好她的眼楮,就像是一份救贖。
她固執地認為她的血液中流竄著那個男人的血,生來就負累了她,這樣的罪惡感,讓她沒法活得恣意。
「大娘……」靈雨揚聲欲抗議。才不相信愛一個人必須愛成這樣,即使對方對不起自己,還得千辛萬苦地替他找理由解釋。
但笑不語,凌初妤知道她和飛揚一樣不懂,也一樣替她生氣。
她們是兩個貼心的孩子,可是感情的事啊,並不是非黑即白,里頭滲著許多的身不由己和不得已。
「像是那種男人啊……」靈雨的高談闊論還來不及出口,手中的玉佩倏地讓身旁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抄了去。
「喂,干麼?」靈雨轉頭氣鼓鼓的質問,在一看見來人之後,臉上立刻多了一抹可疑的紅。
「這是什麼?」
冷見然把玩著手中的玉佩,完全沒有發現她望著他的眼神很不一樣。
「把玉佩還給我啦,那可是大娘的寶貝,你要是摔了,可賠不起的。」倒也不是說這塊玉多麼價值連城,但它的紀念意義卻是千金難買。
即便她天真,可是這一點她能懂得,所以她緊張兮兮地望著冷見然把玩的模樣,擔怕那玉一不小心就會碎了。
「是冷公子嗎?」凌初妤立即準確無誤的喊出了來人的身分,並且點頭致意。
「喂,你還我啦!」
靈雨伸手想要拿回玉佩,可是他卻偏偏不給,盯著玉佩的眸光一閃,朝著凌初妤問道︰「大娘,敢問這玉佩是打哪兒來的?」
凌初妤以為他和靈雨一樣好奇,于是也沒隱瞞的答道︰「一個故人之物。」
「這樣啊。」冷見然輕喃,模著那通透碧綠的玉又問︰「冒昧請問大娘,這個故人和你的關系是……」
問到這個,她但笑不語,跟靈雨丫頭說是一回事,但對他,很多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倒是站在一旁的靈雨也沒啥心機,急呼呼地替她回答,「那故人就是飛揚姊姊的爹啦,可是現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所以這是大娘唯一的留念,你可千萬小心。」
努力地叮囑又叮囑,她哪里瞧得出冷見然眸中流轉的思緒,一心就怕那塊玉給摔了。
從玉上抽回自己的視線,他將玉佩塞進了她的手中,僅僅留下一句,「你們慢慢聊!」就匆匆地走了人。
望著他那頎長瀟灑的身影,靈雨的目光好半晌都收不回來,哪里還記得剛剛自己究竟在聊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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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
燒飯?!
洗衣?!
冷傲然不是會做這些瑣事的人,可是這兩天,他竟然真的挽起了衣袖,打理著日常生活。
而凌飛揚則總是如同現在這樣,被他給抱來抱去的,即使今晨他要出來劈柴,都不忘將她妥適的安置在門前的躺椅上,還替她蓋上了透著他氣息的披風。
在暖暖的陽光照耀下,向來將自己繃得死緊的她不自覺地變得慵懶,她微微地眯起清透的大眼兒,眸光中透著疑惑地望著他。
為什麼?
他沒道理對她這樣的態度,即使她這幾天跟他說的話十只手指頭都數得完,可是他卻完全不在乎。
說他的威脅有惡意嘛,卻又完全不像,他好像只是執意將她留在這里養傷。
為什麼呢?他們之間應該是非親非故的吧,他完全沒有必要為她做這些。
凌飛揚真的是被他給搞迷糊了。
「為什麼?」疑惑之間,她以為自己只是在心底自問,卻沒料到竟然真的問出了口。
雖然是在劈柴,但冷傲然怎麼說也是個練家子,听力自然較一般人來得好,所以即使她只是輕喃,卻一字不差地傳入了他的耳。
她終于也開始懂得好奇了嗎?
他濃眉微揚,不語地放下了手中的斧頭,轉頭面對她。
要是她再不開口問,他還真要以為她是個無心無緒的女人了,就奸像這天底下除了她娘的事之外,其他的事她都可以不看、不听、不想。
大多時候,她總是靜靜的看著,有時甚至會讓人一不小心就忘了她的存在。
她仿佛就像一陣輕煙,愈想要捉住她,就飄散得愈快。
從沒遇過這樣的姑娘家,她的沉靜、她的飄匆愈來愈能捉住他的目光,即使只是她一丁點兒的回應,他都會莫名地開心上好一會兒。
他似乎對她有點著了迷,呵!
「什麼東西為什麼?」即使明知她在問什麼,但冷傲然就是故意要裝傻,想要逼她將心中的問題完整的說出口。
他那低沉的嗓音傳入了她的耳際,她其實有些不想問,可是滿心的疑惑都已經塞到喉頭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凌飛揚終究還是啟口問。
她真的很想知道,像他這種氣勢十足,明顯高高在上的男人,卻肯放段為她做一般男人不屑一顧的瑣事,他圖的究竟是什麼?
「那是因為,我……」他看著她,故意賣著關子。
誰知她那雙平靜無波的大眼只是望著他,等待著,一丁點兒著急的模樣都沒有。
看來,願意將問題問出口已是極限了,要再激起她更多的好奇心,只怕是強求了。
對于她那種像是入定老僧的沉靜,冷傲然除了搖頭之外,也只能認輸,主動接口,認真又誠實地回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呃……」完全沒想到會等到這樣的答案,凌飛揚著實有怔愕,嘴張成了小小的圓,好半晌還闔不攏。
她可愛的愣模樣,頓時逗得他暢然大笑,而完全不解他為何笑得那樣開心的她還是只能滿眼疑惑地望著他。
這個男人是不是……有問題啊?
怎麼每次都笑得那麼夸張,雖然他的笑聲渾厚好听,笑容也好看得緊,但真的有事情值得他笑成這樣嗎?
「你……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她皺著眉問。
沒道理啊!
自從懂事開始,她就嘗盡了世間冷暖,在她的心里,不可能有人會無條件的對旁人好,即使是親人之間有時都會為了私欲而勾心斗角了,更何況她之于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呢!
「有時候,對一個人好不用理由的。」他就是看不慣她逞強不行嗎?
「你騙人!」凌飛揚想也沒想的就月兌口而出。
對人好一定是有理由的,這世上沒有人會毫無理由的對人好,這已經是她深信不疑的信念了。
冷傲然望著她那充滿倔氣的臉龐,手忽爾揚至半空中,她望著那手,單薄的身軀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那揚在半空中的手讓她不自覺地憶起了小時候,她為了偷塊餅讓娘充饑,卻被人逮了個正著,那個老板也是將手揚到半空中然後狠狠地落在她的頰上,那種深刻的疼在此刻完整的浮現。